第一章：少年张磊
中州龙城，乃苍界南北交会通衢之地，北接广袤无垠的北荒大地，南拥无尽赤砂大漠，西临洪荒树海生人止步，东望神秘汪洋，不知其方圆几何。 南漠圣法冠绝天下，北荒武道横行南北，西荒树海佛音雷鸣，东方道土传法艰辛。 在龙城，佛与道并不昌盛，圣教也无统治地位，武道虽尊，地位却不断面临挑战。然而，龙城的地理位置，却让它成为一座万教同存、万法同在、万道争雄之地。 龙城，下城区，黑白商会的小校场。噩梦连连的张磊，此刻正站在校场上，带着有些恍惚的申请，开始了他的第一堂武道课。 “从今往后，你们就全都是准武者了！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就必须经过神迹洗礼，才可以凝聚源点，开辟气海，纳取武魂，那时候你们才能当得起‘武者’二字。” 小校场上传来一声感怀叹息，遥想当年，他吴力教头是何等威风。而如今，他只能在下城区这个小小的校场里，当一个教导娃娃们入门的教头。 “出拳！”吴力一声历喝。 一群少年英姿勃发，口中呼喝稚嫩，听令出拳，击打在面前的木桩上。木桩虽然轻微振动，但少年们也都龇牙咧嘴，拳背生疼，却不敢出声。 “记住，这是柳木桩，打断柳木桩才能证明你们有千斤力气，断松木桩者有三千斤拳力，断铁桦木则是你们的最终目标，那是五千斤力道。五千斤力道，是你们的铁门坎、霸王证。” 众少年听着，心中都感到一阵犯难，表面上却依然坚挺，五千斤力道理着他们太遥远了。这其中有一名少年，八九岁模样，目光坚毅，马步极稳，出拳力道十足。 “咱们龙城，是苍界的中心，武道最为繁荣昌盛之地。在这不仅有武技，有道法，还有圣术，可谓百家汇聚、万法争雄。但最为耀眼者，还是咱们武者一脉，能够走上武者之路，是你们的荣耀。” 少年听到这里，心下暗叹我虽无意成为一个武者，却无奈命运要求他必须成为一个强者，否则便无法回到原来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大学生，校园突遭横变，时空风暴在校园陡然而成，一个时空奇点牵引形成时空风暴，将张磊卷入其中，把他带到了这个不属于他的苍界，不属于他的躯壳。 少年名为张磊，是一名老者收养的孤儿，收为挂名徒弟，安置黑白商会的小校场修行武道。 “你们中间有大户少爷，有黑白商会长老之子，有乞丐义子，有铁匠学徒，有道观童子，但在我这里，你们什么都不是，懂吗？”面对这群来历复杂的少年，吴力谁的面子都不卖，“在我这里，你们都是一条条蛆虫，最为原始的无能渣滓，明白吗？” “不明白！”一名少年对于教头的侮辱，感到不满。 吴力冷笑道：“那你来告诉我，准武者是什么？” “……”少年不知道如何回答。 准武者只是对修行武道之人的一种普遍性称呼，并没有特殊含义。也就是说，只要有心武道，每个人都可以自称是准武者。 “什么都不是，对不对？”吴力面露讽刺，“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你们的爹娘如何厉害，你们的家族如何势大，但现在，此刻，你们仍然是一条蛆虫，一滩渣滓，一坨屎！若是你们不服我，不能忍我，看我不顺眼，那你们可以自己滚。” 吴力教头的话非常难听，但众少年来此之前，都经过家中的谆谆教导和千叮万嘱，无论如何都不要顶撞吴力教头。 这些少年把儿女送到下城区一个小小的校场，并非他们自己没有实力教导下一代，而是吴力作为备受瞩目的一代高手，肯无条件传授这些少年武道，这些少年们的父母如何不心动？ 更让他们心动的是，黑白商会给吴力教头的小校场，提供了三个神迹洗礼的名额。这些少年只要在这里光明正大的拿到前三名，就可以参加神迹洗礼，成为一个武者。 在苍界，武者并非仅仅靠着天赋与自身努力，便可以成为一代强者。普通人修行，必须经过神迹洗礼，才有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这三个宝贵的名额，才是这些人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孩子送到此处挨骂受训的真正理由。这些老江湖，也正想借此让下一代见一见世面，受一受挫折，如此他们才能成长得更快。 “你们来我吴力校场，有几人是真正冲着我吴力真正的本事来的？”吴力话锋一转。 张磊首先举起了右手。他是真真正正冲着吴力的本事来的，收养他的石灵，于他来说只是挂名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本事传授给他，仅仅在理论上略加指点。 众少年也陆陆续续举起了手，但大多数是不想得罪吴力教头，甚至是见风使舵，为了讨好于他。 “不用拍我马屁。各位少爷都是有来历之人，家中都有绝学相传，自然看不上我这大老粗。你们在家族内如何修行我不管，现在我告诉你们，在我吴力的校场内，我的话就是规矩。还是那句话，不服就立马给我滚蛋。现在你们有三十四人，老子最后只要三人。你们提前滚蛋了，还省却我许多心思。” 众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就是为了那前三名的名额而来的。 “很好，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被分为三等，最下等是屎，中等是渣滓，上等是蛆虫。你们第一排这十个人就是最上等的蛆虫，第二排那十个人，则是中等渣滓，第三排那十几个就是屎。” “记住你们的位置，你站在第一个，你就是一号蛆虫，站在第二个就是二号蛆虫，以此类推，后面你是一号渣滓，二号渣滓……一号屎，二号屎……” 下面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几名女孩则眉头紧皱，这和他们平时所受的家教修养的差异太大。 张磊喃喃念道：“我是八号渣滓，八号渣滓。”站在人群中的他，既不靠后也不居前，默默无闻，毫不起眼。 “不要跟我讲什么公平，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如果你们有心武道，连这一点都不能接受，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滚蛋。” 的确，张磊原来的世界就是一个极度不公平的世界，富人会越来越富，穷人会越来越穷，众多精英想要建立一个保证大多数人体面的社会而不能。来到苍界，张磊却觉得原来世界的不公平至少还有一层伪装，这个世界则是赤裸裸地弱rou强食。 “我就是要让你们分三六九等，就是让你们互相比拼，让你们互相不服，作为武者，首重争心斗志，若是连这份心气都没有……啧啧……” “你们也能够看得出来，我是个重实力的人。因此，你们的排名与等级划分，都会在每个月的月底刷新。你们是渣滓是屎，都得拉出来溜溜。每个人的每次排名，都会在校场的一块石碑上记录。说不定你们还会青史留名，武道留痕，至于留下来的是臭名、骂名，还是英名，都取决于你们的实力。” “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下面让我们正式开始第一堂武道课。你们刚才已经打过目前的木桩了吧，是你感到疼痛了呢，还是木桩感到了疼痛？你们的第一步，打断面前的柳木桩。” “力道，是你们迈向武道的第一道难关。只有你们的力道达到极限，才有可能感应元气……” ………… 第一堂武道课结束后，吴力叮嘱众人回去之后各自修行，要在十日之后再聚黑白校场。 张磊并无二话，出了校场，转进一个胡同，想要直接回家。 “小石头——” 张磊脚步一停，眉头一皱，知道麻烦又来了。 三个少年转过墙角拦住张磊，嘿嘿笑道：“怎么，小石头，不孝敬孝敬你的三位好哥哥，就直接溜了？” 欺辱张磊，已经是例行惯事，这几人隔三差五就要找他一回麻烦。张磊对于这几人找麻烦的应对策略非常奇怪，逆来顺受，不还手，不反抗。 原因非常简单，张磊被收养之时，身怀怪病，石灵为了给他治病，不仅倾尽家财，而且向外大肆举债，这三位纨绔子弟的父亲就是他们的大债主。 “小石头，我说过是你害了你师父，借了我爹的钱，你一辈子都别想还清！” 欺辱张磊的三名少年都是黑白商会的长老，在下城区可以算的上是位高权重，在某些地盘一手遮天的存在。 说话之人是徐胖子，他爹徐琨人称徐大金牙，是黑白商会的掌财长老。 “小石头，听说你总是梦见那些猴神天王的，是不是梦中上天盗宝去了？” 一旁的冷面少年名叫赵光雄，他爹黑白帮的执法长老赵阙。 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名叫董良虎，他爹是黑白商会的外事长老董进。 这仨纨绔子弟自然不会放弃找乐子寻开心的机会，张磊成了被他们欺负的老熟人。 “小石头，你不是要成为一个武者么，怎么不还手？吴力教头说过，武者最重争心斗志，你这么怂，不如去修道吧。” 徐胖子用手指挑起张磊的下巴，一副戏谑的口吻调侃着张磊。 “小石头这样，做个小和尚修佛也不错。”董良虎也跟着开了口。 就在这时候，赵光雄的态度突然一转道：“胖子，咱们走吧。” “怎么了，赵哥？”胖子还没有尽兴。 “你欺负一个不还手的小屁孩，有意思？”赵光雄并非有正义感，而是觉得无趣。 三人说走就走，推搡了一下张磊，拍拍手走人，剩下他一人坐在胡同里。 …… “小石头，为什么不还手？”石灵这时候出现在一旁。 “师父？”听这话的意思，张磊猜到石灵应该早就看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嗯，我都看到了。他们说的没错，武者最终争心斗志。你的藏锋九式为何不用，他们虽然有三人，但你若不出手，永远赢不了他们。” 张磊有所犹豫，道：“打不过尚在其次，主要他们是咱们的债主，我若跟他们起争执，他们回家告状，又要烦扰他们的父母来家中闹。” “你不用为我担心，下次我要看到你还手。” 石灵叹了口气，五十岁的年纪的他头发与胡须已经有些花白，双目却非常有神，他顿了一下道：“而且要赢。” “小石头，你自己选的修剑。你可知道修剑，最为重要的是什么？” 石灵一边问道，一边带着张磊向家中走去。 “是心中之气息，手中可以无剑，但心中必须有剑，心中有剑气，手中剑才能有威力。”张磊一边走，一边想，他刚才何尝心中无剑，只是顾虑太多，不愿出手而已。 “嗯，不错。藏锋九式是一门很好的武技，原因并非其威力绝大，而是能够在未达到武者之前就可以修习完整的招数，等你成为武者之后，还可以继续挖掘，并非单纯的过渡品。” 张磊修习藏锋九式已经三年，已经领悟了第一式藏拙，第二式藏形，第三式藏势，唯一所欠缺的就是实战。 藏拙，顾名思义，乃扬长避短之意，根据自身的特点，发挥最适合自己的战法；藏形乃诡道，旨在发招出其不意，让对手摸不到自己的套路与节奏；藏势，是张磊还未完全悟透的第三式，但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边。 “是，师父。徒儿一定刻苦修行，不堕师父威名。”张磊正色道。 “傻小子，为师那点威名早就自己堕光了，否则还用得着送你去吴力那老小子门下修行。对了，今天第一堂武道课如何？” 吴力是黑白商会的教习长老，专门负责黑白校场上对小辈的教习工作。去黑白校场修行的小辈，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不是有关系有门路，就是有势力有实力的。 张磊大概说了一遍当天的授课内容。 “嗯，力道确实是武者的根本。” 黑白校场离着石灵住处并不算太远，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家中。石灵已经在桌上摆好了饭菜，就等张磊一同开饭。 四方饭桌不大，饭菜也不多，两盘青菜，一碟牛rou，沁人心脾的香气让张磊食欲大增，小小的个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不一会儿饭桌被横扫一空，只剩杯盘狼藉。 “吃的不少，就是不见你涨个。”石灵呵呵笑道，“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张磊跟着赧然一笑，开始收拾碗筷，洗漱干净，而后张磊来到院子中。 院中也有一棵木桩，是三千年竖起的，张磊日日夜夜苦练力道，却不知道为没有丝毫进境。经过石灵一番观察，最后诊断张磊为神魂不稳、rou体溃败之症。 这种症状一般只会出现在修道界夺舍之后的一种负面症状，石灵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张磊这小小年纪会有这种症状。 难道是某个修道高手，夺取了张磊这具身体？ 石灵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凡夺舍都是修为有成的道人，即便夺舍之后也会保留一些原先的修为。张磊的身体他最了解不过，他身上没有丝毫元气波动。 更重要的是，石灵在山谷捡到这个孤儿的时候，他才三岁。 然而，张磊却有一些线索。在他的脑海之中，经常会出现另一个声音，身体也会不自主地做出一些小动作。经常梦到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非常像，两人在独木桥上相遇，而后两人开始争斗不休。 最开始，张磊没有意识到，这是躯体原来主人的挣扎与反抗，想要赶走张磊这个从天而降的外来入侵者。等到张磊有一些口歪眼斜的时候，张磊才真真确确地意识到，在梦中那个于他争斗之人，或许就是这具躯体原来的主人。 待得他悟透这一点，张磊便集中注意力，丝毫不敢大意，虽然这事不地道，但跑到这具躯体也非他本人所愿，要想活下去，他必须要灭掉对方。 最开始张磊感到异常吃力，这毕竟是他人的身体，客场作战，基本没有什么优势。然而，张磊的前世毕竟经历过二十载岁月的磨砺，又历经大难不死转生于次，比起一个灵智未开的幼儿，他的神魂还是有着相当的优势。 后来，张磊猜想，也许就是这场神魂之战导致了他个头很矮，导致了他一系列的身体问题，导致了他不得不吃药，导致了师父向三大长老借钱，也导致了他常常被他人欺辱。 在苍界如此苟延残喘，实属不得已，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想要寻找到那个她，带她回家。这一切如同多米诺骨牌，因果关联，纠缠盘绕，剪不断也理不清。 身在苍界，身不由己，危机重重，且不说洪荒树海与的妖兽，若不是石灵好心收留他，就凭他的身份地位与实力，必定被抓做奴隶贩卖。 因此，他也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武者。据说，武者的rou体超越常人，能够赤手空拳与妖兽相争；更有固魂之说，可以坚定意志，安魂固位。 但，成为武者哪里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