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沈濯之诺
不过是游玩一天罢了，她没有什么损失，也能知道这背后掩藏的真相。 公西凉知道这人会答应，不知怎的心里有些窃喜，抬头看了看对方，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前面，背影瘦削，却异常的挺直。 如今天边已经有些亮光，沈濯没有再管公西凉，回了府后直接入了自己的房间，此时才是真正的睡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房间门便被人敲了起来，沈濯打开，发现是那日端药的童子，此时端着水，手上搭了帕子，恭敬的垂首立在一边。 “沈状元，堂外自称是您朋友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的朋友？是一身大红衣袍的人么？” “是的。” 沈濯无奈，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将双手伸进盆里，掬水湿了脸，拿过对方递来的帕子细细擦拭了起来。 “我这便去。” 入了大堂，发现那抹红色正立于中间，双手闲适的背在腰后，光滑如锦缎的墨发倾泻下来，只一个背影而已，却是让人晃了心神。 “沈状元，这位姑娘从一早便等着你，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差了小童叫你起床。” 姑娘？沈濯一愣，反应后来后眼里带了些笑意，看公西凉神色自若，艳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抵是不高兴了吧。 “这是我京城的朋友，路过凤城，想让我带着他游玩一番。” “原来如此。” 郭霖拱拱手，依旧是一副伪善的嘴脸，若是没有昨晚的一切，怕是压根不会有人怀疑。 沈濯与公西凉出了府，意识到什么看了看旁边的人。 “三皇子可用了早饭？前方酒楼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好。” 公西凉脸上带了笑意，本就妖娆的脸庞如今更加明艳了起来，红色跃动，流光溢彩，明媚了这方天空。 沈濯一愣，神情只是晃了晃，垂眼暗骂了一声“造孽”，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美男计什么的，果真有毒么。 两人要了一个房间，慢悠悠的坐了下来。等到菜都上完了，才开始动筷子。 “这是什锦豆腐，宫廷里怕是没有这么民间的食物，三皇子你尝尝。” 公西凉看到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托盘，又看了看依旧云淡风轻的人，笑着点点头。 入口即化，滑，软，嫩，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整个味蕾似乎经历了一场洗礼。 “确实不错。” 沈濯脸上没有变化，与这个人在一起，很多时候她会忘了那些礼节，这个人若是有心让人卸下防备，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吧。 两人静静的吃着，古香古色的房间，一时间安静的紧，气氛异常的和谐。 “沈状元，从不曾听你说过你的过去，能说说你的家乡在哪儿吗？” 沈濯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家乡……没有家，何来的家乡。 “三皇子还是莫要问了，那地方太过偏僻，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个人听说过。” “哦？难不成沈状元是被高人所收养，最近才入了这人间？” 沈濯不语，这人聪明的紧，最擅长从只言片语间推测真相，最好的方式，便是什么也不说。 她一沉默，这方倒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慢条斯理的吃着，酒足饭饱之余，沈濯又思索着，她承诺带了面前这人游玩一天，接下来却是不知该去哪儿了。 “我倒是听说一个地方不错。” “哪儿？” “难道沈状元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饱暖思yin欲，嗯？” 沈濯一愣，倒是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可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蹙眉。 “大白天的，这怕是不妥吧。” 公西凉起身，只留给沈濯一片衣角，人转眼就走到了门前，回首目光中带着浅浅笑意。 “沈状元，我想去，走吧。” 沈濯无奈，只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跟在了那人身后。 一红一白，分外耀眼。 等到到了地方，沈濯眉眼一抽，寻花问柳的如此高调的，怕是就面前这一人了吧。 尽管是白天，可是这世上的门，哪有钱不能砸开的，沈濯默默的摸着酒樽，瞟了一眼公西凉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三爷，这个力道可还喜欢？” “三爷生的这般俊俏，可叫我们女子怎么活啊。” “就是，初见还以为神仙下凡呢。” 公西凉躺在贵妃榻上，大红衣袍散了一地，四五个女子垂首，素手纤纤的开始揉肩捶腿，看上去好不快活。 反观沈濯这边，倒是有些寡淡了，依旧是一个人悠悠的坐着，百花酒散发出清淡的花香，光是闻着，便让人醉了去。 “沈公子这样岂不无聊，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三爷你高兴就好，今天我只是陪你。” 公西凉心里有些疑惑，这人是男子，他自己亲自确认过的，可是男子面对这些莺莺燕燕，真能这样坐怀不乱？ “你过去沈公子那边。” 被点到的女子一愣，羞涩的点点头，今天运气真是不错，两位公子不仅长相绝美，出手还阔绰，那白衣公子虽然冷了点，却有自己的魅力所在。 蝶戏水仙裙衫的女子起身，脸上微晕红潮，两颊笑涡潋滟，霞光荡漾，不得不说，是个特别惹眼的女子。 流苏髫上斜插着碧玉玲珑簪，广袖随着她的走动微微翻飞，头上玉瓣梅花步摇叮当作响，垂头乖巧，到沈濯旁边柔柔坐下。 “沈公子。” 声音温软，似溪水流淌，举手投足如弱柳微风，只要是男子怕是都恨不得立马拥佳人入怀。 沈濯捉住了女子伸过来的白皙素手，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缓缓将对方的手移到了一边，眉眼不变。 “姑娘，沈某此生早已决定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请见谅。”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乱世，谁能真正的做到如此…… 公西凉也被这句话一震，男子三妻四妾自古已成定律，面前这人却承诺如此，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做到这般。 女子眼里先是震惊，而后慢慢的趋于平静，淡淡的行了个礼，倒是让人高看了几分。 “谁若是有幸成为沈公子的意中人，那一定是得月老垂青，莺儿不敢强求，只愿沈公子日后过得快乐。” “多谢。” 在场的女子都默默的把沈濯看着，那句话，红了多少闺中少女的心，又是多少人终生的期盼，这样的男子，值得她们所有的尊重。 公西凉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杯中的酒，眼里浮浮沉沉，良久才将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了下去。 挥挥手，几个女子便退了下去，转眼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个人。 “沈状元，这百花酒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甚好。” 公西凉侧头，缓缓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袖子，坐到了沈濯对面。 外面烈日已经升到了正空，午时已到，两人却是无知无觉。 “你刚刚的话可是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 “你若娶了谁，那人一定很幸福。” 公西凉感叹了一句，突然有些失落，却不知这失落又是为了什么，连口中的酒也淡了两分滋味。 “接下来三皇子还想去哪儿？” 公西凉叹了口气，突然没了兴致，可是就这么放过面前的人，心里又有些不甘，想了想。 “听说风月湖里的鱼此时正值鲜美，味道妙极，不如我们去尝尝？” “那风月湖旁边是清风寺，不允许杀生的，那是对佛祖的亵渎。” “噗嗤～” 公西凉笑出了声，摇晃着杯子里的酒，心情好了几分。 “佛祖？难不成沈状元还信这些。” “宁可信其有。” “走吧，今天可是你说的，陪我。” 这话听着总有几分暧昧，沈濯叹了口气，倒是不知道这三皇子这么会玩。 两人一路轻功，转眼便到了风月湖，周围静悄悄的，夏荷还在沉睡，远处偶有钟声传来，似乎隐隐约约的还有诵经声。 湖水清澈见底，一眼便可看清里面石子苔藓之类的东西。 公西凉红衣一闪，轻轻的落于湖面上，踏水无波，功力得到了怎样的地步，手中美人扇一挥，湖面只是波动了两下，转眼便有几条肥鱼被震了上来。 沈濯咋舌，完了有些好笑，罢了，撩了撩袖子，开始摆弄起了岸边跳动挣扎的肥鱼。 “你这动作倒是挺熟练的，怕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吧。” 公西凉落了地，看到沈濯的动作调侃道。 “彼此彼此。” 两人这么呛着，倒是多了几丝乐趣。 公西凉和沈濯这两个人，可以高挂云端，淡然甩袖，看尽人间沧桑，也可以落于尘世，煮酒弄茶，丝毫不觉得怪异，也许这便是两人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以前在天山，沈濯做了多年的鱼，如今动作依旧娴熟，两人配合着，一个生火，一个烤鱼，似乎都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倒是挺香的，沈状元若是不当官，以后卖鱼也不错，绝对不会饿着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没有选择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闲适山水，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