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提些陈年旧事
两少年初探莽林，时值大俞天禧四年，其中发生多少玄妙奇事暂且不提，先来详述一些背景旧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 二十五年前，先皇主上隆裕二年，那场震惊莽林的泓丘之役前夕。 赤族悄悄派使者——赤岸，来到大俞朝，他的目的是——借兵。 赤岸身形微缩，肤白瘦弱，五官与常人无二，甚至可以说的上俊美，却是一副可以被风随时刮倒的孱弱模样。 他的出现对在人们心目中斩年人魑魅魍魉的印象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 赤岸对先皇主上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表现的异常恭敬有加、低眉顺眼。 他进献上一颗举世罕见的硕大的血红色宝石，以及一箱子令人炫目的珍宝，而且还带来了人们从未听说过的莽林的信息。 赤岸说莽林之大，无边无涯，之中蕴藏着无尽的财富宝藏，他所进献上的这些珍宝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而且最神奇的是莽林中还藏有可以长生不老的仙方。 赤岸将四大家族分占莽林之事向先皇主上澄明，同时献上手绘的莽林地图。 他说莽林之中生活着的并非外界相传的斩年人，而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神力的四大家族，他们也是人族，并非神族，由于被四大神力福泽庇佑，懂得些法术而已。 但是，四大家族一直以来被天神的法力钳制，被要求不能入主人间。 可四大家族中有人野心勃勃，暗中培植势力，一直想突破莽林，侵占大俞朝国土，进而称霸人间。 而他所在的赤族，是最向往和平的民族，不忍看到因战争导致生灵涂炭，一直忠心归顺大俞朝廷。 然而，赤族却也是四大家族中最为弱小、最为无助的，长期以来，饱受其他三家的侵占和**。 此次，赤族首领铤而走险派他前来，就是想借助朝廷的力量给其他三个家族以打击。 赤岸还花言巧语地许诺如果朝廷出兵助赤族在战斗中得胜，赤族族长便会率众归顺，还会将莽林之中的财宝及不老仙方双手奉上。 面对数以万计的财宝、长生不老的仙方、一统人间的权利，任何人都不可能抵御住如此的诱惑。 只不过，数百年大俞皇族有祖训，绝不可涉足莽林禁地。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虑，最终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先皇主上选择相信赤岸的话。 先皇主上钦点了两万名朝廷中最精锐的死士，随赤岸一同进入莽林腹地，结果却是相当惨烈的，最终没有一个死士活着回来。 除了当时任剿莽统帅的三皇子，现任皇主上——萧良砺。 萧良砺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赤岸的人头和一件稀世珍宝——魅瞳石。 皇家宫档里有记载，普通人可以借助魅瞳石，打破莽林的结界，出入莽林。 萧良砺能活着出来，就是很好的证明。 尽管萧良砺带回的是剿莽大军尽数牺牲的消息，但是他作为唯一一个活着进出过莽林的人，还是赢得了国人的支持和尊重。 萧良砺将在莽林之中发生的事情详细的禀明先皇主上。 他回忆说，他曾一度察觉到赤岸心中有鬼，一直对他有所防备。 果然，朝廷派出的精兵只不过是赤族的一个棋子，一道障眼法。 真正拥有狼子野心的人其实是赤族，他们假意投诚，向朝廷借兵其实是想借机吞并莽林其他三个家族，称霸莽林，而最终目的是要取代王统，一统人间。 大俞朝的勇士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了赤族的刀下鬼。 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万名死士由赤岸带领下进入莽林腹地。但是，并没有与所谓的异族交手，就只是充当了赤族的人rou盾牌。 其实，死士们进入莽林之前，就被赤族施了剧毒，在进入莽林腹地后，将士们一个个痛苦地七窍流血而死。 可奇怪的是，赤族的毒药对萧良砺似乎并没有作用，只是让他短暂的昏迷，萧良砺慢慢的苏醒过来。 萧良砺找准机会杀了赤岸，砍下了他的头颅，挖出了他的双眼，没想到，赤岸的双眼在离开rou体的时候，竟凝成了神奇的魅瞳石，在魅瞳石的指引下，萧良砺历尽艰辛，摸索着回到了朝中。 先皇主上为萧良砺平安归来感到很欣慰，同时对萧良砺带回来的情况很愤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赤族如此不把他这个堂堂国主放在眼里。 先皇主上越想越生气，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赤族玩弄于鼓掌之中。 于是，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砸碎了赤岸进献的血红色宝石，钦自点兵十万，要御驾亲征莽林。 萧良砺曾以身犯险，深知莽林的凶险和斩年人手段的凶残，但他更了解父皇的脾气。如果此时他一再规劝，必定显得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他暗自分析，根据他之前的经历，莽林之中的形式很微妙，内斗不休，若此时出兵攻其一方，不见得必输无疑。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再次请缨，表示愿做向导先锋，陪王伴驾，为一同出征而客死他乡的将士们报仇。 先皇主上知道他的这位三皇子萧良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出入过莽林中的人，便准他请求，任他做先锋。 雾隐山是大俞国土和莽林之间的第一道屏障，也是连接两地，最近的一条路。只有春分时节才能隐约可见入山的通道。 而恰好时值春分，先皇主上认为是天赐的良机，但同时因为敌我情况不明，先皇主上计划先占领雾隐山，再一点点进入莽林的腹地。 因有魅瞳石在手，先皇主上认为出入莽林便可不怕结界、瘴气，又仗着兵多将广，更听不进任何朝臣进言，甚至连兵家出征必先知己知彼的道理都忘在脑后，浩浩荡荡一行进军雾隐山。 雾隐山常年被雾气笼罩，从外界无法判断山体有多大，多高。 行至山下，置身雾中，只能隐约可辨有一条崎岖小路，延伸到不知何处。 魅惑石的确是凝天地之精华而成的灵石。 萧良砺将魅惑石镶嵌在幽冥三叉戟上，魅惑石精光所射之处，便可以形成一个甬道，如同形成一个屏障，道路瞬间清晰可辨。 萧良砺骑马在最前方开道，后面军队依次鱼贯而入，部队中人各个高度警惕，缓缓前进，起先行进的要比预想的顺利，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行至一个山脊处，魅惑石的精光突然散去，浩浩荡荡的大部队顿时陷入一片黑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继而，就听见周围战马受惊后的嘶鸣声、高呼救命声、惨烈**声，不绝于耳。 不知是中了何人的埋伏，萧良砺一面手中紧握幽冥三叉戟，高喊封住丹田，屏住呼吸。一面在迷雾中摸索先皇主上的位置。 先皇主上年轻时也是身经百战，却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倒是能稳的住，只是无尽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坐在皇辇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就在大部队在迷雾中不知何去何从之时，一阵清亮的柳笛声响起，这笛声似乎是唤醒魅惑石的钥匙，萧良砺手中三叉戟上的魅惑石又重新发出精光，刺破周围迷雾。 萧良砺借着魅惑石精光来在先皇主上的皇辇前，保护着先皇主上速速撤离。 这的确是一场很窝囊的仗，还没有与敌人正面交锋，十万大军只残存半数。 魅瞳石精光散去，浓雾骤起时，很多人因吸入雾中瘴气而死，也有很多人不知何种缘由死去，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惊惧而亡，死时面目狰狞。 出师不利，收拾残兵回朝。 先皇主上虽完璧归来，却心有余悸，心头抑郁。 他深深反思自己的莽撞，悔不该逞一时之气，完全低估了硬闯莽林的凶险，他跪在供奉先祖牌位的皇室宗祠里，几天几夜不曾出来，两次出征失败，让他万分懊悔自己违背祖训轻率出兵莽林的举动。 身病可医，心病难医。 先皇主上心头郁结，积郁成疾，勉强坚持了几年，最终还是在盛年之时龙御归天。 临终时，他留下遗嘱，告诫后世君主一定要牢记祖训不可再侵犯莽林禁地。 而萧良砺却因祸得福，他因在战斗中护驾有功，不仅成为了大俞朝的英雄，而且，赢得了先皇主上的器重和朝中大部分臣子的支持，在激烈的夺嫡之争中，击败了两个哥哥，成为储君。 在先皇主上龙御归天后，顺利登上帝位。 同时，还得说那个神秘的吹笛人。 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卢卓峰，就是今后的卢丞相。 那时的卢卓峰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车前副官，因为在迷雾中吹响竹笛唤醒了魅惑石而一举成为功臣，受到两代皇主上的重用。 但是至于他为什么会及时吹响竹笛，怎么会知道的竹笛可以唤醒魅惑石，竟并没有人深究，也没有人再提。 朝臣们更多关注的是为何有了魅瞳石，先皇主上的御驾亲征还是以不能进入莽林而告终？ 众臣分析原因，也都没有得到确切的解释。 也许是因为先皇主上枉顾祖法，擅自出兵，而且并没有完全掌握魅瞳石正确的使用方法，导致兵败垂成。 先皇主上兵败归来，魅瞳石就被收禁在皇宫内院之中，不再被启用。 新主萧良砺却不信邪，誓要为父报仇，他立下宏愿，有朝一日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莽林划入大俞版图。 但萧良砺懂得隐忍，并不急功近利。 他卧薪尝胆就是要找到可以一举攻破莽林的方法。 然而，莽林、斩年人对于外界来说，太神秘了。 后来，曾经暗地里派出过死士，前往莽林探究，始终没有太大收获。 以致于都过了几十年，却还是苦于无彻底的破解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