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关妙姗手扶着车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张望着,对面精神病院里腾空而起的黑烟遮挡住了她大部分都视线。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从爆炸生之后已经过去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了,可是依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出现。 山道上的凉风贴合着她的鬓角抖起关妙姗脑后的长,吹进了她早已预备好用来的银灰色面包车里,从面包车的后排座位中间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打喷嚏的声音。这声音提醒着已然有些慌了神的关妙姗认清了现实的情况,她利索地合上了车门,全然不顾车里的那个婴儿是否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对于关妙姗而言,这个婴儿并不像她的师父宋紫骐所认为的那般神圣,他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棋子,是她的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零件”。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在这整个计划结束之前,他们都是必要的“零件”。而一旦那个人重获自由了,他们的命运对于她而言都将变得无关紧要了。 如果不是看中了孩子的父母的身份,关妙姗觉得自己可能根本不会这么用心地去和他们打交道。 杨叶每周都要往这里送水,而她的妻子也经常会被分配来清洗床单。他们是能够自由出入这间管理严格保卫紧密的精神病院的为数不多的外人,又因为长久的露面,根本不会有人会怀疑这两个看起来老实又安分的中年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就是这两个貌似忠厚的人,将关妙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炸弹和助燃剂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进了精神病院里。又按照关妙姗的嘱咐在一栋病房的外墙旁边启动了炸弹。 按照关妙姗之前的计划,外墙应该会被准确地炸出一个缺口,而这堵墙里那间病房里的病人应该就能够顺着这个缺口爬出来才对。 之后他只要趁着四起的火势还有nongnong的黑烟,在所有人乱成一团的时候换上杨叶他们给他带进去的保安制服,然后就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间囚禁了他已经很久了的精神病院了。 可是…… 关妙姗紧张地又看了一眼时间,眼神里的恐慌变得越的清晰。 可是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了,关妙姗紧绷的神经甚至还挑逗着她的大脑产生了警笛响起的错觉。在穷极目力的张望之后,她才确认警察还没有出现。 但即便如此,消防队和警车也马上就会出现了。如果那个人再不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也就全都白费了。 而关妙姗也不得不再一次忍受和自己所爱的人分隔开来的痛苦和绝望了。 不!她不能再经历一次那样不堪的命运了!关妙姗在心中默默地赌咒着。 她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行动。 关妙姗再一次看了一眼山道下方,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粗略地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接着便迈出了脚步踏上了马路朝着对面正向天空中喷吐着异色火焰的精神病院走了过去。 突然一个身影从精神病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关妙姗的心脏极地跳动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匀称起来。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马路的中央,仔细地观察这个包裹严实的身影,眼看着它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刚才还在疯狂地冲击着她的大脑的兴奋瞬间就消失了,关妙姗瞪大了闪烁着怒火的眼睛,面对着这个不断逼近自己的浑圆身形的熟悉的男人,想要质问些什么,但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余本波面无表情地走近了关妙姗,不由分说地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拉着她往面包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关妙姗死力地反抗,但还是抵不过壮实得如同岩石一般都余本波,就像是被牵引着的风筝一样,重新又回到两人面包车旁边。 余本波松开了关妙姗的手,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位置里。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婴儿的情况之后,转身拉起安全带扣上,一把合上了车门。 余本波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关妙姗,轻轻地摇下了车窗,平静地对她说。 “走吧!别等了!” 关妙姗的愤怒被余本波瞬间点燃了,他这么个木内而愚笨的人也敢在这里否定她的人生了,这实在是无法接受。 余本波似乎也察觉到了关妙姗内心的波澜,他无视了她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恨意和杀机,继续平静而淡然地说道。 “吕无心是不会出现了。” “你……” 关妙姗惊讶地撇开了萦绕在她心头的怒火,脱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 余本波似乎早就料到关妙姗会有这样的反应,几乎是在她的话音刚刚落地,他便接上说了起来。 “我知道,师父也知道,也许那个真无色也早就知道了!” “你爱的人……” 余本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吕无心就好了!”
“你懂什么?” 关妙姗的内心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虽然已经有了对于失败的预想但还是不愿意去承认。 “你们谁又真的了解吕无心的那颗心呢?” 关妙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然满是绝望的味道了。 但余本波并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并不是不能够理解关妙姗出于爱的动机,就像他能够理解宋紫骐出于保护关妙姗所做的那一切一样,他都能够理解。只不过相比起天地万物,相比起他心中的那些思索,他只是单纯地不在意罢了! “他跟你走了。” 余本波的声音平淡得冷。 “那些给你提供炸弹,帮助你抢回孩子的人,你真的觉得他们会甘心将吕无心交给你吗?” 关妙姗低着头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你们将来会不会再见面,但我知道你们今天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师父为你争取了时间,”说到这余本波的嗓音还是难以控制地颤抖了,“他还会替你担下所有的罪名。” “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回去了,走吧!” 余本波伸出手拍了拍关妙姗的胳膊,继续说道。 “上车吧!师父让我把你送走!” 关妙姗想哭,但是心口被绝望堵住了,一时间其他的情绪全都不能够表现出来,她的脸上只剩下了麻木的无奈。 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浓烟不散的精神病院,听到远处这一次真地传来了境地呼喊的声音,拉开了车门,转身坐了进去。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但一切复归虚无,关妙姗的良知终于被唤醒了。她看着身边在竹篮里依然熟睡着的婴儿,面无表情地对前面刚刚启动了车子的余本波问道。 “他的父母也不会出来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体验后排,继续平静得近乎无情地说道。 “从他被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和我一样,无父无母了。” “我会把他带回狮子山里。” 余本波缓缓地送开了手刹,面包车顺着山道开始滑动。 “就像当年的师父一样!” “把他养大!” 银灰色地面包车错过进警车和救火车组成的队伍,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