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心
分家时,李墨菊的爷爷、奶奶只给她爹分了两亩薄田,外加二百来个铜板,房屋都没给一间,照其他人分得的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给分这么少的理由,她奶奶竟说是因为她娘白氏的嫁妆丰厚!说是她娘的嫁妆,再加上分家分给她们一房的,她们家手头的还比别房都多了呢。 这可真是的,她娘的嫁妆再多,那也是她姥姥、姥爷担心自己闺女过得不好,给自个儿闺女的私房钱。可不是拿来送给婆家的呀? 她爷爷奶奶竟然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那些嫁妆是他们给的一样!要不然怎么就能说出“你媳妇嫁妆多,再给你们分一点儿,算起来你们的比别房还多呢”这样的话来呢? 要知道,天楚国是有律法规定的,婆家不允许动用儿媳妇的嫁妆。幸亏如此,要不然,恐怕她爷爷奶奶会做出叫她娘把嫁妆都拿出来,然后一并给分了的事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她爹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她娘暗中给阻止了。原因很简单:顶撞父母,那是会被指责不孝的。这样不单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日后就连子女们都会被带累,男子日后读书不会允许参加科考,而女子则难以嫁到好人家。 她爹几番挣扎,终是咬咬牙,强忍了下来,默默接受了这样明显不公的分家。 可分完家后,他当时就收拾东西带着她娘搬了出来。没有房子,就暂时支了个茅草屋栖身。当天夜里,外面下大雨,茅草屋里面下小雨。那种情景李墨菊连想象一下都觉得心酸! 幸亏她爹平时为人热心宽厚、豪爽仗义,在村中颇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就盖好了房子。 当时这几人都很为她爹抱不平,活儿也干得飞快,一鼓作气很快就盖好了三大间如今住的这个结实板正的土坯房。还说让她爹日后争点儿气,过好了叫他那偏心的爹娘好好瞧瞧。 这三间房是在中央一间开的正门,一进门正对着的是厨房;再往里隔了个小间儿,用来放米面;小隔间儿地下挖了个地窖,用来储藏萝卜、土豆、白菜等秋菜;东屋和西屋都在向阳的南窗下盘了大炕,两屋靠北处还都隔了小屋。 她爹娘搬进来后住的是主屋——东屋。这隔出来的小屋是为了以后孩子多了,男孩、女孩分隔开来,也可用于来人去客(qiě)时给客人暂住。 土坯房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冬暖夏凉。它的墙体都是用巨大厚实的土坯垒起后,外面用黄粘泥糊(hū)住,而里面还要挂一层沙浆,因此整个墙体那是相当厚实的,绝对的隔凉隔热。 分家时她爷爷奶奶的决定,是跟着最疼爱的老儿子养老。就是她四叔李仁义,今年十五了,是她爷爷奶奶的老来子,尚未娶亲。 正常来讲,长子承嗣,也理应是长子奉养双亲。可奈何她爷爷奶奶就是这么任性。分完家后,她爷爷奶奶与她四叔共同生活在那座分家前就已经翻修一新过的老宅里。 去年,她四叔就被送去镇里学木匠手艺去了,一月只能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他都要从家里拿走不少东西,用来孝敬教他手艺的师父。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她奶奶到她家三不五时额外索要的。 老人还在世的,分家时都会定好,每个儿子一年要给多少银钱及米粮的奉养。她爷爷李老汉和奶奶刘氏,在分家时自是也定好了这些事的。 而她爹李孝义和她娘白氏自分家后,每年都将奉养双亲的钱、粮给早早的送过去,年成好的时候还会多孝敬一些。 她爹和她娘都是纯善孝顺的人。在他们心中,爹娘(公公、婆婆)年纪大了,该多享享福,幼弟没未娶亲,且还在学手艺,他们所需的花用难免就要大一些,所以尽可能的就想多给些。 本来嘛,孝顺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架不住她爷奶这两位偏心偏得没边儿呀! 她爹娘本就在规定的养老钱粮以外,额外多给两个老人不时的送东西过去了。在她爹娘的心里,这么做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结果,后来的情况发展成:她奶奶嫌弃她爹娘额外送过去的东西少,变成自己隔三差五的往她家跑,但凡家里有些什么能被她奶奶瞧得上眼的,只要叫她看见了,张口就要。
想留点下来,还得看她心情,一个不满意,得了,立即就有一顶“不孝”的大帽子要给扣下来。 拿走了可倒好,一转身,她这偏心的奶奶立即就会给大儿子家送去一部分,自己留下一部分,过后照样还是对她爹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从来不念一个好儿! 她爹娘累死累活、辛辛苦苦的劳作,分家时所得不公不说,如今已经分了家了,反而却要养活一大帮人,个个还都觉得天经地义的。 李墨菊暗自叹息,这么长时间下来,她爹娘可真能忍受啊!天天的,活没少干,整天累得不像样,结果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苦兮兮的。原因却是挣回来的自己家没得着,全填呼出去了! 说起李墨菊她奶奶偏疼的另一个儿子家,也就是李墨菊的大伯家,他们家中一共有四口人,她大伯李忠义、大伯娘何氏及他们的两个孩子。 分家时李墨菊的爷爷奶奶不仅给了她大伯一家八亩地,还给了一笔银钱,让他们在村东头另外盖个房子住。唉!这差别,简直没法儿比! 李墨菊大伯家的老大是男孩儿,大名李善才,六岁了,早产生下的,时不时的就会病一场。在她爷爷奶奶的心中,除了自己的老来子外,另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是这个大孙子了。 为了能养活这个早产后就一直体弱多病的大孙子,爷爷奶奶给起了个“响当当”的小名,叫拴柱。自小就娇惯得不像样。 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像细瓷娃娃似的,挨不得,碰不得,溺爱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