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跑偏者
“呼……没完没了了啊……” 宇宙星空之中，黑色的幕布遮掩着无穷大的空间。点点星光闪闪发亮，却丝毫没有引起目视者的欣赏。一滴滴汗水不断从自己的额头与耳根流出，不知不觉间，凛的衣领已经湿透了。可尽管如此，她却丝毫没有精力去擦拭一番。 “真不是人干的……” 残缺，不止是一处。不久之前，女子脚下的六芒星集群尚且可以覆盖方圆千米的范畴，数以百计的六芒星转动起来足以叫人眼花缭乱。但此刻，虽然最远的一处六芒星依旧可以算作位于千米外，但在这范围内的同类者却只剩下四成最多了。 “脑袋快疼死了……” 就在凛自言自语的功夫里，又一个六芒星忽然碎裂成无数带着光芒的碎片，在一道听不着的清脆碎裂声中消失殆尽。远方，一百五十艘“歼星舰”还剩下约摸一半。它们看似完好，但内部的能量存储想必已剩下不多。着眼望去，至少三艘战舰的外壳已经破碎，并非是由凛的魔弹炮轰裂，而是内部反应堆的爆炸导致。 “这种活到底还是得交给青子啊，真是的真是的，这下算是测出我的极限来了。” 能量不是问题，凛身边的宝石剑直到现在依旧在澎湃不已地释放着超绝的能量。一道道七彩霞光源源不绝地注入凛脚下的魔法阵，注入殖民母舰的能量罩发生器。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凛已经在全功率运算的状态下持续了太久了。 “魔术刻印完好，废话。不过……主要回路八十道，错位十五道。辅助回路六十道，错位三十一个。可恶，好疼啊……到底还是自己做的人体改造，隐患现在全都出来了……” 体表有着红色的光芒笼罩，体外也同样有着风衣遮掩，但凛知道，自己体内的毛细血管肯定已经破了许多了。魔术回路错位造成的身体损害不同凡响，而凛本人此刻又处于全功率运算的状态而无暇修复。滴滴鲜血在缓缓从体表渗出，凛知道，今晚回家后，必须得把全部衣服都换一身了。 饶是正不断碎碎念地自言自语，一枚枚凝聚了海量阴寒能量的Gandr依旧在以稳定的频率持续射击着。以自身的魔元力引导，以宝石剑提供的能量为基础，以魔法阵内的术式形成炮弹并瞄准，再以自己的魔术刻印为计算辅助进行最大限度的入微压缩。一切一切，都是最考验计算力的项目，而其成果也是斐然的。就在前方三万公里远的位置上，一枚以百倍音速射出的、直径区区一米的暗红色Gandr堪堪命中又一艘敌舰，光芒大盛，足以抵御同行主炮一发的防护罩全然无法阻挡。又是一道爆炸，又一艘飞船坠毁。 只要命中，就必然会摧毁一艘敌舰。可是，即便凛做出了如此之多的准备，她所制造的核弹级Gandr弹也最多只能以五百多倍音速飞行。以她现在境界而言，这固然已是拼尽全力后令人惊骇不已的成就。若放在原先的型月位面，整个魔术协会都会为之昏厥。但面对眼前的星际战争，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场面，这“区区”的百倍音速也依旧相形见绌。 每秒钟，少则十枚、多则十五枚魔弹升空发射，但其中九成以上都会被敌舰在两万公里内摧毁。五百倍音速，从脚下的殖民母舰到敌舰所在区域，魔弹至少要飞行三分钟才能抵达。若不保证足够的数量，凛完全无法摧毁它们。 “喂，丽回来了没有？” 说点话的精力毕竟还是有的，通过C.C的图像，眼看着绫波就要抵达主控室了，凛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就你会开，赶紧点，让飞船离敌人再近一些。现在还是太远了，我射着很累啊……” 宇宙这么大，总计三万公里射程的狙击究竟有多难瞄准，凛此刻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虽然，如果她把全部的计算力都投入到瞄准上的话，对着月球上最小的环形山开火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这也只是纯瞄准而已。光瞄准了，谁开火？ “凛，问个问题。” 绫波正在赶向主控室，娇小的身躯在飞船内宽敞的空间内飞快地穿梭着。 “为什么，不一次瞄准一艘呢。” “……哎？” 眨了眨眼睛，凛一时间没明白绫波的意思。 “就像我这样，一次一个敌人，集中火力，集中力量。分散射击，你的速度是这样，数量是这样。那如果，把数量取消，速度能上来吧？” 绫波平静的话语令凛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呃……就是说……” “……凛笨蛋。” 眉毛跳了起来。 凛知道，现在的自己和绫波可都是呆在C.C的世界频道内呢。 “……咳咳，我只是想学学苍崎青子而已，魔法使之夜玩过了吧？明白她的魔弹炮有多帅气吧？” 嘴角的笑容是极度勉强勾起来的，凛干巴巴地嘿嘿笑着。不过，某位名叫王艾艾的少女却开口道。 “嗯，要有自己的特色啊凛，不要抄袭嘛。经典是很难超越的，当大家都记住了那位青子大人的青**弹炮后，你这个红色的……实在是抄袭严重。” 是的，无论是脚下的六芒星也好，还是凛发射的魔弹本身也好，都是红色的。 “呃……” 紧接着，未等凛再说些什么，似乎是彼此面对面地商量好了的吧，念月轩和明日香乃至芙蕾，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何况，你这是Gandr，皮一样，馅不一样。” “……” 停下了攻击，只是维持着防护罩，一股黑气从凛的身上涌了出来。不是形容，不是比喻，一股黑色的气体正缓缓从凛的全身慢慢涌出，并慢慢注入到脚下剩余四成的六芒星群中。 “…………艾艾，艾艾？艾艾，你在吗？” 没人吭声，王艾艾频道不在中。 “我知道，这话肯定是你教的对吧？全队就属你和凌云娜最喜欢吃饺子包子什么的，她没这兴趣，肯定是你干的对吧？” 半晌，某位少女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看来，是某些人用手肘顶着她逼出来的吧？ “嘿嘿……凛姐早上好，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 “嘿嘿……我给您捶捶腿？” “……嗯，成。” “嘿嘿，嘿嘿嘿！” 关于凛和某艾艾少女之间的事情，此时此刻，Saber是完全没在乎。此时此刻，她正一脸无奈地面对一只触手怪。 哪来的？ 数分钟前，或许是西海队的这位精神力控制者终于撑不下去了吧，不再继续淡定了，他直接睁开了眼睛。 是的，睁开了眼睛，把Saber吓了一跳，因为她一直以为尤里安是个瞎子。要不然，老闭着眼睛干嘛？ “天舞宝轮！” 这是尤里安喊出的原文，显然，显然之极，Saber立刻就知道对方要开大了。至于为什么知道……那自然是因为对方把招式的名字喊出来了，就和Saber自己的习惯一样。不过，天舞宝轮究竟是个神马东西，Saber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 然后，正牌阿瓦隆、在Saber手中足以发挥出完全威力乃至超频工作的阿瓦隆亮起了金黄色的灯泡……光罩。 然后，尤里安就只是瞪圆了眼珠子大吼了一嗓子而已。没有爆炸，没有五光十色，没有任何声光效果。这，就是纯精神攻击式精神力控制者的遗憾之处了。哪怕是念动力也好啊，起码地皮会掀起来吧？ “……” 然后，面对沉默中的尤里安，Saber觉得是在尴尬，忍不住开口道。 “请问，天舞宝轮是什么？好像很腻害的样子……” 说完，Saber就后悔了。 似乎是因为忍不住大笑的缘故，“厉害”这个词大舌头了。由于语言不同，Saber不知道自己的英文被主神翻译成什么德行了，所以相当忐忑不安。毕竟，因为言辞和外交不当而导致决斗乃至战争神马的，在中世纪是在常见不过的了。 “……” “……” “……” “……” 双方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尤里安先开口了。 “天舞宝轮，是我兑换了双A级精神力技能，沙加后，从心灵深处得到的力量，可以剥夺人的五感。” “……哦，原来如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剥夺五感的招数要叫做天舞宝轮这种不相干的名字，但听起来好厉害啊！” Saber很开心，这一次的“厉害”没有大舌头。 “……” 尤里安一时间又没了动静，Saber微笑开口道。 “那么……请问你之前为什么一直要闭着眼睛呢？” 然后，就是现在这么个局面了。 忽然发疯似的大叫起来的尤里安又一股强悍的精神力冲向了身边一直龙套的白人男子，只不过这一次没再大喊招式的名字了。 然后，在Saber囧囧的注视下，那个原本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便顿时长得不普通了。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忽然变成触手怪了。 从一个比《美国丽人》中的男主角莱斯特班宁般的普通男人——甚至一模一样的无精打采——变身为一个身高五十余米、体长三百余米的触手怪，一共仅耗时五秒钟。 “唉………………” 于是乎，此时此刻，曾在过去的十天里和凌云娜看了一次《美国丽人》的Saber，便开始囧囧有神地跟莱斯特－触手怪－西海队龙套－班宁开始对砍了起来。 Saber一剑砍去，裁决之刃在触手怪体表的、某阿瓦隆制造的乳白色防护罩上被挡住了。触手怪一触手挥舞下去，被Saber身上的、正宗的阿瓦隆制造的金黄色防护罩挡住了。毫无营养的对喷……对拼，频道内，C.C那滔滔不绝的“呵呵”的女王型笑声绝对能让Saber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太猥琐了，不是我说，C.C，真的太猥琐了。自己不出手，让别人给阿瓦隆供能，而且还是生命力！哦天啊，生命能量的品级倒是不低，但既然都花了双S级支线了……”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Saber，加油咯～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话说回来，C.C，其实我也蛮自豪的。对方兑换的那个阿瓦隆我看到了，就别在腰间。没有源力波动，比我这个至少弱了三倍，而且他本人也没有发挥出阿瓦隆的全部力量。就这样，防御力还这么强，我也是蛮自豪的。”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Saber，我记得这好像是精灵送给你的吧？你自己自豪个什么劲儿？说起来，咖喱棒也是呢……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石中剑也是你从地上拔起来的，不是自己做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太好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好吧，C.C，老这么耗下去我这张脸也算丢光了，对方不值得我费这么多时间。开大吧，虽然那个阿瓦隆没有源力，但就原材料来看，也不会被我的攻击弄坏的。” 终于停下了攻击，面对触手怪，面对正……骑在一只触手上的尤里安，璀璨的金光从胜利与誓约之剑上陡然冒出。 “这是……！” 即便是闭着眼睛——是的，又把眼镜闭上了——也能感觉到不凡，尤里安的面色相当难看。 “能以非四阶之躯耽误本王如此多的时间，西海队的精神力控制者啊，你也算是值得自豪了。不过，很抱歉，朕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不然，等朕心爱的王后得知本王居然在你身上费了这么久时间后……呵呵……” 对方究竟是否理解自己的话，Saber并不在乎。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罕有的，她已经将宝具的解放程度提高到了一个相当的层次上。灿烂的金光直冲飞船高耸的天花板之上，笔直的光束内蕴含着令人颤栗的能量。 “消失吧，歹徒！” 因对方胆敢兑换阿瓦隆而产生的愤怒，当双臂带着宝剑径直劈下时，Saber鬓角处的金发飘然而起。 当金光迎面而来之际，乳白色的光罩若冰雪消融般瞬间化作虚无，触手怪的躯体亦在毫无悬念地泯灭着。由于Saber此次并未大喊宝具真名，面对那越来越近的圣剑之辉，尤里安心中的惊叹虽然跑偏，却也在情理之中。 “真不愧是……亚瑟王的后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