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事实与谎言
龚祥兴走后，卢跃进抓紧时间与医院科室主任商量：“有项工作非常重要，得抓紧时间完成，现在我的病是这个情况，一时还不能出院，怎么办？想请主任支持一下，借隔壁办公室用用，两三天时间，集中几个人来工作。” 主任一时为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知该不该答应。护士长在一边插言：“我替我们主任作一次主，答应部长，一会儿我带俩个护士来，把那间房收拾干净，消消毒，安上桌子和椅子，你们今天晚上就可以进入。” 主任楞眼看护士长，护士长推他一把说：“我们主任有个难题，几天了，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今天就代替他说，请部长帮这个忙。” 卢跃进点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说吧，只要我能帮你的，一定帮。”护士长怂恿主任快说，主任两头张望了一下，说了：他爱人在统计局工作，近几年来感到眼睛不适，看那些数据都是花的，逐渐发展到半边头也疼痛。就给领导提出来要求换个岗位。领导说统计局所有岗位都是一个妈养的，要想不看数据，就只有调离。他花了很大精力，在计委主任住院期间尽力给他治疗，把这个事说了，因为听说计委办公室老出纳员退休了，就想去接替她。 卢跃进问那计委主任答应了没有。主任回说在医院里说得好好的，他一出院就料理这件事。可是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他原话怎么说的？” “说是问题不大，他们也希望早点有人接替，使工作正常运转。” “三个月一直没有消息？” “嗯，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什么原因，没有任何消息，这边上班紧，没有时间，也不好去催他。” “是不是安排有了其他人啦？” 护士长说：“没有，我专门去打听过了，是那个人退休了还没有走。” 卢跃进说：“行了，这个事，我给你办就是了。你安心工作，干这一行千万不能走神。一定要全心全意。” “是，部长放心。” 下午，李义来了，立在病床边听部长安排抽调人的事。卢跃进要李义全权负责抽调人，他只提了两点要求：字写得好，嘴巴紧。 第二天上午，六个人陆续到齐，四男二女，两女一个机关的，一个乡镇的，乡镇来了陈长缨，她最后一个到。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推辞了，说在准备考电大，已经请假了。李义说：“部长点了你的名，无论如何先来见个面再说，好吗？” 快三个月没见着卢部长，陈长缨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自从水库那次邂逅，她的心境就没有很好的平静下来过。那是一段不长的却难以忘怀的经历，简直可以说是人生出现转折的一次起点，过后几乎每天都在想那件事，怀恋那段转瞬即逝的光阴。她想呀想，为什么当时她会那样，轻易就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难道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分明看得出他他完全是在表演，即兴地迎合，好像是被强迫……她当时竟一点也不怀疑，以为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所以是真诚的，全心全意进入，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她真的没有想要他给她办事，提拔她，给她安排好单位，那一瞬间，她完全是一种陶醉，享受……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不知为什么，听到了传言……这时候她才感觉到，他与她之间，完全没有可能，横存着一道沟，无法跨越的，有一道桥就好，突然认为这是想入非非，有谁能为这座桥出力呢？ 接受任务的时候，六个人站成两排，陈长缨站在后面，从前面肩缝里，与部长对望了一眼。来到医院，才知道部长生病，大概是累坏了。陈长缨没有提出要回去准备考试的事，既然来了，先把这里的工作做了再说。 六个人忙碌了两天，工作任务完成了，晚餐在外面安排，吃过以后，卢跃进让县机关的同志先走，留下乡镇的等一下，由部里的小车送……李义忙着去清理房子，就剩两个人在门口站着。卢跃进比较真诚地看着陈长缨，建议一起在外面走走。 陈长缨双臂抱着肩膀，卢跃进突然感觉很冷，就要脱衣服给她批上。陈长缨赶忙压住他的手，说：“不要，一点也不冷。” 卢跃进张大嘴巴呼出一团白汽，说：“天气真的变了。” 闭嘴走了一段，卢跃进无话找话：“李科长打电话给你，你推辞？” 陈长缨声音幽幽的：“我觉得我还是老老实实是呆在乡下，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不要东想西想，这山望着那山高。” 卢跃进说：“为什么没又想到，这是一种考验呢？” 陈长缨轻轻遥遥头：“你在上面，听不到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在下面，真的受不了。” “你在下面？”他突然斜了眼目，柔柔地看着她，“听到什么啦？” “听到的多了，我真受不了了。” 她不说出来，他当然知道指的什么，他道：“你想怎么办？” 陈长缨脚尖踢了一块石子：“离开，或者死掉。” 他赶忙道：“不要乱说，更不要胡思乱想。” 她突然望着他：“不行的话，那又怎么办？” 他平静地说：“离开那里，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又能到哪里去？” “县机关怎么样？” 陈长缨摇头，她知道这只是安慰话，可以的话，早就安排了。她道：“消息就像影子，步步跟着，不会离去的，” 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她说：”可以的话，请你安排换一个乡镇。” “你想到哪里去？” “到猫猫洞去。” “不行，那地方太偏远了。” “正因为偏远我才要去，要远离繁华，远离那些长舌妇。我要过清静日子，一个人独处，再也不见……” 卢跃进的眼帘印上了一副场景：高山白云，原始植被，小鸟飞翔，人迹罕至……他喃喃地说，“想法倒是很好，不过，你这样要求，作为部长的我，会怎么感受？难道连我都不想见啦？” “嗯……” 他以为她哭了，靠近了看她的眼睛，眼睛里有颗亮点子。他心里道，原来是要试探我。 “好吧，我答应你。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走到了灯光下，陈长缨疾步朝前，与卢跃进拉开了距离。小车也来了，陈长缨就赶紧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坐在里面，从车窗后面静静地看着卢部长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