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暴风眼 4
4 付五的手在颤抖，因为付园的门外来了一个人，很有礼貌地将一封名帖交给了守门的家丁。 家丁捧着名帖来见付五。 这两日内，前来投效的江湖中人，已有十数堪用之才，付五很满意，也很乐意和这些朋友把酒言欢。 所以付五接过名帖的时候，是怀着一种豪气的。 但当付五打开名帖的时候，空气似乎一下子凝结住了。 付五的心在猛烈的收缩。 名帖上写着的是：“后进之徒宋无胆，拜见毕云毕前辈。” 付五慌忙去找毕云。 毕云结果名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随即毕云对付五道：“你且不要慌，现在的形势，他绝不敢动你。” 付五慌道：“不知为何？” 毕云道：“你本来在这旅顺口的名声，你觉得如何？” 付五云里雾里，道：“料想是那些穷棒子骂我的多。” 毕云道：“而你现在的名声呢？” 付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他们杀了我，岂不是成全了我的美名？” 毕云点头。 付五急道：“这......人都死了，要那名头也是无用。” 毕云道：“你若死了，这旅顺口的百姓岂不群情激奋？你若死了，你这偌大的家业岂不全归于我？你好好想想，是声名狼藉的你好对付，还是我带着一群激愤的义士好对付？” 付五这才放下心来，可随即额头上的冷汗却冒得更厉害。 毕云扬起眉毛，轻蔑地朝付五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若借倭寇的手把你除去，便可得你这偌大的家业？” 付五不语，只是浑身不住地颤抖。 毕云道：“你放心，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我纵横一生，还不屑用这些手段来对付你。” 付五也觉得尴尬，心中暗忖，毕竟自己的银子，毕云是从未过问过的，没得到银子之前，毕云必不会动手。 付五嘴上却道：“那是，我这等小把戏，不劳毕大侠出手。我可万万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犹疑这姓宋的，此番前来，是为的哪端？” 毕云并未拆穿付五，道：“你请他进来，不就知道了？” 宋无胆面对毕云，毕竟还是很忐忑的。 宋无胆知道，现在毕云的伤定是已然痊愈，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宋无胆本不愿来的，可架不住那小春玉威逼利诱，只得前来。 对毕云的说辞，宋无胆也是反反复复推敲过的。 宋无胆见到毕云，先开口道：“毕大侠，几日不见，毕大侠起色愈发的红润了。” 毕云冷笑道：“莫非宋先生此来，是想与在下再一次印证一下武学嘛？” 宋无胆脸色很不好看，道“宋某尚有些自知之明，深知毕大侠刀法通圣，我万万不及。” 毕云问道：“哦？那宋先生此番前来，倒是为何啊？” 宋无胆道：“毕大侠若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我此番独身前来，足显诚意。” 毕云问道：“诚意是从哪里讲起？” 宋无胆道：“先前毕大侠可能与我们有些误会，此番前来，便是要和毕大侠澄清误会，化敌为友。” 毕云却没应承，不理会宋无胆，却转过头对付五道：“看来，我们给宋先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付五却早已料到，宋无胆前来便是要求和，自己正在害怕，害怕若是毕云点头答应和宋无胆联手的话，第一个人头落地必然是自己。 但付五却觉得，毕云绝不会答应宋无胆，因为毕云若与倭寇联手，那么毕云这一代大侠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恐怕光复万驼堂再无指望。 打定了主意，付五满等着毕云会将宋无胆杀掉，最不如意，也是将那宋无胆奚落一番，赶走了事。 付五道：“毕大侠做的事，无不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善事！若是给宋先生带来了麻烦，那不正说明宋先生包藏祸心了？” 付五已然与宋无胆决裂，就只得紧紧抱着毕云这棵大树，权衡再三才决定先奚落宋无胆一番，若是宋无胆忍不住动手，有毕云在侧，只怕宋无胆马上就会变成死人。 哪知毕云却道：“误会总是要消除的，我在大漠做生意，也讲求个和气生财。” 付五错愕，不知这毕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无胆狠狠瞪了服务一眼，道：“既然这样，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毕大侠志在千里，那西域偌大的江湖任毕大侠驰骋，想必不会看重这小小的旅顺口吧。” 毕云的眼睛似乎闪出了光。 付五的心开始沉了下去。 宋无胆继续道：“如果我说的没错，毕大侠所做之事，无非是想重新回到西域，去做你那一方霸主。” 毕云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道：“不想我重出江湖的目的，竟然这样明显。” 宋无胆道：“毕大侠重出江湖有一段时间了，恐怕这个消息难保不会传回到西域去。” 毕云道：“不用说，我那宝贝徒弟已经知道了。” 见毕云如此轻描淡写，宋无胆道：“毕大侠雄才大略，自然是不怕西域那边做些防范的了。” 毕云道：“嗯！谁说不怕，我怕得很呢！” 宋无胆稍稍语塞，道：“呃，看来毕大侠是想明刀明枪地打回去了？” 毕云道：“也许我只想由他们去，这次出来只是因为筋骨不活动活动，人就老了。” 宋无胆道：“可据我所知，令爱徒可是时刻盼望着毕大侠死呢。” 毕云更是轻松道：“哦？你这又是从何得知啊？江湖中的传闻，不可靠的也有不少。” 宋无胆道：“哪里，哪里，令爱徒的事情，我绝非道听途说。” 毕云皱了皱眉，道：“难道，你还是听他亲口说的不成？” 宋无胆似乎已成竹在胸，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锦囊，道：“这个锦囊，想必毕堂主是认得的。” 宋无胆故意叫毕堂主，便是要激发毕云的不安。 因为手里的锦囊，正是沙猛时刻别在腰里，装烟叶的锦囊。 毕云沉默。 宋无胆笑了，道：“那么我们的生意，想必是有的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