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船入南市
“进攻北市?现在?!”松江县的老大麻脸听了圣主的话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圣主,这是否有些太仓促了,我们六县之力,一共大概也仅有七八千人马,而天会这两年发展得极为迅速,如果拼尽全力大概能出动两三万的兄弟,这实力相差未免太过悬殊了吧!” 宝山县的老大曹林站起身冲着麻脸吼道:“先不要说这些屁话!你可知道我们几万人打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帮派之间的争斗了,这已经成为一场战争了!就算我们拿的不是枪炮,难道国(和谐)府就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大战而不作任何行动吗?!” 青浦县的大哥黄岐山冷笑了一声:“先别考虑这些没用的了,与其想想咱们怎么打,倒不如想想出手以后的事情!”他站起身,嘲讽般地看着在座的几位老大:“怎么?难道说大家都没有私心?如果真的打下了北市,我们六县怎么分啊?难不成按照地盘分?”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安静的会议室登时就乱了起来,几个老大吵得脸红脖子粗,鼻尖对着鼻尖,几乎瞪裂了眼睛,就在大家几欲动手的时候,突然一股浩瀚的力量席卷了过来,几位老大就像风中的枯叶一般被掀翻了出去。 “都乱什么!再乱者,格杀勿论!”圣主喝道。 圣主的实力几位老大都是见识过的,绝非他们所能相抗,故此也都不敢再动手,忿忿然地互相对望了眼,这才重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来。 就算是坐下来,几个老大的嘴也没闲着,麻脸哼了一声,仰着脸道:“圣主,我们兄弟几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起事,也不说求大富大贵吧,可是这临阵之前先斩大将,这算是什么意思?”孙云翔是松江县出来的,当日带着两三百的兄弟投奔到了他的手底下,麻脸还挺高兴,许诺他六县开战时以他为先锋。 可没想到这还没几天好日子,有一天早上开会,孙云翔本来应该第一个到,可等了半天也不来,最后麻脸火了,带着兄弟们一脚踹开房门,当时就给吓傻了,麻脸眼睛翻翻着,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就抽了,只见屋内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孙云翔的一颗头颅整整齐齐地放在茶几上,二目圆瞪,死相可怖,身子已经被炸成了一片血雾,整个屋内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孙云翔私藏书信,导致圣阁计划泄露,本就该死!麻脸,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指责圣主,如果不是孙云翔私藏书信,陆豪他们会得知一切吗!现在咱们没有人数上的优势,打算打一个措手不及都做不到,现在计划已经等于失败了你不知道!”黄岐山轻蔑地道。 “我就算是再不济,我也不会给奉天阁当狗!你黄岐山,兄弟都可以随便砍,你算老大吗?你算兄弟吗?”麻脸吼道:“汪定被你杀了,你主动杀了汪定献给奉天阁,黄岐山,你算什么老大,你该死!”麻脸话音未落,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卡簧刀,“锵”的一声刀刃出鞘,穆文冷眼旁观,刚要出手,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僵硬至极。他猛地抬头看向圣主,却发现圣主纹丝不动,盯着正动手的二人,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黄岐山似乎没料到麻脸会不受阻止,如此轻易地冲了过来,再想反抗已经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尖刀捅进了自己的小腹。 麻脸混迹多年,一刀足以致命,只听卟哧一声,一股血箭喷了出来,黄岐山抹了一把腹部的伤口,瞪圆了眼珠。他眼前开始发黑,身体开始失去了力气,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怨怒地指着圣主:“圣主……你……”话音未落,一口气已经散了,倒地身亡。 麻脸依旧是愤恨不平地直喘粗气,死死地盯着地上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的黄岐山,握着尖刀的手还在发抖,似乎还想上去补两刀。 “砰!”突然,就听一声巨响,原本站在原地的麻脸被一股大力凭空打飞了出去,“梆”的一声,整个人狠狠的撞在了墙上,诡异地是他的后背并无大碍,前胸却几乎塌陷了下去,从他的七窍中不停地流出红红白白的东西,不久,他也气绝身亡了。 在场的四位老大都是瞪圆了眼珠,惊骇万分。谁还看不明白,原本圣主授意黄岐山故意挑衅麻脸,让麻脸出手,圣主便能顺理成章地出手杀掉麻脸,但黄岐山没想到圣主在麻脸出手时居然没有阻止,他发现情况有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圣主先将计就计,让麻脸杀了黄岐山,然后再出手干掉麻脸,这样便一次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 “黄岐山挑衅麻脸,被麻脸杀了,现在麻脸因为违反规定也被处决。但这松江、青浦二县不可一日无主,以诸位的意见该如何是好啊?”圣主问道,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能感受得到他的脸上必然带着残忍的笑意。 四位老大的目光一齐投向了自从跟着圣主踏入这间屋子便一言未发的穆文身上。谁还看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提议……由穆五爷作二县的新大哥!”愣了几秒以后,曹林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高声喊道。 “对!我提议穆五爷做大哥!”太仓县老大邓瘸子、川沙县老大毛猪、南汇县老大齐疯子也齐声附和道。 “各位,穆文现在还是天会的五爷,暂时不能出头,不过,胞弟穆武,德才兼备,我提议由他做两县的大哥,怎么样?”穆文朗声道。 这……事到如今,还有选择么?几位老大脸发酸嘴发苦,尤其是曹林,一直以来的副手突然一跃成了老大,实力还压他一头,他不恼怒才怪。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几位老大心中却是暗忖:“哼,他一个宝山县的小娃娃,怎么可能统御得了两县?看着吧,肯定会崩盘!”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当晚,穆武化名木午,两县的兄弟们虽然不知道奉天阁的事,但是麻脸与黄岐山的嫡系手下他们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这是奉天阁阁主的命令,也只得勉强相从,就这样,木午成功掌控了两县。 却说这滕龙与陆豪等四人,带着百名兄弟,乔装打扮藏在英国的商船之内,朝着黄浦江南岸行驶而去。 现在海事条例修改了,外国商船一律不准停在黄浦江,都需要停在吴淞口卸货,所以几个月来南岸的白堂人马都习惯了看不到江面上还有外国的商船,现在突然几艘商船挂着大英帝国的国旗,众人都是心中犯疑,白堂水帮的大哥白忠,是白面狐的弟弟,远远瞧见几艘英国商船朝着洋泾码头驶了过来,白忠心里犯疑,当下一个电话打到了白堂的总部——位于南市洋泾区洋泾镇的白公馆。
“什么?有几艘英国商船?”白面狐叼着雪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对啊,‘货’前几天刚刚送来,也不是这几日啊,你且等等,告诉兄弟们随时待命,等我的消息!” 挂掉电话以后,白面狐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公共租界的工部局,亨利办公室。 “亨利董事,哈哈,还记得白某么?”白面狐朗声大笑。 “记得记得!白爷近来还好么?”亨利也笑道。 “托亨利董事的福啊,睡也安稳吃也香甜,每天大把的银子往口袋里装,都快装不下咯!”白面狐吹捧道,其实哪有那么多,本来他拿的就不是大头,再去掉一部分本钱,也剩不下多少了。不过南市贫瘠,实在没什么来钱的地方,所以才冒险贩毒,北市财大气粗,赚钱的门路也多,自然不差贩运烟土这一条门路,但是南市不同啊! “哈哈,哎,白爷,今日找我有何贵干啊?”亨利听上去心情很是愉悦,他以为白面狐找他,是要提高烟土的进货量,自然欣喜非常。 “唉,这事儿啊,还真不好说。”白面狐愁眉苦脸地:“亨利董事,这也不到送货的日子,怎么你们租界又开来了几艘商船啊?我说亨利董事,您就是不怕国(和谐)府的海关,您也得替我想想吧?现在南京方面,说要打倒土豪劣绅,这上海市政府可一直盯着我哪!就算市政府我可以不管,陆正虎,我这老亲家,要是知道我贩运烟土,还不给我南市打个天翻地覆啊?” “好啦好啦,白爷,我知道你这日子不好过,可我也没办法啊,这日本区方面,要提高销货量,死死地掐着烟土的脖子,现在连咱们公共租界里边的大八股党都有点熄火了,不敢得罪日本人。唉,现在的局势越来越复杂,日本人掐着咱们的脖子,我也是无奈之举啊!你不怕暴露?我也怕啊!陆正虎虽然现在暂时退隐,不出来管事,可他又不是死了,他要是知道我这租界贩土,没准又得来一次租界大游行!白爷,我这风险可比你大多啦!”亨利也在倒苦水。 听到此事是日本人的主意,白面狐登时就有点哑火了,可他又咽不下这口气,是以嘿嘿笑着道:“我说亨利董事,那你这就服了?日本区日本区,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还不是你们公共租界警务处的一个捕房,可是现在他们倒是越来越猖獗了啊,怎么,亨利董事就不想着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