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审判，黑暗法师阿兰迪斯
五月末某个沉闷的下午，伴随着从平原上空的数块积云在充沛水汽的支持下渐渐聚集在一起，天色渐暗之余，奥斯比斯城中的居民或商人也赶在暴雨降临前、将晾晒在外的衣物、亦或是摊位上的货物匆匆撤回房屋之中。 而与此同时，作为整个人类王国中施法者组织的中心，一场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司法审判正在奥法之眼议会下辖的审判所中展开……不过和大多数人潜意识中法庭严肃庄重气氛略显不同的是：不仅仅是弥漫在法庭中的淡淡烟雾，三三两两分坐在陪审团位置上的灰色模糊身影、甚至淡蓝色幻象都在说明--这是一场只属于施法界的特殊审判。 “各位尊敬的陪审团成员，非常欢迎你们的光临……接下来，本庭将首先宣读指控阿兰迪斯先生犯有袭击贵族武装、蓄意煽动及谋杀、故意杀人等十三项罪名的起诉书……请陪审员们保持必要的安静。” 来至陪审团成员间不同话题交织成的杂音中，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来至公诉方--奥斯比斯大检查院所递交的起诉书，端坐在杏黄色高背椅之上的*官罗斯威尔奥古斯都也伸出干枯的右手，令尖端镶有一枚海蓝尖晶石的迷你单手锤同身前的楠木长桌发出一阵频繁而相对清脆地敲击回音。 “……该死的！奥古斯都你这个一年只洗一次澡的老家伙~别把自己当成什么光明使者乌瑟尔……不管把那只日精灵小混蛋扔回奎尔萨拉斯，还是让他交上一大笔罚款……总之赶快开庭，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饶是大部分带有抱怨性质的议论很快消失在审判所经过一番装潢的木质墙壁中，但伴随着来至某个云雾状投影的独特声线响起，许多陪审团成员的脑后还是不约而同地冒出了数道黑线。 而在较为靠近*官所在的一侧，一名络腮胡子早已发白的书记官也微颤着直立起身体，将鼻框上的金框眼镜对准了被四根木制栅栏所围成的被告席位，“这个……可是各位尊敬的陪审员们，根据审判所历来的惯例，我们有必要等到被告阿兰迪斯先生的本体进入审判所再开始进行必要地问询和申辩程序。” 没有太多悬念。书记官的话立即招来了陪审团成员的集体反驳，“白痴！难道只有镜像在场就不能开庭吗……要我说：只要让那个来至大检查院的家伙睡上一会，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对于身边陪审员们的赞同声，仰起头说到这里，再微微打量了阿兰迪斯那呆立在被告席中、且明显存有兜帽造型的淡蓝色镜像，这位早已激活了屏蔽侦测魔法、外表则以黑斗篷形象示人的陪审员也毫不客气地将两根手指对准了*官身侧突然多出的一个空位，“杜汉老白痴~你可别指望一张破烂木桌能够阻挡我的催眠射线。” “不~缺乏教养的混球们……你们不能这么做！” 伴随着一道相对沙哑的声线响起，这位蓄着花白色八字胡、其干瘦身形与之前躲藏动作相当匹配的老头也猛地直立起身体，“根据奥斯比斯*院、大检查院与奥法之眼议会达成的司法合作协议，你们没有权力向参与审判程序的司法人员释放任何魔法！” 嘘声之中。杜汉沃灵顿还不忘伸出手扶了扶正面缝有一只金色雄鹰的黑色方帽；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那道令人印象深刻地声线再度响起。前者的脸色也一下子变黑了许多。 “呵呵~放心吧！陪审团之中还有专攻心智方面的高手，如果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将这段记忆替换成某个充满激情、足以让你后半生难以忘怀的美妙夜晚……” “到此为止吧！” 不等*官罗斯威尔令法庭间次序得以重新恢复，同一时间出现在被告席旁边、意味着传送魔法的耀眼闪光也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在闪耀术余波下轻轻摆动的破烂衣物、以及仿佛泼墨般遗留在斗篷表面的杏红色鲜血痕迹……再到黑色兜帽下那略显疲惫的瘦削脸庞--毫无疑问，出现在这里正是被冠以“黑暗法师”之名、且正被指控有数十项罪名的术士阿兰迪斯。 “在法庭上请摘下你的兜帽。阿兰迪斯。” 伴随着奥古斯都家族*官的苍老声线将萦绕在术士耳旁、仿佛久久不会消散的法术爆炸与濒死惨叫声取而代之，手指间传来的黏涩触感也让阿兰迪斯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右手掌心、正被淡淡凉意与的不规则蓝色片状魔晶。 “呵呵~瞧瞧这个混蛋，如此浓重的血腥味……还真是位人才！” “……应该把他派到前线执行任务，那儿才属于这种野蛮的家伙。” 还好临走前典狱官衣卒尔交给自己一枚能够在城内任意位置移动至奥法之眼审判所的传送符文--这样多少可以不激怒这帮性格本就古怪的陪审员。 “呵呵~~自己竟然被当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想到这里，感受到众人投射而来、夹带着不同意味的目光，一边用沾满血迹地左手摘下其有些破烂的黑色兜帽，阿兰迪斯也不忘将右手手心的传送符文扔回物品栏。 沿着墙角阴影中一只黑色变异蟑螂缓缓爬行的方向，在似乎由无数块陈年漆木木棺构成的黑色背景下，紧跟在好几滴混合了汗水与死者鲜血的浑浊液体在地下审判所蜡黄色地板上绽放出好几朵水花之后。阿兰迪斯也缓缓抬起头，冲着陪审团所在的方向露出了其光洁的牙齿，“鄙人阿兰迪斯，今天很高兴能够认识各位尊敬的陪审员！” “赶快审判那个猖狂无礼的小子……我们有很多人还要赶时间！” 当然，或许是因为大块血污影响到自身魅力地缘故。术士试图传达善意的微笑也并未在陪审员中产生任何良性的效果。 而与此同时，眼见即将开始宣读起诉书，少部分以真身来到审判所的陪审员也丝毫不愿浪费这点时间--在杜汉沃灵顿的叹气声中，伴随着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陪审员们手中也多出了类似法术笔记、亦或是影像魔晶类的研究道具…… “该死的~实在不行就使用炉石好了。” 深吸一口气之后，阿兰迪斯也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同自己的淡蓝色幻象并肩站到一起…… ―――――――――――宣读起诉书的分割线―――――――――――― 颇不耐烦地合上了手中的卷宗，*官罗斯威尔也打了个响指令面前出现一杯热水，“……以上是起诉书的全部内容；被指控人阿兰迪斯，对于指控你的十三项罪名，你现在可以向陪审团进行必要地说明和申诉。” 对于前者语气中对于“必要”二字的刻意加重，在向着罗斯威尔罗斯威尔微微点头致意后，阿兰迪斯也转过身去，“各位尊敬的陪审员，接下来请允许我进行无罪辩护。” “呵呵~你只管说好了。” 像是早已料到了术士接下来的这番表现似的，不等身边的陪审员开口。这位不久前还试图在法庭中释放催眠射线的黑袍人也将其昏暗的兜帽开口转向了阿兰迪斯。 伴随着突然倒映在术士瞳孔深处、仿佛两处岩浆般的红色光点。恍惚之中。阿兰迪斯似乎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恶魔与火山活动的硫磺臭味……不等术士反映过来，对方的精神力早已以极快地速度斩断了阿兰迪斯的精神侦测。 “奥尔德拉，有时间欢迎去位于阿德森北部群山和荆棘中的法师塔找我。” 将自己想要传递的信息以微量精神力的方式传递给阿兰迪斯，这位自称为奥尔德拉的神秘陪审员也忽地变成一团表面留有少量明亮纹路的岩浆喷发物、继而以极快的速度升腾到了空气中。“各位，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至于这个日精灵法师嘛~我的立场是将其当庭无罪释放。” 说完这些，甚至不等*官罗斯威尔与陪审团成员反应过来，奥尔德拉所化作的岩浆气团也分散消失在了审判所内部的阴影中--唯有分别从不同方向缓缓飘落的黑灰色余烬才能证明后者曾经来到过这里。 “奥尔德拉这个该死的混蛋术士，每次都玩迟到早退的把戏……” 将两三位议员不满地小声嘀咕听在耳中，微微一笑，术士也环视着众人：“首先，就有关本人主动袭击法里约男爵武装的指控……第一，两次所谓的‘主动袭击’分别发生在安达斯特城内部及相邻的杜希尔镇。且两地距离法里约家族的合法领地--夏洛瑟堡无不具有近百里格的路程。” 一边摊开双手，一道难以察觉地金黄色光芒也在术士的瞳孔深处划过，“我想诸位明智的陪审员一定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事先经过了周密的计划，隶属于法里约家族的贵族私军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安达斯特城内？” “……真是出乎意料地会说呢……或许我们可以把他派驻到位于伊森哈德怒潮海湾的永夜港，继而提高奥法之眼议会在那片地区的盈利状况。”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那个家伙可是加丁提瑞奥德森的党羽……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打击一下阿祖斯圣殿。” 虽然大部分来至不同派系间议员的交谈声仿佛细不可闻，但或多或少，那一对对闪烁着不同颜色魔法光芒的眼睛还是证明了术士早先的判断。 “damnit！” 在心中暗骂之余，阿兰迪斯还是微笑着将自己的申辩进行下去--类似图尔法拉的玛沃尔纵火案这类留下大量证人活口、难以抵赖或嫁祸给他人的指控，术士也需要强调其中的“被迫自卫”成分以博得陪审团成员的同情。 考虑到沿途不要钱般见人就扔的人型生物魅惑、以及其对于受术人记忆的模糊效果，阿兰迪斯也不忘使出偷换概念的有力武器，将在杜希尔镇一役中“公然袭击王国贵族武装、蓄意煽动”等指控转化为“组织镇民对抗强盗、保卫自身合法财产”的正当行为。 其次，对于“谋杀、杀人、纵火、破坏公共设施、盗窃、抢劫、窃尸、诈欺、偷窃马匹、伪造文件、阻塞通行、偷税”等指控，阿兰迪斯则直接予以了否认--毕竟相关的文件、财物、尸体等物品都安安静静地漂浮在术士的物品栏空间中。 与此相对应的，除了能够提供极少数苍白无力的目击证词、以及因高温与火焰黑色建筑余烬和表面存有二次凝固痕迹的金属外，在术士一句“容我冒昧，阁下能够给出奥斯比斯全境内穿戴黑色斗篷居民的确切数字”的质问过后，额头上满是一粒粒汗珠的公诉人也下意识地将头侧向了其右上方的杜汉沃灵顿。眼中流露出的为难之色也很好地说明--能够遇上阿兰迪斯这种无赖中的无赖，前者的“幸运”程度在整座王城内都应排的上号。 数分钟后，*官罗斯威尔也一脸严肃地宣读了陪审团以一贯高效所作出的投票结果，“先生们！经过我们的统计，共有19位陪审员认为被指控方阿兰迪斯应当无罪释放，13位陪审员希望让被指控方阿兰迪斯对其破坏的王国财产进行适当的赔偿，余下的7位陪审员认为所指控的十三项罪名完全成立……还有一张弃权票。” 顿了一顿，罗斯威尔那干涩的脸颊也因其颇有意味地笑容而生出了更多的褶皱，“结合陪审团的决议，所以我庭对被指控方阿兰迪斯作出的判决是--所有指向阿兰迪斯先生的指控都将撤销……不过从即日起。阿兰迪斯先生将义务为奥法之眼议会完成总额为一百个小时的工作……” “靠~~~没想到就收场了。而且还是让自己去当义工……！” 对于这样的审判结果。片刻的惊讶过后，感受到陪审团议席方向试图将自己锁定的精神力及法术波动，一边释放出镜像术，同时出现在被指控席周围的五六个阿兰迪斯也以整齐划一地动作激活了手中淡青色卷轴的魔法。 从黑色斗篷的边缘开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连阿兰迪斯们的淡淡轮廓也同充斥审判所的阴影完全融合在一起。 “什么！你们就这么便宜了这个杀人狂魔……罗斯威尔！你这个只会抱住法师塔塔主大腿的混蛋……” 不等其中一名来至其它势力的陪审员结束其仿佛咆哮般的抱怨，好几股明亮而粗大的闪电已经将那位陪审员的深紫色投影、以及其身边和附近的木制座椅一并撕作成无数碎屑。 “快释放高级识破隐形或是强力驱散！那个家伙使用的是高级隐形卷轴，普通的识破隐形没有效果……” 一边是纷纷消失的陪审员投影，而愈发频繁的法术冲击与爆炸声也很快将这部分反对者的声音淹没其中…… 数分钟后，仓皇逃窜至审判所侧门的术士也“恰巧”碰上了*官罗斯威尔。 微微地打量一下正扶着侧门黄铜把手大口喘气的阿兰迪斯，以及其遍布不规则窟窿和补丁的黑色斗篷，罗斯威尔也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雷雨云离开后重新晴朗起来的天空。 太阳西斜。橘黄色的阳光又从审判所一侧通向地下的通道中照射进来，继而让阿兰迪斯不再因刚入手的高级隐形术卷轴化作两截废纸继续rou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身处胡夫金字塔的时空错位感。 “我想从刚才的情形中，你应该可以了解到我们做出以上决定的理由。” 一边说着，罗斯威尔奥古斯都也微眯着眼。试图在近距离上更加仔细地了解这位被上头特意吩咐过的家伙--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日精灵黑暗法师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谢谢你们的帮助！我想只要没有突然的变故，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到议会报道。” 对于阿兰迪斯的点头致意，这位家族历史可谓源远流长的老法师却露出了顽童般的表情--微笑着拍了拍术士的肩膀，罗斯威尔令左手中多出了一根用于辅助步行的枣红色长杆木杖，“新来的小家伙，我想你一定还没有亲身体验--奥斯比斯城每年一度，为纪念守护者艾格文女士所特别举办的大竞技场活动。” “罗斯威尔*师，你的意思是现在……？” 对于阿兰迪斯瞬间表现出的天然呆属性，罗斯威尔也是很不客气地用手里的木杖轻轻敲了敲术士的脑袋，“白痴小子~~~难道你在来奥斯比斯城之前都从来没有时间阅读以下有关的历史文献和地理图志吗？” “呃……” 对此，阿兰迪斯只能在内心很无奈的表示：其对于奥斯比斯人类王国的理解更多还是来至安达斯特城图书馆；至于其它时间，自己则更多忙着和各种法术、山贼、恶魔和骷髅打交道。 “那就不要废话，跟我走就好了……不然这样，现在就开始从一百个小时中扣除吧……！” ps： 一直忙于私事，今日出宫，拜谢各位长期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