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环环相扣

    47环环相扣

    李晓点上一支烟，眼睛从地图上移开，看向夜色下的山城，一脸的自信：“张静，这个问题你来问，我还会回答，因为你也是经济方面的专家，你能听懂。其它人来问，我不会浪费口舌，因为他们不懂。”

    张静心中一跳：“我有这么好。”

    “你一直就这么好！”李晓盯着她，眼神明亮干净。张静心中一动，脸不由红了，幸亏夜色掩饰还不止于难堪。

    李晓转过身，深情地看着夜空：“张静，你不明白，我虽是大厂的子弟，但祖祖辈辈都是山城人。我是做梦都想看到山城发展起来，开放这么多年，山城的经济还是保守落后，原因无非是处在内地，信息闭塞，没有投资商，这都是客观的原因，也是硬伤。但当年南方沿海条件比内陆还差，工业基础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们就凭几条优惠政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创造出一个经济崛起的奇迹。”

    李晓的眼神越发明亮了：“我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原因。南方北方之间的差距不是客观原因，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视的是主观原因。我真正理解了邓公所说的解放思想的含义，这也是为什么，解放思想要放在一切口号的前面。真正困住我们手脚的正是主观思想上的保守，由于保守才会等、靠、要，从不主动出击，找机会抓机遇。你是从南方发达经济中走出来的人，现在工业发展西移，台岛实业界又有投资的意向，我这个计划你才会看明白，我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张静点点头沉思起来，大陆经济的崛起，她只能从新闻上了解一些皮毛，从来没有人像李晓一样从自身缺点上找原因，正是有强烈渴望发展的诉求，有一大批敢打敢拼的人，才让大陆经济持续发展，创造出震惊世界的经济奇迹。

    想想台岛这十年，从亚洲经济“四小龙”的地位，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整天折腾政治，搞得实业界纷纷逃离。李晓的计划让她仿佛又看到一个奇迹在起步，心中激荡不已。

    李晓似乎胸有成竹：“现在，我来回答启动资金的问题。说实话，东城现在没有钱，发工资都是东借西凑地对付。要启动工程我想首笔资金至少要十个亿左右，这不包括公路和两座跨河大桥的建设，按我的想法，真正的启动资金五十到一百个亿也就差不多了。”

    张静倒吸一口气：“这么多，这怎么去筹集？”

    李晓点点头：“筹集资金无非是借款和贷款，关键是有没有能力还钱，让有钱的银行和投资商愿意拿出钱来。我还不想当个不负责任的官僚，搞一批烂尾工程。建设要搞，政府财政还不能长期负债，钱投下去了，怎么产生效益？而启动资金并不能直接产生效益。我设想第一笔启动资金来源于旧厂区改造，现在的城市是平面的，改造后会形成立体的城市结构，会有大量空地留出来，然后就是商业开发。当然，改造和开发都是重新布局，会有专家来统一规划。”

    “你来看。”张静看过去，李晓手指的是图上规划的一南一北两个大型的污水处理厂。“我们山城城区缺水，但我们城中却有一条大河穿过，你们工业离不开水，也会产生大量污水，环境保护也轻视不得，污水处理厂会配套供水厂，为工业园区供水，最后处理过的污水，我不会让他白白流走。”

    张静眼睛一亮：“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纯净的水，从东城一南一北往城区走一圈，形成人工河，再汇入大河，然后沿河又自然形成风景带。城市有了水，就有了活力，就会刺激商业和房地产业，区里就会从城区改造中获得资金，然后，就用这些资金来推动工业新区，观光农业，这都是城市经济经营的范畴。”李晓神色有点得意。

    张静瞪大了眼睛：“你可真敢想？这污水也能做出大文章。”

    “不仅仅如此，我们的污水处理采用世界最新技术，水质比自然河水还要好。这两条人工河，就是东城的新动脉，为工业区免除污染的后顾之忧，有了水源就可以把城市打造成绿色的宜居城区，把工业区也变成花园式工厂。”

    “城区问题解决了，我们再看工业问题，你们台商大都是机械制造业，水源和水污染都是大麻烦，而东城却解决了这个问题，大大减轻了投资成本，我们又能提供大量的工业用地和熟练的工人，基础设施我们都做到最好，这些条件都是我们的优势，一定会刺激工业大发展。我不信栽下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

    张静想了想，又有些担忧：“李晓，你的计划很完美，但这是山城，无形的阻挠也是问题，你只是区长助理，还做不到一言九鼎，将来海量的资金涌入东城，难免会引人眼红，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晓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低头想了好久，眉头紧皱：“你说的情况，一定会有，而且要严重得多。建设新东城，可能就是反腐打黑一起来，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我将坚持到底。现在，上下的形势对我们有利，我相信有些灰色的东西也翻不了天。”

    “张静，我恳求你两件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要和台商做好沟通，投资意向一定要落实下来。第二件事，你身份特殊，联系银行界为东城区融资做准备。这是我计划的两条腿，缺一不可，而且前期要保密。”

    张静也知道事情很重要，她点点头：“你好像忘了我们张氏集团了，我们有一些资金也可以借贷给你。”

    李晓微微一笑：“我怎能忘了你们集团，资金我需要，但不是现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再完美的计划毕竟不是现实，都会有漏洞，你手里的资金，就留作后手，当做我们的杀手锏吧！”

    “你这个计划，真是环环相扣，一般人不明白，还真看不出来。”张静不由感慨。

    李晓不由苦笑：“这也是没有办法，建设新东城，也是一场新旧势力的对垒，竞争和斗争避免不了，甚至还会很激烈。两军对垒，底牌亮得越晚越好，等我们大张旗鼓地宣传出来，那就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谁也阻挡不住了。”

    两人从下午到现在一起呆了快七八个小时了，中间除了吃饭休息，其余都是交谈。张静了解李晓越深，越发感慨不已。和当初在广州认识相比，现在李晓越发地成熟了，锋芒内敛，思想敏锐超前，浑身都様溢着男人的魅力。

    李晓收起桌上的手绘图纸，低下压着的照片又显现出来。他静静地看着，一时竟踌躇不决。张静默默收起照片：“晓怡有错，但也不是什么大错，她只是看不清世间的险恶。你现在家也不回就这样一直回避着，可别过分了。”

    李晓苦笑，看着张静手里的照片：“怎么会？我只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自己明白接近她的男人都是些什么货色。照片麻烦你一会儿带下去销毁吧。”

    张静看李晓今晚没有回家的意思，只得收起照片：“你是男人，应该大度一些，女人在职场也不容易，晓怡又那么漂亮，招人觊觎是难免的，你可别犯糊涂，把她推到别人怀里了你就后悔吧。”

    张静走到一旁，开了一间观光套房，叫人送了夜宵上来。两人都饿了，一起吃了饭，张静要告辞下楼，李晓看着美仑美幻的套房，觉得太奢侈就想拒绝。

    “行了，在我这就别矫情，这顶楼房间就是为朋友准备的，又不对外营业，你下楼开个标间，还影响我的收入。我明天就回福州总部了，你这又要钱又要人，我就命苦就跑一趟吧。”

    张静说完就下楼走了，李晓连声谢谢也没说出来，只好在这休息。关了卧室的灯，房间顶上无垠的苍穹就露了出来。躺在床上，望着点点星辰，一时竟没有睡意。

    又牵挂起晓怡，拿起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开机后，犹豫着却拨了庆伟的电话。庆伟今天一直打不通李晓的电话，接到他的来电，急忙就问：“你在哪儿？晓怡今晚都找到我家里了，哭得不行，我看你回家把话说开算了。”

    李晓心中一痛，立即就想回家，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庆伟，有些事我怎么说，晓怡是不会听进去的，只有让她自己明白了才行。不过，她认不清赵的为人，安全我们还要盯着，别让人用下三赖的手段害了她，让你的战友继续跟着她，需要的费用我来出。”

    听李晓不会改变主意，他也不再坚持：“李晓，那个小尹我觉得不对劲，怎么查也没有什么线索。除了和晓怡来往，他很少接触别人，看着什么也没有，这不太正常啊。”

    对小尹李晓也有这样的感觉：“你的判断可能是对的，我们不急，等等看吧，他如果有别的目的，草灰蛇线总会有表现的。”

    要挂电话了，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差点忘了，马辉辉那里有进展吗？”

    “有一点线索，他的名下还有一个辉东公司，曾经和贾为民的服务公司有经济来往，只是不能直接问那两个人，我得到的都是旁证。”

    庆伟很想直接抓人，只是李晓说得也对，不能提前打早惊蛇，现在只能继续调查等待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