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白老师非法融资 煤老板爽约不还
半夜里,白眼狼还沾沾自喜地介绍了用高利贷再放高利贷的事迹。 “阳历年前,县城西边一个石雕厂的石老板还向咱们煤场借了十万元半月期的高利贷,半个月就还回了十二万。” “折合月息四毛?!” “没错。这里民间借贷和银行刚好相反,越是借期短的,利率越高。因为越是短期,放贷人的收益就越少,而风险系数却是同长期借款一样大。万一需要追讨,付出的代价是一样的。舍不得付高利率,宁可不借给他。” 这些隐藏在中国阴暗角落的社会现实和生意经,白老师以前在校园里根本不曾听说,听说了也闹不懂,绝对不敢相信。 “石雕厂老板也借高利贷?半月内能挣回两万元吗?” 白眼狼说: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行行都有各自独特的生意经。那一次,是石老板在一家采石场发现了一块优质大理石,同时有曲野县两个石雕厂的老板也闻信而来,争着要买。采石场便让三个老板回去取现金,三天后一次性投标竞买。石老板便以十八万高价买下那块石头。又花五千元运费,才运回厂里,要雕刻成五米多高的滴水观音。” 他又说:“春节前,一位港商以三百八十万元人民币定购了这尊尚未完工的佛像。据说除了料钱、运费,匠人们的工时费及所有开支,石老板至少能稳赚三百万。当初那两万元利息算得了什么?” 白老板感慨地总结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高利贷养肥了石雕厂。老天爷优先惠顾的,都是那些敢下大赌注的人!” 白老师说:“听说在小年那天下午,你把俺婶子接到了你家。明天我想去看望一下。” “今年是轮到俺家了。我让月娥和她妈把俺娘接到了家里,月娥她妈专门给月娥奶奶安排了一处清静的单间。我说我每月花一千元顾个专职媬姆照顾俺娘,月娥妈说她愿克尽孝道,亲自伺候。让外人伺候,她不放心。”白眼狼解释说。 “弟妹可真是个孝顺儿媳!”白育才赞叹说,“俺婶子苦拉硬拽,一辈子生了五男二女,最终将三男一女拉扯成人,真是不容易。现在也该安度晚年了。” 第二天,即正月十二中午,兄弟两人回村到白眼狼家,只见月娥奶奶躺在北房后间一个旧木板床上,一动不动。屋里没有火炉,也没有暖气,冰冷冰冷。床下放着个在医院病房常见的妇女用搪瓷便盆,里面有浅黄色尿液结成的一层薄冰。 育才说:“婶子,我是育才,来看看你。” 月娥妈摇手示意:“哥哥去客厅坐吧。月娥她奶奶该休息了,我刚喂过她安眠药,她才睡着了。” 育才摸摸床垫,稻草垫上有一层薄褥,老人就躺在褥子上面的塑料薄膜上。“家里没有电热毯吗?” “有,有三个哩。怕她在床上撒尿后中电,不敢用。为防煤烟熏得她咳嗽,也不敢给他生火。客厅和两头的卧室暖气很足,这个屋一开门,热气就进来,所以不会冷的。” 面对这么“孝顺周到”的月娥妈,白育才无语了。 这时,月娥她姑姑白彦荷来给母亲送换洗过的衣物,顺便捎来一袋奶粉。说过几句话就要离开时,育才摸出一张百元新钞说:“我刚从煤场来,没顾上给俺婶买点吃喝。你家不是开办养鸡场吗,替我买些鸡蛋给俺婶送来。我现在也要出去,去明德家看看。” 在街里,月娥她姑姑含着眼泪说:“年前,彦良去俺二哥家接俺娘时,俺娘就死活不肯过来。俺们弟妹们也都说老人别挪窝了,大家轮着送饭伺侯就行了。月娥娘坚持接到身边来尽孝心。当时俺们都哭了。邻村那个算卦的先生说过,住在老二家,老人还有两三年阳寿;腊月里往西挪到老三家,恐怕出不了正月,老人就要鹤驾西游,魂归净土了。” 果然,正月十九中午,白老板在市里张秀英家刚端起酒杯,手机就响了。他接完电话说:“俺二哥说俺娘病危。告辞!”便急忙下楼登车返家了。 两个小时后,白老板报丧:“俺娘升天了……可能是心梗,月娥妈让她吃午饭时,发现身子早凉了!” 张秀英问蒲吾当地风俗,白老师说:“我是本家人,得马上赶去帮忙。你在后天上午十点前吊唁,上礼。等午饭后出殡以前,坐席吃饭的朋友们就可以陆续离开。” 当晚,白育才赶去,烧纸祭奠后,被总管安排到账房,和其他三人负责登记接收礼金和购物支出。负责所有物品的入库,以及让有关人员凭大总管的批示来领取。还要负责写挽联,组织人挂挽帐。 第三天出殡时,其丧葬白事的豪奢程度是金山村近百年都少有的,前来吊唁的朋友之众,上礼金之多,都令村民们感慨不已:“死后再风光,死人也笑不出来了。还不如厚养薄葬!” 当晚,账房四人交账:“白彦良垫钱一万元,收礼九万八千五百元,总支出四万一千二百一十九元,结余六万七千二百八十一元。” 老大白彦龙说:“三一三剩一,每家分两万两千四百二十七元。” 老二白彦虎一说:“大哥错了!应该把老三垫的一万元先还他,再按三股分,每股应该是一万九千零九十四元。” 白彦龙说:“老三有钱,垫钱也是应该的。这样吧,老人留下的所有遗物存款,亲戚们送的挽帐,吃剩的所有东西,都归老三!” 月娥妈蒋金锭不干了,反驳说:“宪法哪一条规定该俺们小三垫钱?再说了,老人有什么遗产?谁把老人存折交待过俺们?” 白彦良说:“你先到一边去。还轮不到孩子娘们儿说话哩……大哥二哥也别说了,现在叫育才哥把礼账摊在桌面上,咱们当面把礼金分类:亲戚的各分三分之一,各自朋友的归个人,我拿回垫支的一万,然后每人承担总支出的三分之一。多退少补,才公平合理。” 眼下社会风气是:谁钱多,谁就有权威,就有影响力,说出话来才有分量。白家三兄弟自然也是这样,在众人劝说下,老大老二都依了老三。 正在清理账目时,白彦良接到张秀英催款电话:“今晚十二点前务必将四十万到期集资款及六万元应付利息转到我账户中,过期将依约加倍计日付息。”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说。” “好说。自明天0时开始,这笔借款每天利息就是四千元了。” 夜里十一点,帮忙的人们和老大、老二都走后,白眼狼对育才说:“哥,你今晚别到明德家睡了,让月娥妈和月娥睡一屋,咱俩睡一屋,我和哥哥有话说。” 就寝后,白眼狼说:“那个张秀英,一点情面都不给。明知我今天离不开,还像鬼影子缠身一样追债。四个月了,还丝毫没有降息的意思。我想求你在你们厂集资,开始两三个月,利率同她一样,以后逐步降息,一年内由目前的一毛五降到三分。” 看看育才有所犹豫,便进一步劝说:“这样做,可逼着那姓张的娘们儿逐步降息到较为合理的程度。再有就是你也可以挣些钱,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兄弟,吃亏沾光都好说。” “听说,非法集资可是违法的。我虽然退休金不多,却也知足了,合不着冒险犯法。” “那些非法集资犯事的,都是因为资金链断裂,集资户告发,才被起诉追究的。我保证按时还本付息,让众客户及时拿到好处,谁还去告发?民不告,官不咎。” 经不起白老板的鼓动和利益引诱,白老师终于答应为金山公司煤厂集资,当晚两人商定条件: 一、不再用张秀英集资。 二、用白彦良林场和房产抵押。 三、利率和cao作流程同张秀英。 四、三个月后,逐步降底利息。 两人约定好,白老师起草一份合同,抽时间签正式合同。白老师回家后,即开始融资。 集资过程相当顺利。邻居,同乡,同事,朋友,邻居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都争着把钱投给金山公司煤场。每天点钱,开单据,通过银行转账,还本付息,忙得不亦乐乎。 所喜的是从没发现一张假钞,也未发现少交或多付的错误。为防万一,还专门买了验钞机和保险柜。又买了微机和打印机用于记账。为防数据被窃,暂且没有联网。为解决拼音输入太慢,又不会五笔输入法,便买了“小金刚书写板”。 又在客厅装了柜式空调机,饮水机,尽量为上门的人们捉供方便。 集资户都能及时取回本息,多数人都投入五万元左右,月收入五千上下,是他们退休金的五六倍。许多人都说:“白老师将我们引上了致富之路!” 白老师的夫人一直身体不好,白老师经常忙得顾不上做饭,就干脆带夫人到厂门口饭馆吃饭。有时也和两个同乡李明春、傅崇德及退休校长汪凤鸣到门口饭馆喝两杯,聊聊天,说些“苟富贵,勿相忘的话。 谁知好景不长,一场危机正悄悄地向白老师逼来。五月份后,白眼狼总是以种种借口,不愿及时还本付息。恐慌的客户们争相要取回本钱,天天上门追讨,搞得白育才不得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