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
丁谨与梁月洁她们出了风铃客栈,走了许久,也未瞧见yin僧法广的影子。这时天色已渐暗,整个风铃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灰色。映入眼帘的,尽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到哪里去寻那yin僧法广? 沈小虎虽然没什么怨,但紧随他的五个黑衣老人已有怨言。石虎突然道;“公子,法广恐怕已经走远,咱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客栈休息,因为两个没亲没故的女子耽误了大当家的要事,不太好吧。“梁月洁听得仔细,回首叱道;“沈二哥那边,本教主自会解释,你们只管跟着本教主找下去就是了。“石虎横了她一眼,嘀咕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老子五兄弟早教训你这丫头片子了。等得了神刀,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快看,前面有火光,说不定法广就在哪里!“沈小虎满眼都是希望,兴奋地喊道。石虎又道;“公子,法广又不是白痴,怎会生了火,等着我们去抓?“梁月洁没好气的道;“他不是白痴,当我们是白痴。你要不过去,我们去。小虎,你呢?“沈小虎倒不清楚她话里藏针,道;“月jiejie,他们留下,我跟你一起去。“石虎听他此言,道;“既然如此,那老夫等待公子与梁教主把yin僧法广擒回风铃客栈。“ 沈小虎正准备与他们寒暄几句,梁月洁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轻叱一声;“不用管他们,有本教主在,谁也不敢伤你分毫。“石虎心里暗暗发笑;“若有闪失,看你怎么跟沈虎翼沈大当家交代。“五人面上交待几句,转身离去。梁月洁一双剪水双瞳闪过厌烦之意,轻咬玉唇道;“这五个老乌龟真该死,来日见了沈二哥,定要他亲手处置他们。“丁谨冲她一笑,道;“他们五个能把沈公子扔下,早晚也会将沈大当家扔下。““小子,你初到风铃,恐怕对沈二哥不太清楚。我知道这五个老乌龟武功很高,可他们若真的背叛了沈二哥,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说话的正是四月神教主中的董羞月。丁谨又笑笑,道;“多谢董教主提醒。“他转头注视着沈小虎,笑容不变,“令尊原来在风铃也是翻手为云覆手雨啊。“沈小虎摸摸后脑稍,不好意思地笑道;“丁大哥,说实话除了方大伯,我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说出这话,显然以父亲为豪。但说着虽无心,听者却有意。李梦夕,高箫那边的人冷笑不已,分明觉得沈小虎大吹大擂,不知害臊。 一行人踏足绵绵无尽的黄沙中,继续前行,呼啸的风中犹带着刺骨的寒意,沈小虎不禁牙齿打颤。等临近了火光胡明胡暗的地方。众人才觉察有些不太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天色更暗,仿佛风儿把亮光吹到了千里之外,剩下的都是墨汁一般的黑暗。一处亮光在暗夜里摇曳,说不出的神秘,道不尽的诡异。丁谨张开双臂,止住众人,眼神里流露出担忧之意,大声道;“诸位有没有发现,这火离我们愈来愈远。咱们走了这麽久,天都黑了,可还是到不了燃火的地方,不觉得奇怪吗?“沈小虎惊出一身冷汗,两只眼睛睁得很大,问道;“丁大哥,你是说我们中了圈套?““圈套“二字还未完全出口,面前瞬间扬起一道门帘。不是竹木钢铁打造,而是黄沙聚成。梁月洁,董羞月,陈蜀月一齐展开身法,往后疾退。李梦夕跟高箫也是反应迅速,凌空一个侧翻闪到一边。丁谨一把抓起沈小虎的衣领,提气上拔,轻烟似的越沙帘而过。可是又有几道沙帘掀起,向众人扑来。梁月洁等人于半空变换身形,沙帘也难以沾她们分毫。但丁谨挟着沈小虎,左翻右闪,不如他们从容。沈小虎身临险境,红扑扑的脸蛋登时大变,有如土色,他满眼恐惧地颤声问道;“丁…丁大哥,我们该怎么办?“丁谨依然嘴角挂笑,道;“我会把你平安送回风铃客栈。“话音刚刚落下,六道白光从黄沙中破出,飞刺丁谨下盘。丁谨身在半空,又不能丢下沈小虎不管。他强提一口真气,凌空转身,踏虚几步,接着一个“燕子三抄水“,险险从白光中穿过,轻飘飘得落在了前方五丈之外。这一来他与梁月洁等人,也隔得有些远了。可是丁谨靴底方踏上实地,夜里里两人一齐攻来。背后一人绰双判官笔,夹带着一阵锐风。面前一人黑巾罩面,双掌齐拍他的胸口,这人飞足点地,震得黄沙四溅。丁谨虽不愿沈小虎有任何闪失,但也不敢怠慢。他左手怀抱沈小虎,空出右手迎向面前这人。背后那人的一双判官笔不离他的后心。丁谨待两人逼近,突然把头一低,挟着沈小虎,宛如离了弦的利箭般贴地蹿去。两人还未来得及变招,丁谨已经滑出六丈。那两人恐伤了各自,生生收住进势。但丁谨这边也不好过,他刚避开两人,就听到脑后暗器。破空声,只得又提一口真气,上拔七尺,掠了过去。两人趁他身子悬空之际,双足点地,顺势弹起,运起真力,将丁谨罩在判官笔与掌风之下。丁谨目注二人,将沈小虎往上空一抛。两人不由自主地抬头一看,忽感觉清风扑面,等目光移向丁谨时,却发现丁谨早已不见。两人对视一眼,面似如土,正要动身查找丁谨藏身之处,却连动一下胳膊都不能,方知被封了xue道。耳中传来丁谨的笑声;“二位也不好好想想,在下岂会置沈公子于不顾?若非两位分心,在下也绝无半分生还之机。“眼看着沈小虎就要摔在地上,又一阵清风擦着两人耳畔飘过,丁谨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前方,将沈小虎接个正着。沈小虎欣喜地叫道;“丁大哥,你好聪明。“持判官笔的那人冷冷道;“可惜你始终无法逃出生天。“丁谨的眼里掠过一丝忧色,道;“冷判官崔命跟撼山手赵骏到了,暗器王唐千一定也在附近了。““就算唐千先生不到,我们也可以杀了你。“八个黑衣人的身形比声音更快,八柄钢刀划空而到,仿佛黑屋子里点亮的明灯。丁谨连头也不回,揽着沈小虎上拔三尺。八人钢刀悉数刺空,满脸诧异,丁谨并不打算给他们再出手的机会,凌空转身飞足闪电般连环踢出,八条大汉惨呼一声,重重摔在了六丈以外,深陷黄沙之中。崔命,赵骏再看丁谨时,他的人已消失在了无边夜色里。崔命咬牙怒道;“如果方才发暗器的是唐千,这家伙已是一具尸体了。“赵骏虽被封了xue道,还是忍不住笑道;“他不会自己逃掉的。“あ明月掀开了阴云织成的帘幕,露出半张脸来,像是为游人送行。丁谨的心却沉了下去,他虽摆脱了崔命与赵骏,但同行的人还是生死未卜。他揽着沈小虎往梁月洁等人所在的方向掠去,并未见到半条人影。莫非她们,已遭了对手?究竟是何人设下埋伏等待客栈里的人自投罗网?崔命赵骏他们费尽心机要取客栈里众人的性命?到底是为了什么?鬼哭神刀,一定是鬼哭神刀!丁谨想到此处,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明月高挂,只是略显苍白。没有云层的遮挡,月光如水倾泻下来,仿佛要洗尽人世间的丑恶与污垢,能洗得了吗?丁谨与沈小虎又行了一阵,听得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他施展轻功,足不沾地,顺着声音掠去。阴冷的风中,苍白的月下。梁月洁展开暗月刀法,正与一群黑衣人搏斗。为首的一人体壮如牛,手中两把开山大斧,显是硬茬。当前的还有一人瘦如竹竿,身子摇摇晃晃,鸡爪似的手里捏着一杆*,看他招招毒辣无匹,也得等闲之辈。丁谨见梁月洁深陷车轮战中,知道她再与这些人纠缠下去必然气力难支,便注视沈小虎道;“在下却解梁教主之危,公子千万不要走远。“沈小虎眨眨眼,道;“丁大哥,你去帮月jiejie吧,我在这里等你。“丁谨运气真力,一跃三丈,几个空翻就到了核心。梁月洁以为敌人偷袭,一刀往后便刺。丁谨让开七尺,道;“教主,是在下!“梁月洁白他一眼,道;“你来了,还不快给本教主杀贼。“丁谨道一声“属下遵命,“一个箭步,左手抓向*,右手抓向开山斧,使枪的瘦子与使斧的大汉心中暗笑,正要刺穿他的左手,砍掉他的右手。然而枪尖斧刃触及丁谨的手,被一股粘力锁住,两人心头大骇,忙使足了气力往后扯,还是动不了分毫。梁月洁眼快,瞧着利处,一招“暗月巡城“,人随刀走,自二人肋间斩过。使枪的瘦子与使斧的巨汉同时“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气绝当场。余众虽不乏好手,因丁谨一现身便将他们领头的制住,皆知非其一合之敌,纷纷撤出战局,四散而逃。丁谨解了梁月洁之厄,她也不说声谢,娇叱道;“亏你还算有良心仍不忘本教主,否则今日本教主下了九泉,将来变成厉鬼也饶你不得。“丁谨笑道;“请教主恕罪,属下也是刚刚脱困,便赶了过来。“梁月洁如玉般的脸颊飞起一片红云,瞥了丁谨一眼,垂首不语。丁谨忽然问道;“陈教主,董教主与李老师呢?“梁月洁杏目圆睁,佯怒道;“莫非你是顺道来寻本教主的?“沈小虎远远喊道;“月jiejie,丁大哥离了险境就要寻你…“梁月洁又娇叱一声;“小虎,你知道什么?“沈小虎转过脸去,嘿嘿偷笑。 梁月洁虽然嘴上强硬,心里也是挂念陈蜀月与董羞月。便喊着丁谨,沈小虎,去寻其他人。ああ这时董羞月,陈蜀月与李梦夕,高箫困于一地。然围击他们的蒙面人好手不多,何况李梦夕封神杖法出神入化,盏茶工夫便将来敌料理。他们欲寻梁月洁他们,迎面却看到四个小童抬着一顶轿子徐徐而来。李梦夕警惕道;“换作别的贵公子,夜里会如此隆重的出行吗?“高箫应道;“跟着轿子走的那人,脚步很轻,显然是轻功高手,那麽轿子里的人,一定也不简单。“董羞月也应声道;“不管怎样,先拿下轿子里的人再说。“李梦夕大喝一声,提杖飞掠,身形宛如蛟龙,直取轿子里的人。轿中人立刻感到一股强大至级,凛冽霸道的劲风压来,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穿帘而出,脚尖轻点虚空,剑鞘迎上了封神杖。因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乎意料,李能夕又动得太快,所以他未及拔剑,便迎了上来,若是强行拔剑,只怕已葬身在李梦夕杖下。 李梦夕原本打算一招制敌,全身而退。但杖尖触及对手鞘尖的一刻,他的虎口一震,身子也在半空中一晃,方知自己低估了对方,于是便要将八十一路封神杖法展开。轿中人自然不会容他从容变招,趁李梦夕恍惚之际,力求反客为主,鞘尖狂风暴雨般连环乱刺。李梦夕倒抽一口凉气,只得化攻为守,尽力格挡。轿中人一鞘刺得更比一鞘快,李梦夕因大意失了先机,被对手逼得进不成,退不得。轿中人一边疾刺,一面问道;“我与阁下无怨无仇,阁下为何骤然施袭?“李梦夕暗赞道;“这人好生厉害,与老夫相斗的人,还没有几个能说得出话。看他说话如同平日,剑法仍密不透风,实乃罕见的高手。“轿中人冷哼道;“你不回答,是瞧不起本公子吗?“话音刚了,连换十数种身法,刺出的鞘仍是迅疾无匹,逼得李梦夕心里叫苦骂娘。 丁谨三人借着月光,循着兵刃碰击声来到了此处。正遥望到李梦夕与一锦衣人在空中交手。丁谨一眼看出李梦夕处于下风,只怕三十招以内就被剑鞘洞穿咽喉。可是与他交手那人的剑法,仿佛从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梁月洁冲他喊道;“本教主看李老师支撑不了三十招了,你去帮他一把。“丁谨苦笑道;“两个打一个,不太光明磊落吧。“梁月洁娇声喝道;“他们伏击我们的时候,是一对一按江湖规则来得吗?“丁谨耸耸肩,道;“属下只好为教主破一次例了。“声音未落,人已利箭似的射出。李梦夕听得背后衣袂带风声,晓得帮手已到,心下大宽。轿中人似乎并未觉察,轿边的那人大声叫道;“公子小心!“李梦夕心神为之一分,胸口已中了连环三击,他只感接过灼伤般的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倒跌出去。轿中人凌空后翻,顺势抽剑,一道明芒闪现,寒光逼人,直夺月亮风采,将半边天空映得亮如白昼。人人目为之眩,几乎忘记了这惊艳的一抹芳华来自敌人。丁谨见那人剑已出鞘,自是一惊,急忙把头后仰,胸口贴着剑光滑了过去,飞足直踢轿中人。轿中人轻轻从天而降,顺势一剑下劈。丁谨收足倒翻,避开那抹绚丽到令人沉醉的剑光。他在那人变招之际,伸指往剑锋上轻轻一弹。“沧“地一阵清脆悦耳宛如触动琴弦的声音响动不已,一股大力沿着剑锋传向剑柄,那人握剑的手虎口一震,倒退不已。他凝注着丁谨,眼神由惊疑,变为惊喜。“丁大哥,真的是你?“轿中人的声音已似拨动的和弦,令人心旷神怡。丁谨的眼神则是由惊讶,变为惊喜;“文二弟!“这先与李梦夕交手,又与丁谨对招的轿中人,便是为报兄仇远赴边陲的文依梦。两人久别重逢,又是开心,又是感叹。李梦夕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与高箫面面相觑。 众人见二人原是熟识,自知实乃误会。丁谨感叹自己一上来没有看清文依梦面目,文依梦也感慨差点误伤了丁谨,显些酿成大错。两人相视,本欲大笑,忽感肩头刺痛,接着浑身无力,软软地倒了下去。梁月洁等人待要上前扶持,肩头也是一阵刺痛,跌倒在地。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风铃群豪,所为宝刀。宝刀未见,魄散魂消。“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已变得愈发苍白的脸色更是有如死灰,皆知此番生还无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大闹风铃客栈的暗器王唐千。上次若不是浊浑飞效法蹴鞠伤了他,恐怕众人早已命丧黄泉。丁谨勉强抬头,苍白的月光下,三条人影并肩而至,在他看来活像地府嗦命的恶鬼。 “唐千,崔命,赵骏。“丁谨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般的笑。唐千尖声笑道;“你是不是在后悔,没有杀了他们两个?“崔命阴鸷的目光扫过伏在黄沙中的众人,钉子一般滞留在丁谨身上;“你不杀我,我却一定要你死。“赵骏挥了挥手,道;“他是一定要死,但念在他曾放过我们一马,我可以留到最后杀他。“崔命把袖一扬,明晃晃的判官笔现于掌心;“就由我先动手!““且慢,且慢。“唐千目光中带着针尖般的讥诮之意,“神刀神刀,他们对此一无所知就下了地狱,岂不伤心的很?“崔命冷冷道;“你说给他们又能怎得?“唐千道;“不怎得?我只是不想他们都作糊涂鬼。“丁谨自知已无一线生机,纵声而笑;“难道你们已得到了鬼哭神刀?“ 唐千只觉这番话实在好笑,所以他笑,大笑;“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丁谨道;“风铃。“唐千简直笑弯了腰;“风铃?我当然知道是风铃了。我问的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引到这里再一网打尽?“崔命嫌他太啰嗦,插口道;“龙威镖局的人与邓太公的儿子要在这里交接鬼哭神刀。我们之前已经杀光了龙威镖局的人,恰巧你们又要找法广,所以把你们引来,省的以后动手麻烦。“
“你们既然已经得到了神刀,为什么还要杀他们?“唐千得意地尖笑道;“杀了他们,以后就不会有人跟我们抢神刀了…“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凝结,因为问他的那人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唐千,你要宝刀,拿去好了,为何还要造杀孽?“唐千听着这个声音,脸上肌rou渐渐僵硬,他长吸一口气,道;“宦喻楼,你来晚了。“丁谨他们已颇为诧异,为什么暗器王会惧怕背后那个手无寸铁的褐衣人。他大概因中了缘故,没有看清楚,唐千背后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那四人正是约好了一起解镖的卜鲲鹏,邓君泽,宦喻楼,还有萧笙。 唐千,赵骏,崔命谁也没有动,只听得崔命冷声道;“宦喻楼,你现在出手,一定能杀了我们,但鬼哭神刀究竟到了谁手里,你却永远也无法猜到。“邓君泽喝道;“先杀了你们再说,为范总镖头手下的人报仇。“卜鲲鹏也大喝一声,道;“不杀你们,怎消我等心头之恨!“可是宦喻楼却问唐千道;“受伤的这些人,可是你所为?“唐千答道;“是。“宦喻楼道;“那好,留下解药,你们走。“邓君泽脸色一变,道;“管家,你…“宦喻楼道;“恕在下擅自作主,在下以为杀了唐千他们也于是无补,不如先救这些壮士。“卜鲲鹏道;“就依宦小弟的吧,先救人。“唐千从袖中取出一药瓶,掷于丁谨面前,尖声道;“宦喻楼,你饶我两次,我唐千也不是忘恩付义之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有本事,就去我家主人那里抢刀吧。““你家主人是谁?“邓君泽抢着问道。唐千还未开口,崔命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上天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