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木剑断阴亲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王秃子跟我说过的，我昨晚在电话里扬言自己没脸活着了，蓦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木剑上，没有人注意到我神色有异。 中山装眉毛一挑，神色有些凝重，嘴里嘀咕说这种事一百回里也遇不上一回，恐怕还得选一次。 就在中山装摆弄木剑的时候，我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换了位置。 我一边轻轻地挪动着脚步，一边开导自己，刚才一定是巧合。 为了避免这种巧合在发生一次，我一直在其他人后面游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 我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着，巧合没有第二次，巧合没有第二次。 正念叨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一股子凉气，一下子就裹到了我身上，瞬间就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很多。 我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本能地朝那柄木剑看过去。 就见那柄木剑正在缓缓地转动，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旋转还没有停止，但是很快我就发觉不对劲。 因为我走到哪儿，那柄木剑的剑尖儿就指向哪儿。 这一下我彻底惊呆了，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一次就绝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的了。 顿时，我脑袋上就冒了一层的冷汗。 此时木剑的剑尖儿正指向铜锣所在的方向，在场所有人看到后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有着落了。 但只有我知道，那柄木剑，实际上是指向铜锣后面的我的。 到这个时候，我内心的惊恐已经快达到了一个极限，赵小蕊的春梦，没有尸体的人皮，蕾蕾的怪异，锁定我的木剑。 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块块的石头，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接踵而来，已经接近了我承受能力的极限了。 此刻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再有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我紧绷的神经都会崩溃。 我向门口移动了几步，竭力压制着那种想要夺路而逃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我本能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什么人，想要抓住点什么。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在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一道凛冽的目光投射到了我的身上。 那道目光里面，带着强烈的质疑，在我身上审视着。 我顺着目光看回去，看到一张中年大叔的脸，是那个中山装！ 那种带有强烈审视意味的目光打在我身上，我的心忽然突突直跳，一下子就意识到，他一定是也发现了木剑指向的秘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中山装看了我一眼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点破，而是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他的事情。 现在木剑断阴亲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松，唯独我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件事定下来，人们开始重新布置灵堂，王秃子拉着我帮中山装收拾东西。 这个中山装看上去不那么简单，我对他多少有点儿抵触，不想离他太近，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王秃子的后面。 等到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找了个借口说声方便，就要开溜。 可刚一转身，就见中山装的一只手啪的一声扣在了我的手腕子上。 那只手掐得死死的，我挣了两下，竟然没能挣脱。我不由得心头一阵火起。 但是这种情形下，我不便大发雷霆，于是低声喝问：你要干嘛。 中山装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用同样低沉的语调回答：小伙子，你梦到谁了？ 说完之后，一下子就把手松开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一颤，后背上一下子就沁出冷汗来。 梦到谁了！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比明说还要令我震骇。 梦到谁了！当然是梦到赵小蕊了！ 中山装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他是知道了我做梦的事情，而且知道我梦到的是什么人。 这件事我从来就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除了王秃子说的昨晚那个电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是这个中山装，竟然能够一语中的，一下子就说中了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样的事情，不能不令我感到惊骇。 我跟个木头人似的怔在了那里，半天一动不动。 中山装拎着自己的东西朝着里屋走了过去，边走便说道：我会在这里待到断七。 断七就是头七。 他这话明面上像是对老赵说的，但只有我明白，这话根本就是说给我听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站在那儿愣了多长时间，直到王秃子推了我一下，我这才从惊怔中恢复过来。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王秃子忙到晚上，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眼见天已擦黑，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想起蕾蕾说过的，今天晚上她还会来的话，我刚消停一点儿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起来。 蕾蕾背上的那道缝合线，还有身上不断蠕动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都不禁让我心惊胆战。 我正想着要不要先给蕾蕾打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要来了。反正我跟她也不是那么熟，说到底也就是网恋外加一夜情。 这种关系就算说穿了，我也不至于抹不开面子。 我刚想到这里，手机在口袋里忽然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正是蕾蕾的号码。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电话的震动一直在持续，我的脑子也飞快地旋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她。 就在这个时候，肩膀上忽然拍下一只大手。 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一下，我心里一揪，差点就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搭在我肩膀上的是一只干枯得像枯树枝一样的手，而且苍白的好像没有一点血色。 此时赵小蕊和蕾蕾的两张脸，不断地在我脑子里闪现。拍我肩膀的，又是这么一只苍白的好像死人一样的手，我惊得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接着猛一转身，朝后面看去，就看到一张中规中矩的脸映进我的眼睛里，是中山装。 我惊魂甫定，心里面一动，心说他来找我做什么。 自从早晨起来，中山装问了我那句话开始，我就对着人产生了很深的忌惮心，这一整天，我都尽可能躲着他走。 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我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的狐疑。 中山装假模假样地跟我我了握手，告诉我说这已经适赵小蕊停灵的第四个晚上了，所以需要守夜的人。 但是这些人里，只有我命格最合适，所以中山装希望我留下来跟他一起守夜。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一个哆嗦，差点没哭出来。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说这不可能，我躲赵小蕊还躲不及呢，怎么可能大半夜去守着她。 我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要客气的多，说告罪，我今晚有事，一定要回去。 中山装不咸不淡地问我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刚想当面拒绝的时候，他的手指竟然在我手心里开始滑动。 我先前还没注意，就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加重了滑动手指的力道，我这才感觉出来。 稍一犹豫，就已经感觉出了他写的是什么字：你要走了，她还会去找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恐惧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这个中山装，神秘莫测的，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虽然没说，但我当然明白那个“她”到底是谁。 现在走不走已经由不得我了，我迟疑了一下，说了声好吧，看在老赵的面子上，我今晚就留下来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