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节 舌尖激战
总算可以开吃了，“飞黄腾达”，光听这菜名就喜兴！ “泼辣”声中，众宾客们一齐把筷子伸向了盆中的油炸蚂蚱。 唯一没有反应的，是西北角的一桌。那里坐着的，多是番客，是在泾阳经商的海外友人代表。波斯人比较务实，顾不得斯文，也不会使筷子，直接用手掂起两只放进嘴里。一阵酥脆响过，清亮的蚂蚱油顺着嘴角流下来，好香！顾不得擦拭，赶忙又抓了一把塞嘴里，大嚼着。 波斯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里含混地大声叫喊着，那神情，仿如看到天堂一般。 旁边的倭人、高丽人一眼看到盆里是虫子，不敢贸然下手，却又见波斯人吃得实在是香。一个个伸长脖子，眼中渴望，巴巴地看着。 啊，这小虫子看着虽然有点可怕，但却炸得黄亮细腻、还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看波斯人噎得直伸脖，嚼得满嘴流油，一脸享受。惹得旁边馋嘴同伴直咽口水。高丽人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指从盆底翻捡了几只小个头的送到嘴里。刚出锅的蚂蚱还带着油温，又恰在盆底，热劲还没散尽。高丽人一口吞下烫的直跳脚，却舍不得吐。 旁边的倭人、大食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把头扭开，一脸不屑于食的鄙视样。 时间凝固了片刻后，拥挤、推嚷、吼叫，十几双手争先恐后伸向桌上的大盆，几乎要将大盆挤爆，声东击西的心计过后，火山般的抢夺战终于爆发了！ 其它桌上，早已激战有时。 自打接到请柬，许多人就一边抿着分到的井水，一边等着太阳下山，到现在无一例外都是饿的狠了，见了美食哪还客气。 “泼辣”声起，黑黑的脑袋立即把大盆围了个严严实实，刚才还搂肩嘻笑的宾客们此刻已是怒目而视，皆认为自己是先来的，僵持片刻，便乒乒乓乓筷如雨下，在大盆里上下翻飞，纵横厮杀了起来。 看着场面有失控的危险，薛仁贵急得满头大汗，连声怒吼：“三定！三定！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把门口的兄弟们叫进来维持秩序。” 皮三定正咧着大嘴观战，当得薛仁贵的叫喊，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急忙从院里跑出去，片刻叫来数十名虎骑军兵士。 在恭、皮二人的指挥下，这几十名威武壮实的军汉冲上前去，七手八脚把那些站到凳子上的拽下来，再冲着那些抱着大盆不撒手的大腚来上几脚，又喝令那些偷偷把蚂蚱往裤兜里装的家伙交出脏物，一通好忙，才勉强制止住了局面的进一步恶化，但吵嚷喧闹，以筷子为兵器相互照着对方头上猛敲之类的小冲突却一直没有停过。 门神爷夹起几只蚂蚱，放进嘴里嚼着，十分惬意地冲着甘林点了点头：“甘小子弄出的东西就是出人意料，我自诩在各地纵横厮杀了大半辈子，各种美食不敢说尝了个遍，那也是可见皆见，连皇上御厨里的珍馐，也一一饱尝。但这‘飞黄腾达’却是平生首见，东西说起来也简单，可就是佩服这小子的想象力，化腐朽为神奇，让人头疼的害虫，片刻间竟变成了人间美味！” “嗯。”甘林胡乱地点了点头，他没听清门神爷在说什么，舌尖是与后世一般无二的新鲜美味，最难得是那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他甚至不想说话，破坏这一刻。 …… 蚂蚱，就是蝗虫，无论在古代还是后世，对农作物危害极大。后世的人们对付蝗虫，根据不同地区的不同环境，有着不同的对策。油炸蚂蚱也是在很多地方都能找到的一道风味小吃。但性情豪爽开朗而又擅长厨艺的四川人不仅把蝗虫恨到“剥其皮，食其rou”的程度，更将油炸蚂蚱做到了“日不食，不甘味”的极致，这再一次体现了地域文化的特色。 史书记载，正是蜀人在明代～开创了将蚂蚱变害为宝的先河，顺带吃出了一道蜀中名特小吃。 前年在CD出差三个月，其间正逢中秋，蚂蚱吃了新熟的粮食，日益肥满，是最受吃的时候。听四川的死党说，吃蚂蚱最讲时节，过早，不肥不好吃；过晚，老了，皮厚不好吃。 朋友还说，逛蓉城CD，不吃油炸蚂蚱，实乃一大憾事。每当傍晚，在府南河边散步，甘林就常见市民买上一包炸蚂炸，再来二两直沽老白干，坐在河堤上或马路边，边喝酒边品尝，颇能表现川人的饮食特色。 在如此老道的食家面前，蝗灾在四川就不是灾，而是上天赐给人类的一场盛宴。甘林就亲见当地老百姓用布袋朝漫天飞舞、似雨如雾的蝗虫大军罩去，一罩可以罩住数十只。 油炸、水煮，干煸，随心所欲，都得美食！ 此法可为镜鉴，川人神技，当移植以为大唐退蝗至妙之法！ 甘林很感谢自己在后世的那些朋友，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人生经历。大碗喝酒，大块吃rou的日子里，自己从朋友身上和无声流过的岁月里，学到了许多。 甘林向来认为，每个人的味蕾和口味不尽相同，但美食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吃。 从古至今，不管是国王还是元首，都在通过饮食传达自己的政治信息。即使在健康备受关注的后世西方诸国，如果哪个政治家不能喝酒，或者“吃不动”一桌丰盛好菜，依然会不受选民喜欢。虽然很多国家已经告别了物质匮乏，但美食与政治的联姻却从未改变。 恍然间，甘林觉得面前的“飞黄腾达”盛宴变得灵性起来，它深含着门神爷和自己对大唐移民的情感，内化为一种战胜天灾的信心，并成为了这道美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哎，美食竟也会让这段越来越充实的大唐之旅变得更加丰富起来，何乐而不为呢？ 甘林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圆月，凭着自己对后世美食的记忆碎片，在充分飨食唐人原始味蕾的同时，轻松搞定泾阳城的蝗灾看来不成问题。但他知道，城外的山山水水，大唐无数的深沟浅壑中，此刻正在无声地酝酿着难以想象的蝗虫族群。大唐，能不能成功地推开迫在眉睫的大灾难，门神爷和自己的“油锅除魔”之策能否在泾阳以外的地方成功复制，这一切的一切，还是个未知数。 即从美食上破了题，那就把这后篇文章做足，做深！ “酒、上酒，把新酿的‘牛伶醉’抬上来！”甘林猛地站起身来，冲着薛、皮二人大声命令着！ 强推以来，推荐、收藏一路攀升，比不上那些大手笔们，但对小牧却是十分激动，也十分感激。 这不断上升的数字正来自于兄弟姐妹们手中的每一票，在小牧心中十分宝贵，谢谢啦！ 正如此前所说，正是来自兄弟姐妹的每一票，推动着《虎啸》前行。水滴石穿，聚沙成塔，正是这点滴的支持和关爱，汇聚成了深渊大泽。看似举手之劳，实则大家手中的每一票都来之不易，一点点的升级，往往每天手中就一票，却投给了小牧。个中的深情，个中的关爱，点滴在心，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