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浮青山的山顶
山很高，长青绿，气势凌人。 站在浮青山下抬头，眼眸尽是青绿之意的同时，清凉含着丝丝冷冽的气息压迫身体，顺着呼吸钻入肺腑。 “真的是浮青山？”管可失声喃喃，不敢相信。 李裕宸轻轻“嗯”了一声，是很不容易的回应，很费力，并且只有这样简单的声音。 山，还是青绿的外表，葱郁的草与树木遮掩了许多，山中的景象不可看清，更在山腰之上，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纯白色的云雾。 “浮青山。”何巧低声呢喃，眼眸映着青绿的山，有些失神。 “我们是不是要上山？”宋璐小声问道。 “嗯。”李裕宸出声回应，抬起脚，率先走向就在前方的浮青山。 “跟上。”管可轻轻说了一声，轻移着脚步跟随。 像是第一次来到浮青山，一进入属于凸显的山的范围，便都是单独的个体，所有的一切都似分离出的梦境，需要独自去经历。 又来了。 李裕宸心中轻叹，看着似陌生又似熟悉的景象，思绪在不觉中轻移，到山里的很远的地方，仿佛亲身经历，出现在山中的每一个角落，只看山的景。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最终不看。 山还是山，山也不是山……可是，这又能够如何呢？ 不过是想想罢了……罢了。 神游于物外，仿佛就是李裕宸的状态，站立的身躯带上一种空灵，颇似与整座山联系在一起，紧密而又不可分割。 “呜呜……” 低声且带悠扬的箫音响起，在梦幻中，在现实里，在李裕宸身边，在浮青山的草木之间……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山顶，两道身影分别坐在两块突兀的黄褐色石头上，简单的述说之后无言。 时间的沉寂，不仅是片刻，还有那悄然间逝去的千千万万年，都是无言的，在有过言语之后……失去言语。 “你又来了。” “是啊，我又来了。” 许久，两声叹息响起，绕在山顶，顺着云层消失，又是沉寂。 相见两无言，非是不想言语，而是没有合适的开口时机，不能顺利把话题牵引到双方都想要的地方，不愿放弃后面发言的机会。 先言，先失；后言，有所得。 漫长的等待，似比那逝去的千千万万年还要长久，终是有人忍耐不住。 “你怎么又来了？” “我是又来了啊。” 不变的言语顺序，每次都只对上一句话，很简单，可其中却又压抑数万年的愤怒，被点燃。 “都几万年了，我一直在这里，我容易吗？” “是挺不容易的。” “李振龙，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呵呵，死了几万年了，还是没死成，好死歹死都差不多了吧。” “你……” “我怎么？” “你……不得好死！” “呵呵。” “你不得好死！” “呵呵。” “呵呵你个鬼！” “呵呵。” “呵呵。” “呵呵。” 一言一语的纠缠，细腻之间，是岁月积淀的杂思，是愤怒与淡然的交锋，最终是真笑与假笑的纠缠，却又不再纠缠。 两道身影端坐在石块上，各自向着自己所看着的前方，不同的方向，但景象在两双眼眸浮出之时，又是近乎相同的相似，仿佛是在同一个位置，看着统一的景象。 “看前方的云层，白飘飘的，像是当初的你。” “我看了几万年，那漂浮着的云，可以说不再是云，而是我，或者说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换了顺序的开口，仅剩下平静的述说，但很多话语转到口中，又是无法说出口，带来再度的沉默，默默看着那白色绚丽的云层飘荡在山的一旁。 云层遮住视线，遮住一部分的山，山下看不到山上，山上也看不到山下。 山下与山上，像是两个世界。 李裕宸站立许久，一直都是闭着眼睛，任由思绪顺着莫名的方向飘荡，走过这座山的各个角落，在每一处都留下有无法辨析的痕迹。 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了，又是若无知觉，但也似心中空明。 睁开眼睛，已经是很久之后。 该前进了。 李裕宸深深呼吸，感受着山里空气的清凉，在沉寂许久之后，踏上一条前进的路，默然向着山顶。 路，像是走过的，也的确是走过。 上山的路不止有一条，可李裕宸顺心走动，只有这样一条路，或者说，这条路就是他上山的唯一道路。 他觉得奇怪，也有些习惯，并不觉得奇怪。 他走动着，一步接着一步，一步踏出，才是另一步。 很慢，但很稳。 他的心很平静。 内心没有波澜，路上没有阻碍，像是有着因果一般。 李裕宸一路走动，走到曾经停留过的熟悉的地点，却没有带着些熟悉的人，路途上少了许多应该有的风景，更多的，是少了人影。 有一名老者，看山是山或者不是山；有一名女子，站在各个位置凝视星空……或许还有扔石头的童子，也或许有着下棋的老者……山顶，还有着一个青年。 或是陌生，或是熟悉，该有，却也没有。 像是山也懂得沉寂，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鸟虫的喧闹，甚至少去了风吹动树叶花草的声音。 些许缓慢而又轻微的脚步声荡在含着草木气息的空气。 奇怪。 李裕宸习惯了奇怪，但时间一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走快一些，早些到达山顶罢。 心有所思，身体有所行动，缓慢的步伐有着些许提速，步子大了一些，也比之前快了一些。 “你说，你弟弟什么时候能够上来？” “该上来的时候便会上来。” “你能不能够再无赖一些？” “似乎不能够了，也似乎还可以。” 简单的询问归于无奈结束，想要打开话题，却又始终是争锋相对，或是下意识的，也或是刻意的，无法将话题延续。 一人两句话，接着又沉默。 时间轻移，没有痕迹，就如数万年的时光，没有给这座山留下任何痕迹，分开的两块石头上的身影也还若是数万年之前。 “李振龙，我不想再和你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呵呵，好像是你一直在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你……” “我怎么？” “你……不得好死！” “呵呵。” 话语在很久后开始，又在短暂的时间后停止，似是无奈，却只是无赖，属于表述话语的双方。 沉默许久，山顶上出现第三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