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裂变（五）

    夏克明关上楼道里的灯，捅了两下门铃。室内传出踢踢踏踏临近的脚步声，猫眼里的光亮随之被遮黑了。

    对着猫眼孔，夏克明揿着打火机。

    “谁呀？”是许晴的声音。

    摇曳的火苗似点点温馨的烛光，环绕着哈根达斯冰激凌蛋糕的透明塑料盖画圈。

    房门拉开了，夏克明托着冰激凌蛋糕迈脚入屋，灿灿的光亮里，许晴惊恐地被迫向后退让了半步。

    待她看清夏克明时，不由得面色飞红，恶声恶气地问：“吓死我了，谁请你来了？”

    夏克明并不答话，只将蛋糕塞给许晴，眼珠子在客厅里扫来扫去。忽然，迈开大步直奔卧室，许晴将蛋糕放到餐桌上，紧跟着他。

    “你怎么来了？”

    夏克明还是一言不发，盯着卧室的法式大床——深色的竹节床柱罩挂着红彤彤的纱幔，弥散着暧昧的气息。目光像转动巡视的探照灯，落在身边时尚的欧式梳妆台上，顺手拿起巴掌大的墨蓝瓶香水——迪奥：午夜奇葩。扭头冲着许晴不怀好意地笑笑。

    许晴像只愤怒的猫，一把抓住他，“问你话呢？”

    他甩开许晴，又闯进对面的房间四下打量着，只见墙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相框。

    “你还有没有点家教？”

    夏克明死鱼不张嘴，径直靠近墙边，欣赏着一张张相片，许晴也安静下来。在狭长的高中毕业合影前，他伸长脖子，凑得很近。

    “找心头rou呢？”许晴阴阳怪气地问。

    夏克明指着前排正中指甲盖大小的脸问：“李鹤鸣？”

    “记忆力不错，看看旁边是谁？”许晴说。

    米安琪站在李鹤鸣左边，笑得很卖劲但很矜持，许晴那时像假小子在李鹤鸣的右边，空茫中直视镜头。

    夏克明像是在细细品味着，自言自语地说：“要说五官眉眼米安琪还真逊你一筹。特别是她的嘴唇有点薄，没你的性感。可是……”

    “可是什么？”许晴关切地问。

    “气质上……你差了一大截儿。”

    许晴没听完，转身走向客厅。

    夏克明跟了出去，“说真话，就像蹚雷区，稍有不慎……”

    许晴用手指着房门对他说：“蛋糕收了，替我谢谢米安琪，你快滚吧！”

    夏克明不慌不忙走到餐桌前，揭开蛋糕盒的盖子，端到深褐色雕花的茶几上，一屁股坐在三人沙发里，没羞没臊地说：“来，一起米西米西。”

    “你真够贱的，滚不滚？”许晴两手交叉在胸前，冷着脸子站在茶几旁盯着他。

    夏克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许晴因被托起突显鼓胀的胸部，故意露出坏笑。许晴放下双手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那天电话里你骂我贱……”

    “你耳朵有毛病？我是骂米安琪贱，你捡骂解闷呢？”夏克明气咻咻地说。

    “米安琪贱吗？”许晴斜睨了他一眼，轻蔑地问。

    “贱！她要不贱，能让我给你送蛋糕？”

    “骗鬼去吧！她是扔破烂之前才会想起馈赠的人。”

    倏然间，夏克明的脸莫名地红了。而一旦意识到发热的双颊，脸部越发地红起来。

    “她又不是你老婆，捡什么骂？好玩解闷啊？”

    “米安琪不告诉我你的地址，在咖啡厅，我偷了她的手机躲在厕所给你发短信，假借她的名义送你蛋糕骗地址，谁让我电话里出口伤人了？”

    “我就是个贱人，你说的没错。”许晴低眉垂眼不依不饶地说，身子慢慢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