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情到深处（一）

    夏克明真诚的双手还没完全摊开，已经被柯小薇连推带搡地赶出来。他疲惫地走进客厅里的小卫生间，打开淋浴，坐在地砖上，兜头盖脸地冲着。

    用力搓去手背上的血痂，拿起牙刷，细细地刷着指甲缝。白口罩和那双阴恻恻的眼睛透过水雾不请自到，在他眼前闪动浮现。

    夏克明急忙用手捂住眼睛，然而捂得住双眼，却关不掉脑子里的大屏幕。恐怖的放映室在内不在外，记忆的阀门一旦被打开，一切都将失控，暗室中会随意地放映出一幕幕令人惊惧战栗的画面。

    他极力封锁这段记忆，可是下一秒钟，不愿再想起的，又诡异地闯进来，和你打了个照面。

    热水不断冲刷层出不穷的虚汗。

    夏克明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意志力躲藏得了无踪影。任由脑屏中的恐怖片快放、慢放、倒放、惊恐地定格。任由无主的神秘之手放纵地cao控播放。夏克明像被捆绑在椅子上无法逃避，身不由己地看着，看得心惊rou跳毛骨悚然，以头掷地失声饮泣。

    浴室的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夏克明，你怎么了？”

    柯小薇急切的呼声逼退了惊惧焦虑的影像和心悸折磨的骇痛。他挣扎着站起来，关上水龙头，慌乱失神地试了几次，胳膊终于伸进浴衣的袖筒里。

    门外是柯小薇充满关注的目光，眼神里又流露出医生特有的观察和探寻。

    “恢复了，我看见了。”夏克明虚弱地说。

    “知道，都知道，你先不用说。”

    夏克明平躺在床上，笼罩在床头灯模糊昏暗的光芒中，柯小薇站在床边的暗影里，扎裹着宽宽大大雪白的浴泡，湿漉漉的头发贴服在额前，像个懵懂的小女孩，夏克明很想对她笑笑，但始终没有笑出来。

    “你别走。”夏克明听见自己游丝般虚弱的声音。

    “刚给你服了药，快睡吧。”

    柯小薇的柔声细语轻轻托起他熟熟的睡意，夏克明好像要对她摆摆手，但又无力地垂下，转眼间，鼾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