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 张天来
第二天，纪剑云被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感觉：江湖上一定出了什么重大事情，否则在仙霞山很难听到这么紧急的声音。他清楚地记得，上次这样的鼓声响起还是武林盟主林宗岩因遭人暗杀带来的悲恸——师父和他是极要好的朋友。这件事情之后的五年里面，仙霞山从来没有再听过这样的鼓声。他甚至进一步想到：不会和师妹盗取嗜血剑有关吧？！ 果然，大厅里面一群人围着一个躺倒的人在哭泣。 哭声随着纪剑云的到来戛然而止。一个师弟忽然激动地大喊：“纪剑云，都是你做的好事！嗜血剑出鞘，乃本门禁令，你昨晚非要逞能，结果害死了李振云师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剑云！你果真曾经违反门规，盗取嗜血剑？”师父不敢相信这个最老实木讷的徒弟竟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声色俱厉地斥责。 纪剑云害怕师妹这时候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看在人群没有看到鄢语奇，心中一块石头便落了地，遂将一切推到自己身上。说道：“徒儿错了！徒儿，徒儿只是为了完成和师弟们的赌约，昨晚就已经将宝剑送回了藏剑阁。” 师父立即带一群人去藏剑阁。剑还在。但剑已经不是真正的嗜血剑。 师父将剑往地上一扔，喝到：“剑云，快将真剑交还师父。这嗜血剑乃异域神兵，功力浅者使用它便会被吞噬，更有甚者会心魔附体，堕入魔道。” 纪剑云捡起一看，果然不是晚上欣赏过的那把嗜血剑，无比诧异，苦苦地向师父辩解他的确已在昨晚将嗜血剑还回了藏剑阁。 众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他们憎恨这个从小和他们长大的纪剑云竟然会做出盗取本门圣物这类出格的事情，一定要他交出嗜血剑。 等吵闹声平息，师父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剑云，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背叛师门之事。但，此事毕竟因你而起，现将你逐出师门，赶紧收拾行囊，下山去吧。” 师弟们都惊诧于师父的宽容，毕竟是本派圣物被盗，且有师弟且枉死其间，至少也得受些皮rou之苦，怎么仅仅逐出师门这么简单。这在其他人身上，估计早已身首异处。 纪剑云却觉得比让他去死、让他接受最严酷的刑罚还要难受，跪下求师傅收回成命，一定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师父无奈地摇摇头：“走吧！你我师徒缘尽于此，多说无益！从此，不要以仙霞剑派之名行走江湖，否则，师父决不轻饶！”师父带众人回了大殿。 纪剑云是知道师父脾性的，再三请求也不会有其他结果。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下山，寻回嗜血剑，说不定能够挽回局面，让师父原谅自己。 茫茫天地找一把剑和大海捞针的难度是一样的。况且，盗剑者肯定要想法设法隐藏起来，用尽一切手段不被人找到。纪剑云有些茫然地看着崎岖山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纪剑云自十岁上山，与山下的世界便隔绝了。他对山下的世界只停留在师弟曾经的描述中，不是男欢女爱就是阴谋诡计，其他完全是无知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闯荡。要是小师妹在就好了，她上山较晚，又聪颖伶俐，一定知道怎么样去面对复杂的世情。 可是，奇怪，鄢语奇却一直没有露面。这和她的秉性是不符的啊！她一定相信自己的师兄，一定会为纪剑云辩解的啊！但是，树不语，山花也不语，什么也不会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山脚有一座小茶馆。人熙熙攘攘，倒也有几分热闹。 纪剑云想着不如在这里等一等，看看山上有没有其他消息，或许师妹会赶过来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便走进了茶馆。 小二很热情：“客官，您要绿茶还是红茶，白茶还是花茶？” 纪剑云心不在焉，答了一声：“随便。” “客官，对不住您呐，没有随便这款茶！”小二倒挺有几分幽默感。 纪剑云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茶馆虽小，但雅致的紧，一桶桶上等的茶叶码得很齐整，更显眼的是，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匾：“龙吟于野”，笔力遒劲，颇有风姿。 “那就要雨前龙井。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纪剑云对茶也颇有几分自己的见地，情不自禁竟然来了一句诗。 “那么说，小哥也是茶道中人啊！没有想到仙霞剑派竟也有一两知茶懂茶之人，可谓知己。”说话的是一位白衣书生，步法轻盈，显然是练家子。小二急忙过来招呼：“主人，您坐！” 纪剑云想起自己刚刚被逐出师门，有点儿失落与凄惘。有点儿伤悲地说：“我已经被仙侠剑派逐出师门！” 白衣书生一听便来了兴致，非要听一听来龙去脉，纪剑云便一五一十地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讲了个清楚。 白衣书生一听嗜血剑被盗，难掩失望之情。“那么说，嗜血剑已经被盗了！那么说，俺们这一趟岂不白来了？！那么说，韩羽生放过了你！那么说，这老东西变仁慈了，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一个丢失了嗜血剑的人！” “你是什么人？来此意欲何为？”纪剑云从白衣书生的话里听出了对方竟也是为了嗜血剑而来，而且显然是来者不善，不禁正色问道。 “那么说，小哥没有听说过东岳四鬼？在下大鬼——神鬼莫测，张天来！明人不做暗事，我此次南下主要就是受人之托，盗取嗜血剑！老话说，贼不走空，听闻仙霞剑派有位鄢语奇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那么说，兄弟何不与我一起上山，掠走这姑娘！” 纪剑云听了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谁和你兄弟！看剑！” 江湖就是江湖，比山上复杂的多，也野蛮的多。以前，师兄弟之间，最多就是因为小师妹争风吃醋，很少发生你死我活的争斗。江湖再也没有师兄弟之间的礼让，讲得是效率，是快、准、狠，没过几招，张天来便卸下了纪剑云的剑。 小二跑过来把纪剑云绑了：“主人，二爷昨晚就上山，嗜血剑是不是被他老人家给得手了？” 张天来啪就是给了小二一个巴掌：“那么说，他比我厉害咯。混账东西，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早死在韩羽的剑下了！滚过去煮茶！” 这时候，从山上匆忙下来一个人，肩上还扛了一个大麻袋。 纪剑云心底一沉，不知道山上又出了什么事情。他再次想起那则关于嗜血剑的预言，仿佛这一切的改变和灾难皆源自自己一时的冲动和贪恋。 世界上，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更改。这给纪剑云血的教训。人生的路途还长，故事还在继续，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