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三四
没过几天，几乎整个霞光区的修真者都知道了火矢堂被狄落秋禁售的事了。 对于方炎和他的丹药店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除了一小撮心理阴暗之徒，大部分的散修和小炼气士都是感到同情和愤怒的，甚至还会有一些兔死狐悲般的哀戚。毕竟，在面对罗浮派这样的修真门派时，散修们与火矢堂并没有什么区别，能作的只能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不过，即便是在心里在腹诽不已，但也决不会有什么人敢于站出来支持火矢堂反抗或者声讨罗浮派大师姐的决定。毕竟，那样干可能是要丢了命的。所以，众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今后继续来火矢堂购买不再便宜的小还丹罢了。 说实话，发生这样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丢人的并不是火矢堂，而是整个霞光阁以及负责霞光区的坊市主管和各位管事。自家区域内的店铺，却被其他门派的人欺上门去，指手画脚、吆三喝四，这不能不说是一记异常响亮的“耳光”。 可出奇的是，霞光阁官方对此竟然毫不做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甚至以往与火矢堂关系颇为密切的素云儿，也突然去了管事身份，接着便好像蒸发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于是，“霞光阁已被罗浮派牢牢压制”、“罗浮派大师姐出马，霞光阁的主管修士都要退避三舍”等等小道消息便开始渐渐流传开来，甚至后来连在其他两区里也都起了谣言。 然而，尽管外面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不亦乐乎”，而作为当事者的火矢堂却是出奇的平静。依旧开门做着生意，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前些日子才开始供货的大还丹被下了柜，另外还有就是每半月一次的低价小还丹也从此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件相当奇特的事，便是自从罗浮派上门那日起，方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平日里主持火矢堂生意的，一直的都是鲁布修这个中年大叔，倒是方疾间或还会出来帮忙看看店。 对此，客人们也都表示可以理解。毕竟方炎作为火矢堂的店主，所受到的压力也最大。不说是方炎这样的二层小炼气士，就算是那些炼气六、七层的高阶炼气士被狄落秋这样“吓一吓”，恐怕都要道心不稳、连退几级了吧。 所以，渐渐的，人们也就不再问起方炎的行踪，只当他闭门苦修去了。 如此，很快一年又过去了。 期间，除了方疾顺利突破三四大关，晋阶炼气四层外，火矢堂便再也没有传出过其他特别的消息来。 这一日，火矢堂的石楼二层，方炎一人盘膝端坐一只芨草蒲团上。 身前，一枚七彩琉璃色的玉简正安安稳稳地飘浮着。 此刻，石屋内一片静寂，无色无声。无论是人声的嘈杂、还是日光的灼烈，在一片“静夜思”的黑幕中，都一下变得缥缈无迹起来。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淡淡隔在了一层黑纱之外，再也扰不动幕内人的哪怕一丁点心神。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枚静静悬浮的琉璃玉简“唰”地一闪，一道耀目彩毫便如穿云之鹜一般，一下穿透了静夜思的黑色结界，竟让整个石楼二层有了彩虹横贯之感。 可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这神秘彩毫却又一下不见了踪影，宛如云鹤缈缈。 接着，静夜思内，方炎缓缓睁开双眼，随即轻轻呼出口气，将琉璃玉简收入袖中。然后又凝了凝神，伸手一拂，那静夜思阵盘便一下黯淡了下来。 接着，外面的光影声音便再一次一齐钻入了火矢堂的二楼中来。 而一直守候在屋子一角的方疾这时已轻轻站起身来，紧张地看着方炎，却不说话。 “呵呵，好了，过来吧。”方炎转头看了眼方疾，一边擦去了额上的细汗，笑着道。 “恩，哥哥，成了吗？”听到方炎的话，方疾却依旧没有动作，只是低声问道。 “恩，成了。小须弥天的第二层也练成了，已经进入第三层了。”说完，方炎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着无限的感慨。 “哈哈，成了！成了！”一听这话，方疾立即高兴地低吼起来，兴奋之色无以复加：“哥哥也是三层炼气士了。” “呵呵，不要这么大喊大叫的，只是三层炼气士而已，跟你比还差得远。”见方疾如此高兴，方炎也笑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抖去上面的浮尘：“再说，要修炼至炼气篇的十二层圆满，还不知有多少关卡要过呢。” “哥哥能在一年内连破两层小须弥天，后面的自然也不在话下。”方疾的脸上依旧满是兴奋之色，道：“当初，就连布修也猜哥哥起码要五年才能修到第三层呢。” “这也是我运气好。《小须弥天》法诀，不重灵根，只重神念。所以，才能晋阶如此之速。”方炎淡淡道：“如果修炼的是《三火》、《流水》，靠我的水火双灵根恐怕到明年还突破不了呢。不过，如今炼到了第三层，要想再进入四层，就难了。” “那修到了第三层，哥哥的神念可更强些了？得了什么神通吗？”方疾点点头，沉声又问道。 “《小须弥天》确不愧为顶级宗门的神通法诀。其功法，纯以神念为根本：以神定身、以念慧灵。进入炼气三层，我的神念虽不说更强，却是更凝练了。而且若一旦施展起《小须弥天》，更有额外的加持之力。” “果然是顶级法诀。我听布修说，即便是筑基修士，也少有能锤炼神念的。”方疾听了立即又是一喜：“神念一强，不说施法更速，甚至还可凭空省下不少灵力。好啊，哥哥！” “至于神念神通嘛，倒还真修出了一个。”接着，方炎微微一笑，又道。 “啊，真得了神通？” “是，名为：龟隐术。”方炎看了一眼方疾，道：“你闭上眼睛。” “恩。”方疾当即合眼照办。 接着，方炎方疾都不再言语，火矢堂内回复一片安静，只余下方家兄弟二人各自轻微的呼吸之声。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方疾猛地感到火矢堂内一下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刚才明明还站在身前的方炎，像是陡然间消失了一样。不闻呼吸、不辨心跳，即便是以方疾这个炼体者的天赋感觉，也完全无法感知到方炎的存在。若不是体内血管中的兄弟血脉还在明确地告诉方疾，哥哥并未离开。方疾当即便要忍不住睁眼了。 “张开眼睛吧。”这时，火矢堂内又响起了方炎的话语声。 方疾随即睁眼，只见对面方炎一步未动，仍站在原地笑着看着自己。 只是，方炎的身体四周似乎已多了一层似有似无的薄薄光膜。 “哥哥，这龟隐术…” “现在明白了吧。所谓龟隐，即是以神念在体外构一‘灵龟甲壳’，使得旁人的神念、灵觉再也无法探视到自身。”说完，方炎一挥手，那无形无影的光膜便消失不见了。 “龟隐术果然神奇。”方疾看着方炎，重重点点头：“锤炼了神念，又修得这等神通，《小须弥天》真是了不起啊。唉，当真如当日哥哥所言。” “恩，记在心中便是了，要还人情并不是靠口谈的。倒是我在静夜思中闭死关这一个月，火矢堂的生意如何？”说着，方炎便沿着楼梯，向一楼走来。方疾随之跟上。 “生意不错。因为哥哥连续闭关修炼《小须弥天》，布修不让惊动。所以，店里的小还丹是掐着瓶数卖的。其他时候，布修则多在坊市里当游商，收成也很好，已经快赶上丹药生意了。”方疾感叹着答道。 “唉，亏了布修了。”方炎点点头，一年前死活要进火矢堂当伙计的鲁布修，这时却已成了方家兄弟的台柱子，方炎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人呢？若是知道我出关了，今天必定又要大喝一场的。” “布修去印水区的翡冷轩了，前几****在那里定制了一个炎铜方耳鼎。今天应该是去取了。”方疾想了想，回答道。 “炎铜方耳鼎？作什么用的？”方炎听得一愣。 “这我也不知，他只说是修炼用的。”方疾摇摇头。 “呵呵，等他回来我再问吧。”见方疾也不知情的模样，方炎随意地一笑，便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