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章 余波
无论是佛教的因果说，还是旧约公教描绘的地狱，又或者是道教的六道轮回，这些来世报偿对人们来说都太过于遥远。 而圣经中的能够灭世的天罚，人们也通常抱着大家一起死的感受，而丝毫没有什么担心。 即便是传说中宙斯的神雷也未能够喝阻那一小撮人类对于神灵的亵渎。 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这些神灵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但一旦把地狱真实的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没有人不会心生恐惧。 原先的法兰克第二十七实验基地，现在已经成了一座真正的地狱，矗立在地面上，高耸入云。 无数原先基地中身着军装的军人，或者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被束缚在这颗巨树上，发出不曾停歇的哀嚎。 那种悲凉、凄厉的哀嚎声，甚至远远地传到了圣母大教堂，修女们对这种声音手足无措，已经有数名修女被这种声音折磨的精神衰弱，飞也似的逃离了这座教堂。 居民们也纷纷搬离这个地区，以求远离这颗来自地狱的巨树。 政府完全沉默，他们曾经尝试摧毁这颗树，也曾试过想要让树上的人得到解脱，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即便是躲在最深的防空洞内，按下射向巨树的导弹发射按钮，也会被来自地底的树根穿成rou串，拖入地下，然后在那颗树身上的某个位置出现，哀嚎直至永远！ 一些流言在大街小巷流传——这些是妄图窃取神灵力量的罪人。他们不敬神灵，捕杀森林之主的信徒；他们用活人实验，图谋森林之主的神力；他们肮脏的嘴里，吐出亵渎神灵的恶语；他们用邪恶的仪器，妄图揭开神灵的秘密。 甚至有传言说：任何不敬神的人类只要一靠近这棵树，就会被来自天空的神木钉在地上，然后任由它生长，直到把人送至树干。在那里，罪人获得永生，他曾经犯下的罪会罗列在他的舌头上，他的眼永远注视着虚空，他的耳朵只能听见他的罪状，他的嘴巴只能用来无力的哀嚎。 克劳斯.威尔从车上下来，他从不信神，他就只信他自己，自信是力量的来源，这是他父亲从小对他的教育。 小威尔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从事什么任务，但绝不会是猥亵圣母之类的无聊事。 什么狗屁的神罚，那颗树，或许是父亲手下搞出来的失败品，小威尔这么对自己说。 在得知他要去将自己的父亲从这永恒的惩罚中解脱出来，他父亲的老战友给他准备了一把PGM338和一把沙漠之鹰。 “去吧，孩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机会或许只有一次，或许连一次都没有。如果失败了，就用沙漠之鹰对准自己的脑袋来一下，脑袋碎了总好过给你父亲多个伴。”那个老头如是说。 小威尔驾轻就熟的在车顶架上PGM，一边观察风力，一边小心翼翼的调整着枪支，沙漠之鹰就放在他的右手边，里面上满了7发子弹。 在军人家庭长大的孩子远比外面的小混混更难接触到枪支，但就另一面来说，他们受到的枪械教育和街头的混混们比起来更丰富，更全面。这就好像是一个本硕连读的优秀生，而另一个则是参加成人自考的老大难。 透过瞄准镜，小威尔花了半个小时才在无数枝桠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前威尔中将。 老威尔在主干的最上方，他的舌头上，有这么两句话： 醉酒枪杀战友； 战后jian.yin.幼.女。 小威尔僵直了一下，这一刻他想起了坊间的传言。 不，不会的。那个永远一脸刚毅的父亲，绝不会做下这等丑事。 他至今还能清晰地回忆起父亲教导他善待同伴帮助弱小时，那宁直不屈的语调。 “骗人！父亲绝对不会是那种人！骗人。骗人！”小威尔额头上暴起条条青筋。 卡擦。 小威尔打开保险栓。 啪！ 子弹击中了老威尔的右耳，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耳朵撕的粉碎。或许是痛楚的关系，老威尔的哀嚎声顿了一下。 咔嚓。 小威尔拉了一下枪栓，一颗弹壳退了出来，掉在了车顶上。 啪！ 一个弹洞出现在老威尔的胸口，但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来。 咔嚓，小威尔又拉了一下枪栓，他眼角瞄到一条树根正快速的向这里移动。 啪！ 这次，子弹终于命中了老威尔的眉心，那个呈现在脑门上的洞，昭示着任何人类都不可能活下去的理由。 小威尔一把抓起沙漠之鹰，来不及收起PGM，就跳上车。 小威尔并没有让车熄火，因此他一上车，就立即脚踩油门，引擎发出轰鸣，车迅速飞了出去。 但没跑上多远，车前一黑，树根已经追了上来，将车子团团缠住。 这一刻小威尔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惨状，毫不犹豫拿起沙漠之鹰，对准自己的太阳xue，按下扳机。 呯！ 那个瞬间小威尔似乎看见撕开过车窗，探进来的树根。但眼前渐渐模糊，他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结局。 最后弥留之际他想了想自己的生平。这一生中他从没有觉得沙漠之鹰的枪声如此的美好过——他给自己人生下了一个注脚。 接着，他便陷入了永眠。 希望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等小威尔再次被剧烈的痛楚从永眠中叫醒，他已经被束缚在巨树的树干上，他的父亲就在他的左上方。 他的耳边传来，小时候被他活活烧死的猎狗的吠叫声，还有被他始乱终弃后跳楼的前女友的索命声…… “啊~~~~！！”小威尔张开嘴，哀嚎着，几行清晰的字出现在他的舌头上，那里书写着他的罪…… 地上只留下那辆面目全非的车子，和散落于地的PGM零件，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树上又多了一名罪人。 除了高空几颗卫星。 卫星忠实的把这个过程源源不断的传回各自的基地，换来几处基地长达数小时的鸦雀无声。 当然，这过程中或许会有不和谐的呕吐声……。 有了这个栩栩如生的榜样，世界范围内所有企图研究神术力量的机构、组织、政府统统停下手来。 或许牺牲几个研究人员、几个现役军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谁又能保证神灵无所不知呢？ 那些巨细无遗的罪状还一条一条刻在那些活死人的舌头上呢。 即便是疯子，现在也知道，触怒神灵的后果了，何况是那些怕死到不行的政要？ 自己侍奉的主神大发神威，森林之神的牧师们自然是扬眉吐气。圣诞之夜，他们冒下的法律、道德的风险，现如今都由那些伪神的信徒们承担了。 现在他们即便走在大街上，得到的也是来自周围人敬畏的目光，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传教，而不用担心警察和旧教徒。 牧师们很高兴，但并不是所有的，那个提议火烧教堂，缺了门牙的家伙正闷闷不乐。 自从圣诞之夜，他的牧师等级一降再降，现在他的神术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也就是说他即将被神灵从牧师的行列中剔除出去（阵营逐渐偏向邪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维护真神的尊严、惩罚那些伪信者也有错吗？ 实际上，这和杨敏的关系并不大。阵营的偏斜是来自这个世界生灵们自行定义的善恶。缺门牙既然被生灵们判定为邪恶，那么他最终的归宿，就是脱离杨敏的宗教，去信仰邪恶神祗，侍奉并成为邪恶神祗的牧师。 至于其他参与行恶的牧师，有些正在为自己的冲动忏悔、赎罪，有些正努力将良善施舍给人们，有些在幽静的森林中沉思，也有些正在和缺门牙一样，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战乱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就在老牌强国为神罚沉默的当口，新生力量们开始蜂拥崛起。 伊尔阿克，古巴比伦的继承者，一个受到米国沉重剥削的国度，拥有数个世界级的油田，曾经的财富之地，再一次燃起了熊熊的革命火焰。 革命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伊尔阿克的首府以及十几个相邻的重要城市，并且成功哗变了三处政府驻军。 革命军驱赶了驻伊尔阿克的米国大使，放火烧毁了大使馆。并在国际上发表公开宣言——无论是任何国家，任何组织，胆敢再次干涉伊尔阿克的军政，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斩首！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国家首脑，还是偏远地区的恐怖组织，他们将倾尽全力将他诛杀。 当晚，米国的黑人总统发表了支持伊尔阿克政府的讲话，并直言不讳的说，他们将派遣两只航母编队，前往伊尔阿克，只要当地政府应允，那么米国的士兵立刻就会为了正义而参战。 不过，伊尔阿克政府等来的不是救援的舰队，而是黑人总统的死讯。 一只刻着古巴比伦纹章的匕首，划开了他的肚子，穿过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尸体钉在了总统府的墙上，背后的星条旗被鲜血染成了红黑色。 伊尔阿克革命军对此事件表示负责。他们在网路上公开了行刑的经过，并再次警告所有蠢蠢欲动的各国政要，不要再介入此事。 米国的国民愤怒了。他们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上大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他们要求米国当局严惩凶手，给那些名为革命党实为恐怖分子的家伙予以裁决！ 以布丽塔尼亚的首相为首，欧洲数国政要也发表了对恐怖主义的谴责。他们宣称，如果革命军如果不放弃恐怖活动，他们将主持通过对伊尔阿克政府的军事支援法案。 但是……！ 两天后，米国数十个主要城市，相继发生了重大爆炸惨案，相当于1吨*当量的zha药被安放在示威游行的人群中，数百万的死伤者，瞬间产生。 布丽塔尼亚为首的各国政要也纷纷消失，不时传来他们失踪或者被杀的消息。 一周后，伊尔阿克革命军再一次表示，他们对这几起事件负责，并且公开了部分对各国政要的行刑。 他们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没有人，能够躲过他们的杀戮。 即便是躲在最深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