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有时候，卡达尔仰望星空，也会思考一下人生的意义之类的问题。比如什么冥冥中的存在令他生在这个世界必定有那种只有自己能够干成的事情这种——当然，现实上他只是搞砸了一些事情，但人艰不拆，暂且不提。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其实这个问题相当没有必要。卡达尔一直这样认为，这真的真的，相当没有必要。 穿越了，就该活下来，并且活好一点。按照奥卡姆剃刀原理，无法证明的事情就不用去思考其意义，卡达尔一直都这样想、这么做，并且的确活得还是蛮好的。但某一天他从梦中醒来，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也许自己的智商太低，用错了剃刀原理罢。 ——原来，我已经不是那种只为了“活下来”而活下来的人了。 ——我已经有一个需要去完成的目标了。 ——为了这目标，我好像能干任何事情。 ——也许是因为这目标本身就是伴随我而来的。 他从梦中醒来，低而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但没有动，就像一个懒懒的仓鼠，即使睁开了眼睛，也只会呆呆地看天花板。 拉蒂兹被惊醒。 “你做噩梦了？”他晃了晃脑袋问。到底是精英的战士，如果是孙悟空，面对睡眠这样的大敌，恐怕也只会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或许从今天开始，我已经不再是局外人了。” “你从一开始，就在局内。”拉蒂兹如是说，然后突然皱了皱眉，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抬头，“我说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卡卡罗特来了。” “不不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局外人——在今天之前。”卡达尔否定了拉蒂兹的前半句话，他突然站了起来，“以前我或多或少都有点扮演的味道，我没有付出任何东西、任何真感情，所有的悲愤、仇恨，都只是卡达尔的悲愤仇恨……而非以前那个谢……的。他一直都在用旁观者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因为……他在局外。” “我没听懂。”拉蒂兹也随着半躺起来，他倒是老实承认，“不过，你现在好像是要做一个决定来着？” “现在我要进到局内了，因为我已经……体会到了身不由己。”卡达尔突然苦涩地笑了，“如果是局外的家伙，当然不会与自己欣赏的家伙为敌。” “！”拉蒂兹终于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什么……意思。”他有些迟疑。 卡达尔转过了头，他挡住了门口，眼眸在逆光的黑屋子里亮得吓人，“你不会明白的。” 拉蒂兹当然不会明白，他感觉脖子一痛，已经沉沉昏迷过去。 …… 被命名为“布里夫斯号”的飞船已经降落在了大地的彼端。悟空等人早就收敛了气息，而单靠rou眼的话，仅剩下的数十名娜美尔克战士也无法顾忌到整个千倍于地球体积的巨大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卡达尔，竟然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个地方，已经降临了数名强大的战士。 “这就是……娜美克星？” 比克走到窗前，看向周围的环境，一种奇异甚至是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涌入。一向认为自己冷酷无情、残忍无比的比克大魔王，此时竟赫然有种莫名的冲动，突然好想立刻走下飞船，去听听风里的声音，闻闻花儿的芬芳，感受那些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所有的所有。 而其他人却都纷纷脸色一变。 “请不要接近这里，在下有点私事处理。”卡达尔运用着“气”延伸而来的心灵对话能力，给方圆千百里的娜美克星人传达信息。人们发出对于暂时盟友的敬意，聪明地走开了。 然后，他慢慢地走向飞船。 而同时，一股无法匹敌、无法抑制、无法形容的“强”，已经不受限制地散发、飚飞了出去，笼罩了整个飞船。 “这股气……感受到了吗？悟空。”克林咬着牙，额头上已留下了细密的汗水，他走到窗前，下一句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是那个叫做卡达尔的。” 龟仙人一激动，已经扯坏了自己的最后一本色情杂志。 天津饭盘腿打坐，第三只眼发出蒙蒙白光。饺子翻起了白眼，额头上已渐渐凸显出了一个“无”字。 乐平扶着墙壁，静静地看着远方那个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走来的青年人，突然笑了一笑。 孙悟空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气息很强，但是并没有强大到让人无法反抗的地步。”孙悟空默默想，眼眸却渐渐地生起了一抹亮红色的火焰，仿佛要将来者映亮，“相比起他的‘气’，他给人的恐怖感觉远远超出……这危险的感觉，实在是我从未所见。” 一瞬间，他想到了那只巨大凶猛的猩猩。 “不过，他不会是敌人吧。”克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才勉强笑了起来，“他也是赛亚人啊，按照那个拿帕和贝吉塔的说法，明明是和悟空一伙的……” 他一边说，一边放松了心态。已经是理所应当，认为卡达尔是来迎接大家的盟友了。 下一刻，光芒一闪—— 诸人都纷纷脸色一变，以无法想象的神速，在时间和时间的微小间隙冲破飞船的墙壁。 光芒自卡达尔的右手闪过，也不见什么巨大光柱之类的特技，就是一股无形而隐秘的能量直接从四面八方朝内挤压、破坏。 随后一声爆炸，如同一场绚丽的烟花，红蓝粉绿各种色彩一瞬间爆开了。 nongnong的火光无法掩盖卡达尔的感知，他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与此同时，地球战士才刚刚落地。也就是说，若是他愿意，早可以提前轰击他们的落地点，保管百发百中，除了孙悟空比克二人之外就无人能够生还。（饺子和天津饭一起死，龟仙人虽然和比克相差无几，但没有娜美克星人的生命力。） 几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突生寒意。 “逮到了大鱼，弗利萨先生会高兴的。”卡达尔微微一笑，就像一个奥斯卡演员正在进入自己的角色，脑子里闪过自己应该的“设定”。 “你要干嘛，卡达尔！你不是要杀掉弗利萨吗？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克林未尝没有猜到“真正”的情况，只不过他还想着再挣扎一下，逃避着和昔日那个给自己留下阴影的大猩猩战斗的可能。 “你们最好的帮助，就是死去。”卡达尔说，“尸体要干净，我好拿去领赏。” 克林脸色一变。 “少说废话！” “你把娜美克星怎么了？” 一道螺旋状能量枪，仿若要刺破天空一般飚射而来。一面气势磅礴大气扑面而来给人无法呼吸感受的无形墙壁，好似整个世界凝聚的一个虚幻影子般撞击过来。 干干脆脆，前任魔王和前任杀手出手就是如此快速迅捷，干净利落。 然而，就连他们也知道对手不可能如此快速被了结。两股能量冲击封住对手退路的同时，比克已经如同一道模糊的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天津饭双手快速结印，还待来上一发气功炮。不过孙悟空却伸手一挥，已经阻碍了他的“气”的流动。心中一凝，他没见过孙悟空出手，虽然知道必然比自己强大，却万万想不到已经到达这样的境地。 “他杀过我，但我很不甘心的。”孙悟空只说了这一句话。他眼中的火焰越来越浓、越来越艳、越来越旺，就想要将他整个人给烧尽、烧透，给化作一捧灰烬，而就算是这样一捧灰烬，洒在地上也只会组成“战斗”这两个字！ 天津饭已经懂了，他想到了当年。现在这个状态的孙悟空，就和当年面对比克不愿意他人插手一样，只会强硬地要求公平战斗。根本无法用道理、利益、成败来沟通。 ——但这，又岂不是孙悟空的本性！ 人按照自己本性来活，这本就是天上地下最为理所应当、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事情。 龟仙人、克林、天津饭都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而只有乐平挑了挑眉。 但是孙悟空还没有动手，因为唯一不会听从他请求的人，比克正在先一步进行挑战。这地球上的赛亚人一句话的功夫，两人却已经战作了一团。 其实说起战作一团并不恰当，相比起来，“戏耍”二字更加贴切。 最开始的两道牵制作用的攻击被卡达尔挥了挥手就破开了。而紧随其后的是比克的贴身攻击，依靠着手臂伸长、恢复力、触角上的魔法能力等等，对于同级别的对手来说，算得上难啃的骨头。可面对着一个将其整个种族最强者的战法、技巧，都通过自己的天赋用战斗、观察甚至是脑补给吃透、了解，实力更要高上数倍的强人，就没有那么好使了。 卡达尔右手一震，甩开比克如同灵蛇一般纠缠而来的手臂，同时眼神一凝，强悍无比的气硬生生击散了紫红色的禁锢魔法。比克眼中厉色一闪，他突然快步后退，用力之大直接撕开了自己的手臂，但这早在他意料之中。 却见那断开的手臂一阵蠕动，然后开始发出亮光，正要爆炸。卡达尔轻轻一笑，手指轻轻点了点那残缺的臂膀，只见筋rou纠缠的手臂上突然仿佛装满水的袋子，这里突出一块，那里涌动一下，随后慢慢消了。 比克咬了咬牙，肩上断口一阵蠕动，正要恢复再战。卡达尔身子一闪，出现在他身后，右手成刀斜斜一划。 孙悟空身影连动，接过倒下的比克。 “这一场战斗，是我最好的投名状。”卡达尔露出如同刀一样锋利的牙齿，有点像是rou食动物看着自己的猎物，“很多年前，我也有这么一个功劳。那一次，对象叫做……巴达克。” 一瞬间，孙悟空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