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约三事(2)
迷迷糊糊中,萧雷仿佛来到了一片竹林,这一次,场景却是无比地清晰起来。萧雷心中大是惊讶不已,暗自叹道:“以前梦到此处,万事万物皆是若即若离,何以今番如此明朗,可是只因我已身死了?” 循着小道,萧雷竟是仿佛心里有所期待,便一路向前。无有时间之概念,这时萧雷穿过竹林,果然又看见了那一处溪流。萧雷不免脸上浮起微笑,乃冲向小溪,径直沿岸边望上慢走。 此处乃是一峡谷,这一股溪水,便是源自前方不远高山流水。那一处瀑布,虽然声势不大,却也长流不息。周围林木,郁郁葱葱,景致好不幽静。再向前,萧雷立时心下又激动不已,当下却惟有苦笑道:“你终于又出现了。” 萧雷并不是在自言自语。这时,就在离萧雷所在不足五米的一个拐弯处,一名白衣女子正望着微波荡漾的湖面发呆。萧雷能看见的,不过是她那一道亮丽的背影。 许是瀑布下落冲击湖面的声音有些过大,那女子在萧雷说话之后,并未有所反应。 这时怎样的一个女子啊,看背影,体型之苗条,萧雷便一眼能知道,那分明是一个甘夫人、糜夫人之流无法匹及的绝色佳人。纵是从未见过其庐山真面目,但看其迎风飘飘的白衣,瘦弱却玲珑的身子,萧雷早便忍不住心中爱意溢满,恨不得急冲上前去,将其纳入自己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只是萧雷没有动,他愣愣地望着那湖边孤独又美丽的身影,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她在心伤。而这一切,又让萧雷自己觉得眼前的这位佳人,像是在等待什么,像是在祈盼什么。她是神圣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萧雷曾经无数次地这么以为。 就在萧雷内心平静地感受风雅的时候,不远处却是飘来一个黄莺般动听的声音:“你来了么?”那像是惊喜的声音,又感觉让人有些心碎的味道。 忽然间,那白衣女子收回了原本一直停留在湖面的目光,却是缓缓地转过了头,将目光停留在了萧雷的身上。这一切发生,实际上很慢,但萧雷却是感觉无比之快,甚是突然。萧雷刚要说话,便看见那一张充满哀怨,但却是足以倾国倾城的俏脸,历史哑然无语。 女子的确是看见了萧雷,先是一声呼唤,满脸惊喜,而后瞥见萧雷的装束,又是一阵皱眉,欢喜顿悟。这一次,当她的目光停在了萧雷的脸上之时,她忽然又哀怨了,轻轻道:“小雷,是你么?” 是小雷,还是萧雷?这一刻,萧雷却是没注意认真听,当下,即便是有一种可能,他也不会在乎了。萧雷静静地看着那一张美艳得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面容,先是感觉眼前一亮,心中无比震撼,而这一刻,却是一股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心痛!无以伦比的心痛!萧雷承受不住,当下便弯下身子,却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那白衣女子。他傻了,心中简直无法接受,恨恨道:“为什么,看见你我总会心痛?” “啊---”一阵怒吼,萧雷再是把持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心痛,仿佛万箭穿心,五脏六腑,像是破碎了一般。萧雷大力地抚mo胸口,却是又感觉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想要张口发泄,祈盼哪怕是能吐一口血,当下却也做不到。 这一幕,很清晰地落在了白衣女子的眼里。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他,不是他….” 雷子心痛如焚,可是耳力却是已经清晰,自然听到了什么。这时一愣,乃再抬头去看,却也拿女子一转身,便疯狂了跑离开去。萧雷跪在地上,努力张嘴,却是吐不出一字个来,再伸出一手,想要去抓,却又何以能抓住。视野里,白衣女子的背影渐渐模糊,而后消散….. “啊---”痛呼一声,急扯动了身上chuang上,萧雷疼得龇牙列齿,意识却也是渐渐清明起来。这时萧雷一睁眼,便正望见一人一脸惊讶地注视着自己。 “文远?”待看清了那人便是张辽之后,萧雷竟是不顾自己重伤方醒,伸手竟是牢牢抓住了张辽的衣领,急问道:“我这是身在何处?” 萧雷力气之大,张辽竟是想脱逃也不敢。若是贸然抽离出身,怕是萧雷的伤势只怕带动,好不容易昏迷十余天方才醒转,张辽可不敢怠慢,见萧雷一脸惊慌,当下遂微笑道:“萧将军现在辽府中,尽且安心。” 萧雷一阵迟疑,待细看了四周环境,但见此处乃是一悠然雅阁,不自觉也便放松了双手。张辽一轻松,自也是极快地散开了些,却是急怕这萧雷等下想不开了又戏谑自己一番,那岂是能吃得消。 萧雷见张辽对自己退避,当下也不在意,心下惊疑未定,犹是小声问道:“我死了没有?” 那张辽听闻萧雷忽地问出这么一个怪问题,心下极是感觉好笑,却也忍住,应道:“萧将军活得好好的,何以有此问?” “原来那终究还是一个梦啊!”萧雷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心下稍定。又瞥见张辽一脸疑惑,转而问道:“我可是被你救了性命?” 张辽不置可否,却是言道:“将军你已是昏迷了整整十三天,身子虚弱,不可多言,但且等养好了伤,辽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雷聪慧,又如何不知眼下情境,正是张辽奉了曹cao之命,欲要劝降自己,心下也不觉感到好笑。又想起梦中之事,那白衣女子到底是谁?她口中的‘小雷’又是谁?为什么刚开始误认为自己就是他,然后又被否定?一切迷惑,萧雷当下只感全身乏力,精神难济。 张辽自是明知不能再在此久呆,便寻了个借口,告辞而去。出门后,又急唤家中女婢好生照应萧雷。但是其所需,务必应全。如此,再是好生嘱咐一番,张辽便怀着心事,独自远去了。
萧雷虽是精力疲乏,当下对张辽的一切所为也是清晰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只是暗道:“文远忠义,却是好心了。”又想起梦中事,乃蹉跎不已,不久也便安然睡下。便是下人送来羹饮,那萧雷亦是未加理会。 这一夜又未有梦,许是连日未曾饮食,凌晨时分萧雷便醒转过来。又见屋内小桌上摆满食物,当下苦笑一声,却也勉强起身,欲要上前自取。岂料他这厮十几日昏迷,此时身子简直虚弱到了极点,只是在榻上坐起了身,便感觉眼冒金星,又要勉强下床,但听噗通一声,却是依然从榻上翻落下地。 他这一番动静,早惊动了屋外正瞌睡连连的一名丫鬟。闻清屋内果有动静,丫鬟心下大叫不好,乃推门而入,立见脸色苍白如斯的萧雷正倔强地要站起身来。这少年端的不知死活,能醒过来已经实属不易,本当好生在榻上静歇,丫鬟心里头直要一阵责怪。又见那一双明亮眼睛里透漏出来的死不服输的倔强,又不免有丝丝敬佩甚至感动。 丫鬟不动声色地走近萧雷身旁,出手相助其起身站立。她不说话,却是怕极了这人出言拒绝。勉力将萧雷扶坐在床,丫鬟看见的,却是萧雷那一张充满感激的苍白笑脸。丫鬟难免有些痴疑。这少年的故事在张辽府上可是传遍了,丫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拥有这么一张清秀脸蛋的人,居然是那个能令自己主人无比钦佩,甚至令当今朝廷丞相另眼相看的家伙。 丫鬟扶好萧雷,当下眼珠一转,立马想起某些事来,不由脸色微红,急转身取了饮食过来,柔声道:“公子,奴婢伺候你饮食。”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眼神却是不敢再对上这位少年。 萧雷精神乏力,却是依旧努力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那丫鬟心下一慌,手中的勺子有些微微晃荡,变声道:“公子这是哪里话?从未有人对奴等贱人说过此等话,折杀奴了。若是主人知道,怕奴婢难逃杖罚。”其实她心里,却是满心欢喜了,从未受过如此礼遇,今日一见,自是激动不已。 萧雷惨然一笑,暗道:“我却是忘了这是啥年代了。”他不由自主地这般想,完全是下意识的,当反应过来了,萧雷又急是心中一惊,寻思道:“莫非我真不是属于这时代之人?”思及此,心中震撼,他脸色苍白,却是无有表情,苦笑对丫鬟言道:“我饿了。” 丫鬟点点头,将手中的勺子小心地递过萧雷的嘴边,细声道:“这羹汤已凉了多时,并不烫,公子尽管张口咽下。” 萧雷点头,当下老老实实地张嘴,但觉那羹汤入口,令人万分舒畅,乃暗道:“许是真饿得慌了,此时便是一般白开水,我却也能当成是蜜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