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荆州局（2）

    建安十三年春，孙权采纳降将甘宁的建议，发兵进攻驻守夏口的刘表大将、江夏太守黄祖。黄祖见孙权来攻，且蒙冲战船横于沔口，遂下令用棕榈大绳系以巨石将船固定于水面，上以弓弩手千名交叉发射，封锁水路。

    孙权军至沔口，受阻不能前进。孙权乃令将领董袭、凌统各率敢死队百人，披重甲，乘大型战船，冲入敌阵。董袭亲自用刀斩断二支敌人固定战船的大绳，蒙冲战船流动，道路让开。如此孙权大军随之而进。

    黄祖又命都督陈就率水军迎战，孙权部将吕蒙身先士卒，亲手斩杀陈就，孙权军水陆并进，遂攻占夏口。黄祖仓惶逃跑，被追兵杀死，孙权命令军士屠城，劫获百姓数万口而还。

    此等惊人消息，自更如飞报与荆州。

    时刘表病似微有转机，人亦常能清醒。这日破晓，忽有流星探马来报，江夏失守，黄祖身亡!刘表病中耳根甚灵，闻之大吃一惊，招长子刘琦近床，一阵喘气追问：“何以江夏军备，疏防至此？”

    刘琦恐父病恶烦，多言伤气，遂简单言道：“非是黄祖准备不足，实则江东水军太过锋锐也！”刘表闻言，不禁目瞪口呆，怒气攻心而起，只见大叫一声，人已昏厥死去。时蔡夫人等闻声奔至，放声大哭，一时情急智生，不先急救刘表，却用手指定刘琦，谓其将生父气死，喝令左右捆绑府门，即行斩首。

    刘琦虽百口莫辩。当适时，蔡夫人乃唤门官急召蒯越，监视行刑。又令蔡瑁火速召兵，把守四门，不得放外来一人，进城入救。蔡瑁领命出府，后押公子刘琦，泣不成声，五花大绑，捆作一团，背插长标，上书‘逆伦弑父斩犯一名刘琦’，塞跪大荆筐中，由四人倒抬而出。

    岂料甫出府门，遥见一彪精壮人马，约有数百余骑，风驰向府而来。前面三骑，飞奔近前，一同下马，却是萧雷在前，伊籍在后，当中一马，乃刘备也。蔡瑁一见，吓得魂飞天外，勉强上前，施礼相迎。

    时刘备自是看明后面所捆者，乃是公子刘琦。当下不知何故，刘备急令萧雷先行松绑。刘琦乃哭诉一切。此间，蔡瑁早已转身欲逃。刘备闻言大怒，方欲喝阻，早为萧雷从后面一把擒住衣领，不能得脱。

    刘备便令萧雷捉住蔡瑁，伊籍携了刘琦，俱令随同入府，共来视刘表死生，再行定夺。

    却说刘表气厥还阳，竟已死而复苏，举目不见刘琦，惟有蔡夫人及次子刘琮率侍妾辈，围住哭泣。刘表道：“死生有命，夫人勿过哀，琦儿何在”

    蔡夫人心里有鬼，面色一囧，旋即谎言道：“主公方获稍苏，何必苦念琦儿，有何吩咐，尽可告与妾便是了。”

    刘表闻言一愣，旋即心下自明，不禁泣下，因呜咽嘱道：“我令伊藉往新野请玄德，来领荆州，想此时应至，今日何犹不在”哭罢，又好心谓蔡夫人道：“我知夫人偏爱琮儿，百计思除去琦儿，以求嗣位。万不宜再存此心！今又不见琦儿，若有差错，玄德一至，你母子尚何面目见之幸勿难为琦儿，多加慈爱，使我忍死须臾，生嘱玄德以大事，当重以你母子顾托之也。”

    夫人闻言脸色大变，旋即默默不语。

    原来刘备引萧雷并数千军而来襄阳，正是因刘表自知身体支持不久，欲以荆州相托，是而教伊籍往新野唤来。如此，刘备巧救刘琦，亦是命中注定之事，真是可叹又可笑。

    刘表言罢，正气息仅属，喘作一团，那刘备却正好已领刘琦而入，伊籍随之，萧雷执蔡瑁立于门外。刘表生死之间，再见刘备，当下心中一喜，精神遂为之稍振，即颔首令刘备近前。

    刘备不敢稍有迟疑，乃直趋步近前。刘表执刘备双手流涕道：“汉家宗室，今仅三人，我死，弟可接领荆州，必以光复汉祚为志。”语未毕，刘表泣不成声。

    刘备亦是感触良多，同时狂流泪不止，乃道：“兄宜保重，万一不幸，还宜以侄嗣立。”

    见刘备又要推辞，刘表极是叹道：“此何时耶？儿皆不肖，岂克自立固以孤寡重累弟矣!”即召刘琦、刘琮二子，拜于床下，随命刘琮取州印付于刘备。蔡夫人当下何敢阻拦。

    只是刘备心中感伤，当下乃是坚辞不受。刘表无奈，遂嘱刘琦道：“儿孝当不念母仇，宜体父心善事之，你弟刘琮幼且无知，更须善教，以此相嘱勿忘!”再回顾蔡夫人时，刘表欲要再言，却是最后精气神都用尽了，已不能言，须臾气绝。

    刘琦见状，乃哭倒于地。刘备大恸，蔡夫人等亦是号泣举哀。那刘琮虽幼，却亦伏地大哭不止。

    正这时，忽人报军师诸葛亮已至襄阳，随来五千人马，沿城屯驻，已保护定了城池。伊籍便请刘备出厅理事。刘备哭成泪人，即令诸葛亮先行主持州事，自去料理刘表身后丧葬一切事宜，亲为择日举丧。放了蔡瑁，令即速回其领地。

    原来诸葛亮早知自家主公刘备大仁大义，固不敢轻受刘表托荆州之重。无奈，乃与萧雷、徐庶、庞统私下商议，在刘备不知情之情况下，调动兵马屯驻襄阳城外景山之处。那时萧雷擒了蔡瑁，早将刘表即将病死状况告之。诸葛亮闻言，遂兴兵先入襄阳，稳定局势。

    诸葛亮待刘表丧葬已毕，乃请刘备出厅受贺。至此时，襄阳局势已稳，刘备再推辞自是说不过去。刘备坐于上首，方命伊籍领巴陵太守，前赴巴陵，抚慰刘琦水军，收辑黄祖败亡余烬。又令刘琦领江夏太守，仍领水师，暂驻巴陵，待收复江夏，江夏局势平定，再行述职。

    又令张飞领南郡太守，萧雷领襄阳太守，关羽代巡各境地方，其余各仍职守，刘备自领荆州牧，拜表就任。又专人迎接徐母入署，却叫蔡夫人跟着同居，以便朝夕教导，俾易于无形中，改易性情，变化气质，望其以后能明大义。

    却是襄阳、江夏、南郡、江陵、章陵五郡皆已掌控手中，偏荆南四郡原本便不服刘表管辖，刘表一死，刘备上任，那四郡太守自是更为不服。刘备遂心意已决，愿速速解决此事，乃与襄阳郡守府中招众人商议对策。

    刘备既得荆襄，一时四方豪杰，一旦向风，谁不思弃暗投明，前驱效顺，纷纷来投。刘备齐聚众人一堂。时诸葛亮领马良、马谡二位兄弟至，关羽巡游而回，亦是带来蒋琬，而江夏太守刘琦，亦是带来一位人才，名叫费祎。

    此四人，皆有大才，刘备见了，立时大喜，旋即又各令为荆州从事，待他日平定江南四郡之后，再做封赏。

    刘备得荆州，却只稳定荆北五郡，心中虽大喜，却时刻惦记荆南四郡，遂急谓众人商议久远之计。忽见一人上厅献策，视之，乃伊籍也。刘备素与伊籍交好，又感其旧日之恩，十分相敬，令坐而问之。

    伊籍笑道：“要知荆州久远之计，何不求贤士以问之？”

    刘备大喜问道：“贤士安在？”

    伊籍乃指堂下马良言道：“荆襄马氏，兄弟五人并有才名，其最贤者，眉间有白毛，名良，字季常。乡里为之谚曰：‘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皇叔何不求他而与之谋？”

    刘备点头，随即向前请马良。马良见刘备优礼相待，请问保守荆襄之策，当下略微沉思片刻，乃应道：“荆襄四面受敌之地，恐不可久守。可令公子刘琦于此养病，招谕旧人以守之，就表奏公子为荆州刺史，以安民心。然后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积收钱粮，以为根本。此久远之计也。”

    刘备闻言大喜，遂问：“四郡当先取何郡？”

    马良应道：“湘江之西，零陵最近，可先取之。次取武陵。然后湘江之东取桂阳。长沙为后。”

    刘备大喜道：“若得四郡，愿拜先生为零陵太守！”马良谢之。

    因襄阳远离荆南，刘备遂决意立江陵为荆州首府。自此，谓之荆州者，非是襄阳，乃是江陵也。

    刘备又令伊籍为荆州从事。后请诸葛亮商议送刘琦回襄阳，替萧雷回荆州，便令其调兵取零陵，差张飞为先锋，萧雷为合后，刘备、诸葛亮、庞统为中军，留徐庶坐镇新野，与赵云防御曹cao南下。如此，人马一万五千，又留云长守襄阳，糜竺、刘封守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