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荆襄乱局（1）

    且说曹cao引军退回许都，对于此番千里奔袭东吴未能成功，耿耿在怀，百思不得其解。后有人来报，只言乃是荆州刘备处走漏的消息，有想起前番曹仁、李典新野之败，丢了樊城，当下更是深恶痛绝，乃喝道：“大耳贼焉敢如此！”

    时众人闻言，武将皆是跃跃欲试，自是因合肥一战太过窝囊，欲要再战振奋士气。而谋士们，则是个个埋头沉思，暗想对策。

    曹cao一眼望去，见众人如此姿态，立马心中明了，原来自己的这般部下，竟是一致赞成南下攻取荆州。心中甚喜，曹cao遂言道：“刘备新得荆州，民心未附，我引三十万大军攻之，可一战而定。先定荆襄，再向东吴复仇。”

    正欲再言，堂下一人出列，言道：“刘表昔日在荆州，自来不为荆州各大世家所喜，方有荆南四郡时时叛逆，而刘表不敢所为之事。今刘备新人耳，自是更甚。丞相若要一战定荆州，便可从此下手。”

    此言一出，众皆眼前一亮。乃定眼一看，视之，说话之人，乃是司马懿，字仲达。

    却说南阳太守杨俊素以知人善任著称，司马懿二十岁前，杨俊曾见过他，直言其绝非寻常之子。又尚书崔琰与司马懿兄长司马朗交好，曾对司马朗言道：“君弟聪亮明允，刚断英特，非子所及也。”足可见此人年少便颇有才智。

    建安六年，郡中推举他为上计椽。曹cao素来爱贤，初闻其名，遂急派人召其入府中任职。司马懿见汉朝国运已微，不想在曹cao手下，便借口自己有风痹病，身体不能起居。曹cao不信，派人夜间去刺探消息，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真染上风痹一般。曹cao不疑，遂放过。

    至后来，曹cao终于得知缘故，心中甚怒，便于在出征江东前，使用强制手段辟司马懿为文学掾。时曹cao谓使者言道：“若司马懿再刁难，既然不为我所用，便杀之！”司马懿惧之，只得就职。至此，司马懿再曹cao府中，可谓小心谨慎，勤勤恳恳，却也并不曾多有谏言。

    而此时，司马懿一言出来，众人惊讶同时，曹cao确是感觉颇有意味。曹cao暗中叹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却问司马懿道：“仲达此言，可是已有妙计？愿闻其详。”

    司马懿言道：“近闻刘备收荆州，荆州蔡氏对其极其不满，然刘备却不制之，反留蔡氏几兄弟于襄阳，此乃其大祸也！又张飞、庞统在彼，一时蔡氏亦不敢有所为，若是丞相巧计骗得襄阳张飞、庞统离开，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往去劝降蔡氏。如此，里应外合，荆襄局势立变！”

    曹cao眼前一亮，沉吟道：“却是利用荆襄世家挟制刘备。”当下看向司马懿，曹cao细问道：“却不知如何巧计骗得张飞、庞统离开襄阳？”

    司马懿应道：“非有紧急战情不可。”

    曹cao疑问道：“此话何解？愿仲达细言之。”

    司马懿遂缓缓言道：“丞相可引大军，顷刻间夺取樊城。樊城一失，新野危急。若新野有失，则襄阳势必危。那时，懿料定张飞必不报刘备，火速驰援新野。此一谋，关键在于樊城速战，故而丞相择将，务必谨慎之。”

    曹cao且听且点头，而后待司马懿说完，当下便笑道：“樊城赵云此人为刘备大将，素来谨慎，更兼有徐庶为谋，如何能轻易袭破？”而后，再是表情淡淡，曹cao却也颇为含有意味，注视着司马懿言道：“不知仲达亲兵前往，胜算几何？”

    司马懿大喜道：“与我上将一员，兵马三万，懿必在几日内拿下樊城！”

    曹cao抚掌拍手大喜道：“好！如此甚好！便与你上将一员，兵马三万了！命你即日赶往曹洪处接管军事指挥。我随后自引大军而来。到时，只望仲达有好消息传来，勿负我望！”

    司马懿正待要谢，却再是听曹cao问道：“今日之仲达着实让cao颇感意外了。昔日cao请仲达来，仲达皆是老大不愿意。后即便请来了，却也不曾出得任何主意。为何今日，仲达却是忽然欲要所为了？其中可有缘故？”

    司马懿一愣，旋即却是释然一笑，呵呵应道：“昔日丞相决胜袁绍，正是兵锋正盛，意气风发之时，若是懿贸然出策，即便成功，亦不敢据为己功。然则眼下，丞相方东征无功而返，正是时候也。”

    曹cao闻言不仅不以为意，反而颇为感触道：“与袁绍、乌恒几战，确是大胜了，也为此，我军上下已然有部分人沾沾自喜，眼高手低起来。所谓骄兵必败，众人是当好好反省一番了。”

    众人皆言善。司马懿亦是领了令箭，旋即告辞，直往鄧城而去。

    却说江东胜利抵御曹cao东征大军之消息传至荆州，刘备闻言，心中甚慰，乃招众人再次入府议事。

    却说那诸葛亮先时本欲往新野一行，却因荆州政事繁琐，故而迟迟未有动身。这才方欲离去，又逢江东大捷，刘备急与众人商议，遂一拖再拖。

    时众人一一而来，唯独不见萧雷，刘备心中起疑，遂问诸葛亮道：“万里可是在cao练新兵？”

    诸葛亮羽扇轻摇，微笑应道：“两日前，萧将军便赶往襄阳去了。”

    刘备惊诧道：“万里往襄阳去，却为何不辞而别？”语气中，自是责怪萧雷去襄阳竟然不打报告了。

    诸葛亮当下正色道：“其实江东获胜之消息，几日前我等我便知晓了。亮与其他几位军师都是觉着曹cao东征不利，必要南犯我荆州，是以决议让萧将军赶赴襄阳，教三将军做好应对准备。因那时正是半夜三更，事情紧急，故而不愿打扰主公歇息，是以萧将军方才不辞而别。”

    刘备犹是不解道：“那为何这几日军师却也不曾告我？”

    诸葛亮闻言笑道：“前些日主公正往荆南巡视，亮亦是政务繁忙，未有闲暇，正等主公回来再予禀报。然此事极为机密，众人并不曾多有知情者，主公不知，情理之中也。”

    刘备心中释然，亦是苦笑不已。且说荆州初定，各地民心尚未依附，便这些日，刘备亦是为各地民政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一时往东往西，从未消停，此时不知萧雷近况，亦是合情合理了。

    本来今日来，便正是与众人商议江东一事，这时话题对了头，刘备遂直问诸葛亮道：“江东能在合肥一战中大破曹军十万雄兵，其中少不得我荆州功劳，若是我等报信及时，江东难免被曹军打个措手不及。如此，江东已是欠我荆州一大人情，不知可否以此为契机，备派人往江东，诉说联盟之事？”

    诸葛亮微微应道：“自当如此。至于人选，还是孙乾最为合适。”

    刘备点头，遂招孙乾而来，将此事分说。孙乾当下明了，却问诸葛亮言道：“不知乾此往江东，当以何盟约说与东吴听？”

    诸葛亮眉头微微一扬，停下扇子，应道：“此等事，公佑便可自行做主。但我方原则必须有三。其一，既是建立同盟，自当相约划分地界，无论荆州、江东，势力一划分，便断不可因为起争端，务必和平共处。其二，若是曹军大举南下，我荆州危亡之时，东吴必须兵出濡须口，以为策应。其三，为展示诚意，我荆州愿将江夏一郡割与东吴，然为此，东吴亦要将布置于武昌等地威胁我荆南之军队迅速撤回。若是此三项事情说通，公佑当为大功一件矣！”

    孙乾细细琢磨，乃道：“其余二事乾皆有把握，然则第二事实在于东吴毫无利益，却不知那孙权能否答应。”

    诸葛亮笑道：“既是同盟，我方有难，盟友自当有义务驰援。况且，我荆州若是危急，他江东岂能安稳？我荆州不过是江东门户罢了。且将此厉害说出，料总是孙权不识大体，那东吴大都督周瑜却也不会不明白。”

    孙乾点头应是，旋即便告辞而去。

    这时诸葛亮又对刘备言道：“今曹军若是真大举南下，实则我荆州大祸也。主公在荆州立足未稳，若是曹军以军事进攻为主，挑拨荆州各大世家与主公关系为辅，双管齐下，我军危矣！主公是时候考虑如何制约荆州各大世家对于荆州百姓之影响了。”

    刘备闻言，当下点头，旋即陷入沉思。而诸葛亮在旁边，亦是愁眉不展，同样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