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水浒天行在线阅读 - 第085章 鲁莽和尚

第085章 鲁莽和尚

    “师兄,且慢——”恰在这紧要关头,林冲正好睁开眼来,见那和尚竟是自己的结拜兄长鲁智深,他心下不妙,慌忙喊道:“师兄,切莫伤了二位公人的性命!”

    林冲深知鲁智深禅杖功夫甚是厉害,这一禅杖打下去,少说也有千斤之力,莫说是个把人,就是那大石头也可砸得粉碎——他不愿鲁智深为了他再添杀戮,也不愿鲁智深再违了朝廷法度。因而,他忙又连连唤了几声。

    鲁智深听了,急忙收住禅杖,喝叫一声:“看在俺兄弟份上,洒家先饶了你们两个狗东西!”不料,他回身正要去解林冲身上的绳索,薛霸那厮一棍急急打了过来。

    “师兄,小心后面!”林冲慌忙提醒道。

    恰在着时,薛霸一棍打了下来,鲁智深抽身一躲,让那小子打了个空。

    而另外一侧,董超也爬将起来,抓了水火棍子前来助阵,还张着嘴“嗷嗷”叫唤着。

    鲁智深见这两个狗东西死不悔改,心里更加来火,也因许久没有施展拳脚了,他正好拿他们两个来练练。“来、来、来,洒家陪你们玩玩,也好叫你们两个狗东西长长记性……”智深招着手笑着喊道,随即将禅杖往边上的松树一靠,提了砂锅般大的猛拳便迎了上来。

    薛霸和董超二人虽说是朝廷公差,也算入了军籍,但成天也没个正经训练,平日里吓吓地痞流氓小混混还行,可碰到鲁智深这样的蛮牛,他们当然只有挨打的份了。

    但见董超一棍打来,鲁智深闪身一躲便轻巧地避过了,顺势回身他又加上一脚,正踹在那厮肥大的屁股,“扑通”一声落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而薛霸再举着水火棍子打来时,鲁智深也不闪躲,迎面而上,正好一把抓住棒子,他使劲一抽,便抢了棍子过来。薛霸见势不妙,急忙转身要逃,可鲁智深哪里能让他跑了?只见这大和尚将棍子一甩,喝叫一声“你这厮哪里跑?”,便快步抢了过去。

    不消片刻,薛霸便被鲁智深的大手钳住了,跟拎死鸭子似的拽了起来。抬手给了薛霸一拳,鲁智深还恶狠狠地骂道:“你这狗东西,还敢跑啊!”复又追加两个大耳刮子,直扇得薛霸这厮头冒金星,连叫唤的声音也消停了。

    董超趴在地上挣扎着爬起,眼见薛霸挨打,有心相救但又没那个能耐,勉强为之又怕白白丢了性命?想到这里,他拱着背弯着腰,趁大和尚不备,正准备开溜。

    不料,董超那厮刚爬着走了几步路,恰被鲁智深眼角余光给瞄见了。看他要逃,鲁智深将薛霸甩手扔了,立马喝道:“你那狗东西再敢跑一步,小心洒家一禅杖把你给拍碎了……”随即,他一把捞住禅杖,使力朝路边的石块砸了下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石块立即被砸成了无数个小块。

    听到大和尚的吼声,董超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忽又听到石块碎响,就像那骨骼脆断了一般,他整个心里防线彻底奔溃了,哪里还敢再逃半步?连连往回爬了几步,董超磕头犹如捣蒜一般,还哭嚎着喊道:“和尚爷爷,求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爷爷,还望爷爷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死了,叫他们怎么活啊?……”哭喊一阵,那厮早已鼻涕眼泪掉了一地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薛霸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神情沮丧。很显然,刚才鲁智深那一顿暴打,让这小子吃了顿“饱”的——他根本嚣张不起来了。但见他还没站稳,便“扑通”一声跪下了,紧接着就是给鲁智深猛磕头,苦叫着求大和尚饶他性命。

    “两个没用的东西!”朝那两个公差淬了一把口水,鲁智深也不去管那二人了,只顾转身来给林冲解绳子。等解了绳子,见那二人还在磕头哭喊,搅人耳根子,鲁智深怒目一瞪,又骂了起来:“你们两个狗东西再嘀嘀咕咕废一句话,小心洒家扭断你们的脖子!”

    薛、董二人听了,哪里还敢啰嗦,立即紧闭了嘴。

    “你们两个死人啊!”鲁智深忽又骂道:“还不快点把枷打开,放俺兄弟出来——再迟疑片刻,小心洒家拳头不认人!”

    “这、这……”薛霸和董超二人抬起头来,吱吱唔唔的。

    鲁智深再次催道:“还废什么话,赶紧打开!”

    那二人连连摇了摇头,只见董超街上话道:“非是小的不愿把枷打开,只是朝廷法度,凡刺配的囚徒未到刺配之地,断不能撕了枷上封条,更——更不能擅自开锁……”

    “哼哼,法度?”鲁智深冷笑两声,大骂道:“什么狗屁朝廷法度?都是些鸟人胡说八道,洒家偏不管那一套!”

    说着话,鲁智深伸手便要来撕枷上封条,不想却被林冲叫住了:“师兄,不可!”

    “有何不可?”鲁智深道:“不就是一张破封条么?还什么朝廷法度,全他娘的狗屁!”

    “师兄此言差矣!”林冲叹了口气道:“法度乃朝廷根本,国之根本,若是没了法度,岂不天下大乱?”

    “这天下早就乱了,谈何法度?”鲁智深心中郁闷,火气难消:“想想贤弟你啊,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一身武艺,一身正气,不贪也不抢,只因恶了高俅那厮,竟落得如此下场。贤弟,你休要害怕,大不了洒家先宰了这两个狗公差,同你一道落草,从此啸聚山林,也不枉一世英名……”

    “林教头,救命啊!……救救小的吧!”忽听得鲁智深说又要宰了他们两个,薛霸和董超急了,慌忙向林冲求救,连连磕头,不敢懈怠。

    “师兄,你就饶了他们两个吧!”林冲心软,立即跟鲁智深说情道:“他们两个与我素无冤仇,只因高太尉教使陆谦,吩咐他们二人害我性命——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差,如何敢违逆高太尉之意?你若是这般将他们打死,岂不也和我一样,成了屈死鬼么?”

    听了林冲这么一说,鲁智深连连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洒家就饶了这两个狗东西!”说着话,他便来扶林冲站起,不想林冲恍然起身,脚下被碎石碰了一下,失声脚疼。鲁智深听了,又见林冲猛然间头冒冷汗,急忙关切地问:“贤弟,你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没……没什么……”林冲咬着牙,吃力地说着。

    “还说没什么,看你脸色都发白了!”鲁智深心里着急,不免又吼了起来。忽一眼瞥见林冲双足血迹斑斑,他急忙蹲下来看,忽又探头来问:“贤弟,你这脚是怎地?”

    林冲见瞒不住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只是——只是不小心给烫着了,又一路赶着走,把燎泡全磨破了……”

    鲁智深站起身来,忙问:“烫着了?怎么烫的?”忽一见薛霸和董超二人跪在地上,耷拉着头,身子颤抖不已,就跟抖筛子似的,鲁智深立即明白了三分,立即喝叫起来:“你们两个狗东西,是不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那薛、董二人如何敢应,只是忽地又连连磕起头来,哭着喊叫:“饶命啊……和尚爷爷饶命……林教头救命……”

    “两个狗东西,胆敢伤我兄弟,洒家岂能饶了你们!”鲁智深一把抽出明晃晃的戒刀来。

    “师兄请息怒!”林冲慌忙拦住鲁智深:“两位公人也是迫不得已,你就饶了他们吧!”

    “这连个狗东西,真是死性不改!”鲁智深道:“洒家刚刚在后面装神弄鬼搞了半天,一连扔了几根树枝,本想吓吓他们,好叫他们迷途知返,不想他们却铁了心的要害你性命……还把你双脚烫成这样,洒家今天非要活刮了他们,要不然日后他们还得害人……”

    “师兄,不可!”林冲一把抓住鲁智深的胳膊,也顾不得脚下剧痛,急急劝道:“你既已出家,切莫为了我再生杀戮,上天有好生之德啊!何况他们二人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他们死了,你叫他们的家人怎么活呀?”

    鲁智深叹气道:“唉,罢了,罢了,看在贤弟份上,洒家就让这两个狗东西多活几日……”他说着话便将刀慢慢收回鞘中,又缓缓扶着林冲道一边的石块上坐下,还解下酒葫芦,递与林冲。接过酒葫芦,林冲“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放下。因为心中有疑,他忙又问:“师兄,你因何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鲁智深也吃了一口酒,将嘴角一抹,便道:“自从那日与贤弟别后,为兄想念得很,不想突然听到消息,说你吃了官司,被押进了开封府。洒家本想一条禅杖打进开封府,救你出来,但想想仅凭俺个人之力,非但救不了贤弟,还要搭上自己性命,因而不敢鲁莽。后来打听到你刺配去沧州牢城,俺到开封府寻你不得,恰听人说你被差官押解到使臣房了,俺又一路寻去。走到半路,正好与鸿胜酒楼的店小二撞了个满怀,洒家把他拉起,问他道:‘你急匆匆的,要去做啥?’那店小二说:‘我家店中有位官人吩咐小的去请前面巷口去唤董端公说话,耽误不得……’洒家先前打听到押解你去沧州的差官,其中有一个也是姓‘董’的,当下听了那酒保一说,心中见疑,便去酒楼那张望,正好瞧见陆谦那厮在厢房里坐着。因此,洒家放心不下,恐你路上有所闪失,便一路跟了过来。幸好路上不曾耽搁,这才赶上了,不过见你伤痕累累,洒家心里实在难受,都怪这两个狗东西,俺恨不得拍碎了他们……”

    林冲双手锁在枷中,依然抱拳求道:“师兄既已救了我,看在林冲薄面上,就莫伤他们的性命了。”

    “贤弟,你心地善良,洒家何尝又想多伤人性命?”鲁智深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洒家应了便是……”

    林冲道:“那小弟就多谢师兄了!”

    起身,鲁智深抓了抓脑袋,憨憨笑了笑道:“贤弟,你莫要谢俺,洒家是看在你的脸面,要不然非得捏碎这两个狗东西不可,那才真正解气!”说着话,他便瞪了薛霸和董超一眼,这才对林冲又道:“贤弟,此处非久留之地,俺们先到前面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寻个大夫给你瞧瞧伤口,不要化脓了才好。”

    “如此也好!”林冲点头应了。

    “你们两个狗东西,看在俺兄弟的脸面上,洒家就饶了你们的狗命!”这时,鲁智深忽然喝叫二位公差道:“——快些过来背着我家兄弟,随洒家来!”说完,他提了禅杖便走在了前面。

    薛霸和董超二人见识过了鲁智深的厉害,见他发话,哪里还敢啰嗦半句,只顾笑着脸围了过来,一人背起林冲,一人捡起水火棍子并林冲肩上的包袱,急急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