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巾军
天空乌云蔽空,淅淅沥沥的下着一丝细雨,朦朦的微光下,卧牛山宛如一条长龙,安静的沐浴在雨水中。 卧牛山与崤山的交界处,借着淡淡的微光,曹昂的上万大军急行了数十天,与早等在这里,段煨的人马接上了头,各自停顿下来,在稍缓一些的山坡上安营扎寨。 这里已经离弘农很近,生怕燃起的炊烟惊动弘农的守军,双方都不敢生火造饭,好在部队事先准备了大量的炊饼,有火头军发放到每个营寨里,倒也能垫一垫肚子。 趁这雨还没有下大,咬了两口厚实的炊饼,大家伙赶紧忙活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立起了数十顶简陋的帐篷。 当中最大的帐篷里,段煨带着几员骁将,和曹昂,李儒寒暄了几句,各自分宾主坐下,面色都有些凝重。 “曹帅!前面十余里就是弘农郡了,我们这么多的人马,再靠近一点,肯定会被对方的斥候发现,想突然杀进关口,恐怕是不可能了。”段煨啃着一支烧焦了野猪腿,很没有风度的支吾道。 他的模样和曹昂想象中的颇有些不同,身形虽然高大却有些消瘦,面颊凹陷,颌下一大堆乱糟糟的胡子,看起来很像不修边幅的流浪汉。 而且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大帐中间正烤着一只硕大的野猪时,居然像个饿死鬼投胎般,毫无风度的拽下一只后腿,盘坐在地上直接啃了起来,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 这幅形象,既不像精于算计的儒将,也不像驰骋杀场的猛士。若不是李儒和华雄都认识他,曹昂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个冒牌货了。 前些时日,李傕,郭汜两人的对立已是如火如荼,连连相斗了数月,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加上原白波军大帅杨奉又突然反叛,带着大队人马退守南山。整个西凉军的形势已是严峻之极。 张济与李傕二人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怕他们两败俱伤,徒损西凉军的实力。数日前已领了三万大军开往长安,要与二人说和。如今偌大的弘农郡,守军已不足五千。 只是函谷关地势险要之极,战国时曾让六国数十万大军望之兴叹。曹昂的人马不多,又缺攻城器械,只要守军将城门一关,即使人数再多上数倍,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算赶制云梯,强行攻城,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我看要不然派一队精壮人马,假扮商队,花些钱财敲开关卡,抢占城门,再用大军冲杀。”廖化提议道。 “不妥,人数少了压制不了敌军,徒增伤亡,人数多了又会让对方起疑,不可能骗开关门。况且大军行动,烟尘蔽日,远远的就会被发现,想突袭城下却是痴人说梦。”曹昂摇了摇头,突然看到一旁狼吞虎咽的段煨,眼神藏着一丝笑意,似乎早就有了攻克弘农的妙计。 “段将军久在华阴,对弘农地理想必极为了解,不知可有什么主意,以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其实早在离开山寨之前,曹昂已经想出了许多强行克城的办法,只是任何一个计划,纵是成功,亦会损失颇重。段煨这人熟悉地理,又和西凉军共事多年,或许能有出其不意的妙计。 段煨轻笑一声,急咬了两口猪蹄,将剩下的大腿骨随手扔在了案子上。 “不是我小看诸位,华老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函谷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西凉士卒又是名动天下的精锐,你们想硬取这座雄关,不过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段煨!要么叫我华雄,要么叫我将军,你再敢提一个牛字,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段煨的话还没说完,华雄却猛的站起身来,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气血喷涌间,帐篷内如同一池浓稠的血海,不停的四处翻滚。众人呼吸齐齐一滞,纷纷运劲抵挡,一时间整个帐篷气劲腾飞,宛如不见硝烟的战场。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华将军!没想到你死而复生后,这脾气还是这么硬!”段煨挥了挥手,故作镇定的打趣道,背后的衣襟却早已被汗水浸透。 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的神术,李儒倒是没有骗我,华铁牛明明被削掉了脑袋,如今居然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修为似乎不退反进,有他和李儒的辅佐,这姓曹的小子说不定还真能在这乱局中,搏得一分基业! 段煨一向华雄服软,四散的气劲瞬间消散开来。 “嗯……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硬取函谷关不可行。为今之计……我倒是知道在崤山之中,有一条小路,能直通华阴,可以迂回到弘农郡的西门,咱们挑出一只劲旅,走这条小道,岂不犹如神兵天降,突袭弘农,可就要简单的多。”段煨果然早有定计,侃侃而谈,令众人眼神一亮。 李儒,曹昂沉思了许久,也觉得段煨的提议要比他们制定的计划可靠的多。 “裴元绍,杜远!你二人先领一队人马,去那山路探探虚实,若没什么大问题,速速回来禀报!”点了点头,向段煨问明了那山路的方向,曹昂开口道。 二人忙拱手退下,立刻选了十几名精壮,拿着些轻便的武器,随身带了些炊饼,朝着崤山深处出发。 刚走了约有一两里地,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远远看去,隐隐有几十道身影,在斑驳的树影间,缓缓而行。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麻黄色衣服,护在一支简陋的担架前。 “黄巾军?”正要上前探问的裴元绍,看见对方头顶扎着的黄色布巾,不由色变道。 黄巾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山北张燕的人马,裴元绍与杜远互相对视了一眼,惊疑不定。 “还是上前问问吧,好歹咱白波军也是出身黄巾军的,兴许还能和对方套上点交情。”两人商量了一下,裴元绍忙提气一纵,迅速的跃了过去。
“前方可是黄巾军的弟兄?我等是白波军李大帅坐下人马,可否停下一叙!”奔到近前,裴元绍长啸一声,震荡四野,将这支队伍拦了下来。 “白波军李大帅?可是李乐李大帅?”见林间猛的纵下一条壮汉,这十几名黄巾军都是一愣,赶紧拔出了各自的兵刃,小心翼翼的护住了那支简陋的担架。 待听到来人自称是白波军的人,领头的那人心头一紧,出言问道。 “正是,我们以前的确是李大帅的部下!”透过兵士间的缝隙,隐隐能看见担架上躺着一条壮实的大汉,尽管像是昏迷着,一呼一吸间犹宛如雷鸣,裴元绍只是随意的一瞥,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像是看见一头受伤的猛兽。 “什么意思?以前是李大帅的部下,现在难道就不是了吗?”领头的那名壮汉,紧了紧手中的战刀,死死的盯着裴元绍,话语间满是怀疑。 “李大帅已经死了,我们现在是白波军偏将军曹昂的部下!” 扫视了一圈,裴元绍稍稍安下心来,对方这十几人,虽然修为不弱,但一个个面黄肌廋,有气无力,连战刀都握的颇为费力,明显是饿了好几天,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死了!怎么可能?他要是死了,那管大哥岂不是也没救了!” 铛铛铛! 一听李乐已死,队伍像是瞬间失了魂魄,战刀纷纷坠地,一个个茫然无措的瘫倒在地上,就连颇为稳重的那名领头的大汉,亦是两眼无神,不停的喃喃自语。 “诸位兄弟,何必如此失态,李帅虽然去了,白波军又没有跟着覆灭,我们曹将军有勇有谋,亦是白波军的翘楚,何况与你们黄巾军的管亥管大帅还有交情,诸位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的。”杜远带着几十名悍卒也赶了上来,看见这十几名黄巾军这副模样,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 “看这群人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哪路诸侯剿了的黄巾贼,没吃没喝,孤魂野鬼一般,倒也可怜,也罢,大哥和黄巾军也算有些渊源,能帮就帮一下吧!” “什么?你们将军认识我家大帅!”大汉猛然一惊,几乎吼叫了出来。 “你家大帅?谁啊?”杜远,裴元绍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退了两步。抹了抹脸上沾到的唾沫,狐疑的朝着那大汉问道。 那大汉又像是瞬间来了精神,一脸喜色的指着担架上那昏睡的壮汉:“这就是我家大帅,他就是管亥啊!你们不是说你们将军和他有交情吗?现在他受了重伤,你们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