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足轻重小人物
“当然是信国公。”巡检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根，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这次倭寇入侵，声势不小，恰逢信国公巡防江浙，得知此事大发雷霆。 巡检职位低微，虽然没听到信国公如何发怒，但是上指下派，这两天可把他们折腾苦了。 巡检正愁没法熄灭上官的怒火，孙庭威这里就抓到了一个倭寇的重要头目，巡检焉能不喜。 方中旭这里却苦着脸笑不出来，合着他劳苦一番，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断开的手铐脚镣又给接上了，这是何苦来哉！ 吴村巡检司的治所不远，巡检询问过孙庭威的想法后，当即带着众人赶赴吴村巡检司。 孙庭威见方中旭一脸苦涩闷闷不乐，安慰道：“我说过的话，吐吐沫就是一个钉，你且放宽心，而且这次信国公莅临此地，我们抓住了刘通子，少不了要在功劳簿上记下一笔……” 方中旭眨眨眼，信国公？听起来是个了不起的大官，仅次于王爷的样子，不禁问道：“信国公，是什么人？” 孙庭威见方中旭连信国公都不知道，愕然的看着方中旭。 方中旭咧嘴一笑，道：“孙大哥有所不知，我在被台州府抓到的时候，脑子被他们打坏了，有很多事都记得不大清楚。” 孙庭威哦了一声，小声解释道：“信国公，就是汤和汤大人，那可是当今陛下面前最红的人呢！” 方中旭眼前一亮，孙庭威说信国公，方中旭不知道是谁，但是汤和这个人，方中旭听说过。 评书上说汤和与朱元璋是拜把子的兄弟，就算这一点是杜撰的，但是汤和是朱元璋眼前红得发紫的人物，绝对无人提出质疑。 据说汤和此人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得以善终的明朝开国功臣呢！ 能见到汤和？方中旭略微有些小激动，怎么说汤和也是史上名人，见上一面，也不枉来大明朝溜达一回。 方中旭随即想到，说到名人，他前些天就见过了，说到出名，估计方孝孺比汤和还有名吧！ 一行人抵达吴村巡检司，方中旭顿时有种被震撼的感觉，心跳顿时加快不少。 以前总在书本上，电视电影上看到关于安营扎寨的描述，方中旭亲眼看到明军连营之后，才发现那些描述，不及亲眼所见的万一。 帐篷一座挨着一座，火把将连营照亮，方中旭目光所及之处，军营绵延十余里，军卒的数量，只怕不下十几万人。 没等方中旭细看，就被巡检司的人推进柴房里关了起来，而且等了一夜，别说没见到信国公汤和，就连孙家兄妹和晓月也没了踪影。 方中旭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现在还是一个罪犯，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身为一品大员的信国公汤和，哪里会见他呀！ 身在大明朝，方中旭现在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咣当。” 天亮时分，柴房的门被推开，孙庭威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孙庭威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把食盒放到方中旭面前，道：“饿了吧？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饭菜，趁热吃吧！” 方中旭现在哪有食欲，斜着眼打量孙庭威，言语中透露着不满，道：“孙大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孙庭威哈哈一笑，道：“方家兄弟，我孙庭威可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昨天在上官面前被询问了一夜，刚从中军帐出来，立马给你准备吃食，连我妹那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方中旭听了孙庭威的话，心中稍微好受一些，道：“这么说，孙大哥见到信国公了？” 孙庭威摇头叹息道：“我哪有那个福分，接见我的是浙江都司刘大人，刘大人很是夸赞了我们俩，已经把活捉刘通子的功劳记录在案，准备上呈兵部给我们议功呢！” 方中旭哦了一声，道：“还有我一份？我又不是军人，只要把我这身罪名洗清，我就烧高香了。” 孙庭威点头道：“方家兄弟放心，等到了京师，我亲自去撤销诉讼，再给你赔罪，今次如果不是你，我不但救不出我妹，我也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恩情，没齿难忘。” 孙庭威的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听我妹说，方家兄弟给我喂了一粒神仙丹药，才让我转危为安……” 方中旭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如果孙庭威再跟他要神仙丹药，他可舍不得。 当即胡诌八扯一通，诸如遇到云游道长，化缘和尚等等，把这个话题遮掩了过去。 孙庭威把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不算丰盛，但胜在是口热乎饭，方中旭吃完，胃里暖暖的舒服。 “还有件事忘了告诉方家兄弟，方家的那艘船在下游找到了，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令尊和其他人都是无碍的。”孙庭威一拍脑袋说道。 方中旭之前还想着，如果方孝孺死在这次倭寇袭扰中，那历史上就没有方孝孺被诛灭十族的记载，那他就去了一大块心病。 哪知道方孝孺他们都活的好好的，这让方中旭郁闷不已，在方中旭看来，方孝孺就是他的催命符啊！ 方中旭终究没有见到信国公汤和，听孙庭威说，汤和负责整饬沿海防务，增设卫所防备倭寇，根本没有时间接见他和孙庭威这等无足轻重的人物。 方中旭再次启程，而且换了一副手铐脚镣，区别是上面缠上了布条，感觉手脚不再那么难受了。 孙庭威心中有愧，再加上感恩，自己掏钱雇了一艘船，一路上对方中旭甚是照顾。 尤其是吃食，顿顿有鱼有rou，三天后抵达富阳县境内时，方中旭的脸色好看多了。 富阳县码头，方孝复看到从船上下来的方中旭，眼睛发红，颤声道：“琬儿，上苍保佑，为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方中旭被方孝复这一哭，心里同样不是滋味，却又不知从何处劝起。 “哼。”一旁有人冷哼一声。 方中旭扭头一看，是方琬的堂兄方中宪，正翻着白眼对着自己。 方中旭一想到自己是替方琬背黑锅，对方中宪的白眼只能生受，谁让以前的方琬那么招人恨呢！ 方中旭见方孝复擦着眼泪，想起了孙庭威的承诺，忙道：“父亲大人，孙庭威已经向我保证，等到了京师，就把讼告撤去，我这次的牢狱之灾，算是免了。” 方孝复愣了一下，一把握住方中旭的手，不敢相信，道：“此言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