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若善晓月酸心
方中旭住进了孙庭威的亲戚家里，孙庭威的舅舅，不愧是行商坐贾的买卖人，做事情滴水不漏。 得知方中旭在来京师的路上，救了孙家兄妹，亲自给方中旭送来了五十两银子的谢礼。 五十两银子，在大明初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据方中旭所知，一个七品知县百里侯，一年的工资才四十五两银子，孙庭威的这个舅舅，出手真是阔绰。 银子在此时并不是日常流通货币，想要消费，最好换成大明宝钞这样的纸币或者铜钱。 方中旭得了这笔钱，很有心思的给方孝复换了身新衣衫，这让方孝复老怀大慰，感觉合他心意的儿子又回来了。 再用零散纸张记录方中旭的前世记忆，有些不好整理，方中旭就让方四清买来了上好的宣纸，裁纸装订成册，忙碌了一天，装订好了十几本空白的记事本形的书册。 方中旭累的手指都痛了，这时候要是有个手机，或者平板电脑就好了，记录起来能省不少事。 当天晚上，孙庭威的舅父设宴款待方孝复父子，白天酒醉出了洋相崴了脚的方中旭，滴酒没沾，同样令方孝复颔首不已。 宾主尽兴后，方中旭回到房间，让方四清拨亮了油灯，借着光亮继续记录。 这是当务之急，因为方中旭生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脑海中的记忆，会被逐渐的忘却。 午夜时分，方中旭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后，感觉房间里充满了油灯的烟味，推门出来透透气。 今晚的月亮很亮，地上仿佛铺了一层白霜，连他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方中旭举头望明月，心生感慨，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亘古不变，而他却穿越时空，来到了陌生的大明王朝，这真的不是一个梦吗？ “踏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月门外响起，方中旭眉头微皱，这么晚了，外面还有人走动？ 方中旭好奇的转过月亮门，看到了一个背影，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影走走停停，然后鬼鬼祟祟的推开了一扇门，闪身进了去。 方中旭深吸一口气，难道这里招贼了？ 方中旭不由得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接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看到的是令方中旭心胃发酸的一幕。 那个人影竟然是晓月，而这个房间貌似是厨房，只见晓月手里端着一个饭碗，饭碗里大概只有几口饭。 晓月正在舔着饭碗。 “你没吃晚饭吗？”方中旭出声问道。 方中旭的话，把晓月吓的一哆嗦，手里的饭碗掉在地上，啪啦一声摔成几块。 惊慌的晓月看到是方中旭，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低声道：“公子……” “你晚上没吃饭？”方中旭继续问道。 晓月的眼圈发红，道：“小姐白天被夫人请进了内宅，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来这里吃饭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收拾完了。” 方中旭摇摇头，道：“那你怎么不让他们给你弄一份饭菜呢？” “我……我没敢说。”晓月怯怯的说道。 “你呀！去我房里等着，转过门第一个房间就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方中旭忘不了晓月刚才舔碗的一瞬间，说完之后，不等晓月回答，转身出去找厨子。 方中旭砸门叫醒了一个下人，让下人把厨子找来，只说自己饿了要吃宵夜。 大户人家的灶台里面，火永远不会熄灭，下人们都知道方中旭是府上的贵客，哪敢怠慢。 时间不长，厨子就能弄好了两个热菜，还给温了一壶酒，送到了方中旭的房间里。 方中旭看着桌案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找了一圈，在帘幔后面看到了一双绣花鞋，道：“厨子走了，出来吧！” 晓月低着头，来到桌案旁边站着，却没有伸手动筷子。 方中旭笑了一声，道：“别客气啦！我也有点饿了，你陪我吃。” 方中旭见晓月还是不动，伸手把晓月拉到座位上，把筷子递给晓月，道：“你要是再不吃，我明天就和孙大哥说道说道。” “别……”晓月对孙庭威甚是畏惧，下意识的接过了筷子。 方中旭觉得这一招倒是对晓月屡试不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的喝着，然后督促晓月快点吃饭。 可怜晓月，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被关心，照顾的感觉，让她的鼻子酸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吃着饭。 方中旭把菜推到晓月面前，道：“别光吃饭啊！吃菜，你家小姐也真是的，把你忘了吗？” 方中旭对孙小妹有点不满了，往轻了说，这是孙小妹为人刻薄，对不起那副脸蛋和身材，往重了说，这根本就是虐待童工嘛！ 晓月却用力摇头，道：“公子误会了，夫人找小姐是商量四月十八到庙里上香的事情，小姐平日里对我还好的。” 方中旭叹息一声，再好能有他对方四清好？ 随即又释然了，他所在的时代和孙小妹相差数百年，为人处事的思想和行为，如果也相似的话，那才是见鬼了。 像孙家兄妹这般对待晓月，才合乎这个时代的规则吧！ 晓月吃完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想要离开回房休息，却又觉得不该这样一走了之。 方中旭没想那么多，从怀里掏出一摞大明宝钞，这种大明纸币，也分币值。 币值最小的有一百文，最大的有一贯，相当于一两银子。 方中旭挑出了面值比较小的宝钞，大约有七八张，将近一贯钱的样子，递给晓月，道：“你拿着。” 晓月万万没想到，方中旭不但深夜让人给她准备饭菜，还给她宝钞，满口拒绝道：“公子使不得，晓月怎么能要公子的宝钞……” 方中旭把宝钞卷好塞到晓月的手里，道：“你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比如今天，如果你给府里说话比较管用的下人手里塞一张宝钞，他们吃饭的时候能不给你留一份热乎的？” 方中旭见晓月不吭声，接着说道：“你爹娘都是孙大哥家的下人，估计你连工资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