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巨鲸帮兮灰社会
方中旭走进雷弥勒的住处，看到屋子里除了认识的许立坤和张桩子，还有几个陌生人，其中两个人身上还有伤。 雷弥勒抬手让张桩子给方中旭搬来凳子，见方中旭坐下了，道：“方家小哥，出了点麻烦，天亮之后，小哥带着赛儿和桩子先离开此地吧！” 方中旭见雷弥勒等人面色凝重，明知道不该问，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巴，道：“出了什么事？” 许立坤嘴角抽了抽，道：“方兄弟没有看到吗？这铁所之内，做工的人数有点多。” 工人都是花钱雇来的，方中旭自然心中有数，道：“雇佣的人数，应该超过了三千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立坤一耸肩膀，道：“问题大了，方兄弟的这个铁所一开，另外几个铁场的矿工，全部被吸引来，那些铁场雇不到人手，自然停工，岂会善罢甘休？” 一个头上被包扎的人，接着话茬道：“巨鲸帮的人，还以为这个铁场是我教掌控，已经放出狠话，要我等好看。” 巨鲸帮？方中旭嘴巴微张，白莲教的出现，那是历史产物，早就存在几百年了。 这个巨鲸帮是什么鬼？难道真有所谓的江湖门派吗？ 方中旭的猜测，对也不对，江湖门派什么的，即便存在，也不如武侠小说中那么夸张，一个个都是大侠什么的。 但是帮派的存在，就和会道门一样，有着存在的基础和土壤，巨鲸帮不是那种拥有武林高手坐镇的门派，而是一个组织。 巨鲸帮有两个大生意，第一就是长江上的水运，垄断了五六成的样子，第二就是控制的铁场，有七八处之多。 大明朝并不禁绝百姓对铁的冶炼，有些能耐思维活络的人，无不开矿冶炼，以此成为巨富者，不在少数。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方中旭从白莲教手里接收的铁场，后来给出的待遇，实在太好了，就算是家里种着十几亩田，也比不上，更别说对别处矿工的吸引力了。 在这个时代，矿工和矿主乃至冶铁所的依附关系，并不强，随时可以走人。 人是有智商的生物，懂得趋利避害，都是泥腿子普通老百姓，谁不惦记着多赚俩钱呀！ 口口相传，不到十天的时间，方圆五十里内的其他铁场，已经人走矿空，全跑到方中旭这里来了。 方中旭一来急于扩大生产规模，二来就是不差钱，因为矿工的工钱和吃喝，摊入到铁锅的成本当中，完全可以承受。 钢铁厂这里如火如荼，别人家冷冷清清，被断了一大财路的巨鲸帮，会善罢甘休才怪，而且把这笔账算在了白莲教身上。 方中旭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感觉有点头疼，道：“雷师傅？能不能把巨鲸帮的铁场，盘过来？价钱不是问题。” 钢铁厂的高炉都建起来，铁矿石的来源肯定是个问题，既然巨鲸帮手里有好几个铁场，买来正好用来储备铁矿石。 许立坤冷笑了一声，道：“方兄弟是困觉的不行了吗？巨鲸帮会出售铁场？他们不但不会出售，还会想法设法的把你的铁场，乃至铁所据为己有……” 许立坤说完，方中旭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巨鲸帮的志向和白莲教不一样。 白莲教是时刻准备着造反大业，巨鲸帮则是为钱辛苦为钱忙，为了钱钞，什么事都敢干，除了对抗官府。 就算是官府，面对巨鲸帮也没多少办法，因为巨鲸帮的某些方法，实在阴损，比如威胁矿工，不给他们干活，那么矿工家里不是出这个事情，就是出那个事情。 不出售铁场？那你就等着矿坑塌方压死人吧！找官府来？在皇权不下乡的时代，处理这种纠纷，对官府来说就是一个笑话。 估计知县老爷刚受理此案，转天就找不到苦主了，用许立坤的话说，早就被沉到大江里喂鱼了。 方中旭很快给巨鲸帮定性了，这是一个以敛财为目的的暴力的古代灰社会组织，毫无节cao可言，怪不得雷弥勒要让唐赛儿跟他走，是害怕巨鲸帮出乱刀伤害到唐赛儿呀！ 雷弥勒看了看方中旭，道：“小哥想要盘过来那些铁场，肯定办不到，但是白莲教却可以抢来，而且据我所知，冶铁所内需要的煤炭木炭萤石等物，基本上也是巨鲸帮予以运输，将来出产的铁锅，也需要用巨鲸帮的船，才能运出去，一旦巨鲸帮回过味来，切断了长江水道对冶铁所的各种材料的运输，小哥这个冶铁所也不必开下去了。” 事业刚起步，就要被掐住脖子，这种滋味非常难受。 方中旭眉头紧皱着，巨鲸帮的事情，他没有能力解决，看起来只能拜托雷弥勒和白莲教。 越是不想和白莲教瓜葛过深，越是被各种因素把他推向白莲教，这难道也是一种因果吗？ 另一个胳膊受伤，在白莲教内地位比许立坤还高的人，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一划，道：“这是芜湖下游的一个江心岛，巨鲸帮的总舵就在那里，近几日，教内聚集的好手，已经将近八百人，有六成的把握吃得下巨鲸帮。” 雷弥勒摇头道：“巨鲸帮拥有船只五十余艘，邹开不可轻敌，别说白莲教并无水上力量，单单是巨鲸帮的上千帮众，也不是轻易能打败的。” 邹开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某处，道：“这里是太平府内的建阳卫指挥使衙门，下辖官军五千以上，我教和巨鲸帮交战，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引起官军的注意，万事皆休。” 方中旭听到这里，坐不住了，起身问道：“你说什么？此地有一个卫所？” 邹开是白莲教内的老掌柜，地位颇高，已经被雷弥勒告知了方中旭锦衣卫的身份。 此刻听了方中旭话，顿感疑惑，身为一个锦衣卫，不知道太平府有建阳卫所？ 方中旭继续问道：“建阳卫的兵力怎么样？” 雷弥勒想了想，道：“建阳卫乃是京师的西大门，下辖都是精锐官军，大概五六千人，而且还有水军十一艘战船，最大的有四百料，小的哨船数十艘。” 方中旭哪知道什么是料啊！问过雷弥勒，得知建阳卫水师的主帅座船，竟然有近三十米长，五米宽，哨船也有十多米长，两米宽，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内河水上无敌的存在。 方中旭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巨鲸帮竟然图谋他的铁场，想要以下三滥的手段夺取他刚刚开始创业的根基，那他就不能借助官府的力量剿灭巨鲸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