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世界这么大
两人对弈其实在外行人看来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因为往往两人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思考，不过暂时来说，对于方明秀，只觉得自己跟着感觉随着白子的落下随意的下着棋，但是终究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方明秀还是发现了黑川和田中先生肃穆凝重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有点自得的疑惑：难道我随手点下的子让他们觉得很厉害？！难道……我在围棋方面也是天才！纵然觉得事情不太可能，但是终究有着年轻人的好胜心和骄傲，瞬间让方明秀YY到了自己万众瞩目，美女纷至沓来要求合影签名的场面，然而手下却不停歇，依然跟着眼中的感觉随手的下着，更是很多时候选择感觉阴险猥琐的地方来几次，让两人的对局更是混乱。 将近中盘结束了，但是白子依然处于焦灼纠缠的状态，身在局中的黑川先生终究还想挽回点颜面，不断的冲击着黑子构筑好了的地盘防线，旁观者清的田中先生在中盘时候就已经发现白子大势已去，更多的时间，他注视的执着黑子的年轻人极快的行棋、无所谓的神情，以及很不专注的样子。心中哀叹：即便是随意的下棋，也能摆平职业四段的黑川吗…… 中盘厮杀了不少时间，黑川先生终究感觉出来了两人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轻轻用手擦去脸上的细密汗珠，嘘出一口气：“哎呀，认输了呢，终究还是被方先生从头压制到尾啊！” “啊！”下意识的准备下子，方明秀猛然听到黑川先生认输，犹如晴天霹雳，愣愣的注视着黑川先生有点尴尬的神情和脑门上的汗珠，再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田中先生在旁边双手互击，发出沉闷的声音，赞叹的道：“看了方先生的对弈，真是犹如艺术般的美妙啊，今天回去正该好好记录下这么经典的棋局，哈哈！” 黑川先生自从认输后，倒是放下某种负担一样，眼神佩服的望着方明秀道：“是啊，方先生这局让我受教了，您可是第一个让我在老师之外的人身上碰到这种无计可施的感觉啊！” 虽然觉得确实白子与死无异，但是对于围棋毫无认知的方明秀终究觉得自己胡乱的下棋应该会犹如BC般的满盘皆输，不被人嘲笑不自量力就很不错了，却没想到情况完全逆转，竟然是周围两人拍手称赞，对面之人自动认输的状况，即便脑力如方明秀卓越，仍旧觉得有点短路。正常不该是这样……这样……然后自己脸色羞愧的夺门而出吗？心中疑惑着，觉得自己今天的见闻总带着点不真实。 张了张嘴，方明秀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嘴上只能牵强的敷衍：“承让了，承让了……” 田中先生似乎觉得方明秀击败了黑川给自己报了刚才输了的那一局，心情显得有点愉悦：“嘿嘿！小方先生你刚才可还装嫩的称自己为门外汉呢，真是太不该了，难道中国人都是这么谦虚的吗？” 方明秀打着哈哈，牵强的笑了笑：“田中先生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我是真的……” 输了棋并没有给黑川造成什么不良影响，顺着方明秀的话，带着调笑的意味右手支着头撑在棋盘边缘，盯着方明秀，坏笑道：“真的不会是吗？” 方明秀觉得这个误会真是越来越深了，不过两人似乎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谦虚、低调，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真话，嗟叹之余，更是觉得刚才的对弈透着强烈的古怪意味。 “小方先生在几岁学的围棋？水平似乎很高啊，像您这种人物我应该有听说过的啊，可以完全记不起来了……”说着说着，田中先生觉得似乎在人家面前说没听过你的名字这种话有点失礼，声音越说越小。 黑川似乎醒悟过来，笑着介绍两人的名字：“忘了给方先生介绍了，这位中年大叔是田中平一郎先生，现在在东京棋报当编辑哦。” “什么大叔啊！我今年还不到四十，才三十九！三十九！”对于黑川介绍自己是中年大叔，田中平一郎非常介意，努力地抗议着强调自己才刚刚三十九，黑川先生却毫无反应的继续介绍自己：“我是黑川万崎，职业四段选手，很高兴今天认识了方先生这样的人物！” “哈……哈！”无话可说的方明秀挠挠脑袋，硬撑着，心中考虑着，等会我就撂担子跑路，不管了不管了！ 故意转头看了看时间，方明秀大声惊讶的道：“哎呀，不知不觉十二点多了，两位我学校有点事，先走了哈！”也不顾两人反对，站起身来急匆匆穿上鞋子，朝两人挥了挥手，快步跑了出去。 围着棋盘坐着的两人一看完全阻止不了方明秀的去意，本想留着人家讨教讨教围棋，顺便讲解一下刚才那局的，终究能没开的出口，毕竟，他们与方明秀还是第一次认识，除了对弈那一盘和有限的几句话，双方并没有多少了解。 “呵呵，方先生似乎很怕我们……”黑川万崎看着方明秀的背影出了门，斜眼看着田中道。 田中平一郎莫名的自顾自打量了一下自己，有点结巴道：“什……什么啊！你想说我什么吗？恩！”怒视着黑川万崎，一脸不甘休的样子。 黑川万崎向后挺了挺腰，一脸讨饶的道：“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上会路上碰到个小女孩，似乎也是看了你一眼给吓跑的……”说完，眼镜下的眼睛弯如月牙，捂着嘴笑道。 田中平一郎一直知道自己的样子过于粗犷，好多次都把小孩子吓得躲在父母身后，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黑川万崎再把方明秀的匆匆而去联系到自己身上，纵然田中先生有点羞恼，然而两人终究是因围棋而得识的忘年交，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在心，嘴上哼哼了几句。调转话题道：“不过，还真没想到啊……”注视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看着那一手手刚刚落下没多久的精妙棋局，横着眼镜看着隔得比较远的其他几个矮几对战的人，目光有点失焦的继续道：“他的棋下得……真是……美妙啊……”低沉缓慢的诉说着赞叹之声，仿佛陷入回味无穷的境界之中，沉迷着。 缓缓收起嘴上的笑意，黑川万崎仍旧盯着之前方明秀离去的小门，口中喃喃道：“我真是服气呢……那种似乎不需要经过思考的行棋……诡秘莫测的棋风……他就真的仿佛古代小说中的隐士高人，默默无名……然而匆匆一瞥，偶尔却能窥见他若隐若现的只鳞片爪，真想看看他的全貌啊……”犹如眼前见到一条云丛中辗转腾挪的云龙，那么的高傲，那么的远离尘世…… 寂静的只剩下围棋落子的声音的棋社里，两人陷入一种回味陶醉的静谧中，衬着落入窗户的阳光，只留下一片回忆的画卷…… 中午一点多了，这个时间却是困顿的时候，邸花茶馆里也没有几个人了，老板娘坐着凳子上，伏在柜台上小憩着，突然地小门推了开来，田中平一郎领着黑川万崎，小声说着话慢慢穿了出来。 老板娘被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抬头一看，带着惊喜的声音道：“黑川老师，您和您朋友下完棋了吗？” “恩！请问多少钱？”黑川万崎笑眯眯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慌张的道：“哪能要您的钱啊，您能到我们棋社来下一次围棋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纸笔，黑川万崎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了看柜台边的价牌：一人500日元，一天内不限时间。从口袋中掏出1000元，仍旧塞到老板娘手中，露出明朗的笑容道：“签名也得签，但是，钱也要给呢。”摇了摇手，和田中平一郎一起出了茶馆。 老板娘倾慕的捧着黑川万崎的签名，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道：黑川老师真是好人啊，棋下得那么好，还这么潇洒……陷入一片迷离的沉醉中…… 黑川和田中两人出了门，黑川万崎用手遮了遮有点刺目的日光，感叹的道：“这让我不由得想作一首诗了——世界那么大，高手何其多……” “扑哧”背后田中平一郎忍着笑的声音打断黑川的思路，两人正准备分开走了，猛然听了这句诗，田中先生实在忍不住，一边后退一边道：“黑川，你那个诗……哈哈……算了……我就不说了……诗虽然烂，不过话倒是没错！”打了个拇指，田中先生终究是带着笑意的转身走了。 黑川万崎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念叨着：早稻田大学……留学生……（不太爱在书中插自己的话，但是，发下一个美好的愿望——收藏多多，推荐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