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醒来

    在工厂门口被蜜蜂攻击的守卫第一个被带了进来，他脸上已经起了几个泡，整张脸看起来有点肿，而且没精打采。关铮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的角落里，这次的主审是大麻。看见这个守卫脸上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大麻就一直想笑，但是想起制服他的蚊香已经不在人世就笑不出来了。大麻搓了一把脸，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开始面对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怯懦的俘虏。

    “昨晚在工厂门口没聊尽兴，现在聊聊吧，知道说实话三个字怎么写吧？”，俘虏想起了牢房里的刑具，不住的点头。“咱们从头开始吧，先从你自己和这个厂子说起”，俘虏略作了一下沉思，开始讲述“我叫李政，凌江本地人，今年31岁，高中毕业就出来闯社会了，十年前因为入室抢劫过失杀人被判处了死刑，是方先生救了我”，“判了死刑还能救你？法院就没有行刑记录吗？”关铮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的听着审问，这句开场就给了他一针强心剂，直觉告诉他有猛料。“方先生告诉我他找了一个替死鬼，所以法院还是正常行刑，但是被枪毙的不是我”，大麻扭脸看了看关铮，关铮点点头，示意审问继续。“继续说”，“行刑前两天的一个晚上，一个监狱看守悄悄来到了我的监房，问我想不想活，想活就一切听他的，当时的我已经到了求生欲望最极限的时候，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晚，一个穿着跟我囚服编号一致的人被关进了我的监房，而我被带了出去，趁着夜色转移到了另一座监狱”，“另一座监狱是哪，具体点”，“我也不知道，我被带出牢房的时候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头，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先坐上了一辆车，开了好久才到”，坐在角落里的关铮发声了“新的监牢有什么特征吗？”，俘虏抓抓头脑勺“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要说特征，可能就是新的监牢没有窗户，一扇也没有”，关铮撇了一下嘴，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我在新的监牢里被关的第三天有看守来通知我提审，我到达提审室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五个穿着囚服的人和一个穿着特警制服的人，这个穿着警服的人告诉我们可以给我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必须跟随他去看守一个场子，我们为了活下去都答应了”，“十年前，大概就是化工厂发生火灾后没多久，看来方克锋一直就没关闭这个场子”关铮这么想到。“我们被带到了厂子里，开始渐渐熟悉环境，监狱里穿特警制服的人成为了我们的队长，他要求我们统一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用绷带缠住脸，头上系一根红色的带子”，大麻打乱了他的话“他有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干”，“队长说这是古代一个常胜将军要求士兵的打扮，说这样的话可以保佑大家刀枪不入，他还说我们在社会上本应该是死人了，只有这样不露脸才能永远成为死人”，“继续说”，“我们的日常任务很简单，白天在废弃的车间里休息，晚上巡逻，一天吃一顿饭，晚上七点会有人在工厂后墙投掷装满饭菜的包裹进来，就是我们一天中唯一的一顿饭，我们睡觉的车间里有一根向地下的管道，每天投两份饭进去，但不知道是谁吃”，关铮和大麻不知道厂内关押着罗震和存在一个送饭人的情况，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此举是为什么，但是关铮隐隐的猜测可能跟罗震有关。“晚上巡逻的路线也很单一，一个人出去站岗，剩余五人沿着围墙巡逻，队长在厂内车间内走动巡逻，一旦有消息无线电联系”，“你们就看着这么个没人的死厂子吗？”大麻不解的问，他并不知道厂内地下的别有洞天。“确切的说不算没人的死厂，每周二的凌晨两点，会有一批人在厂里的四号车间出现，搬着三号车间的东西回到四号车间，再集体消失，不一会这批人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把新东西搬到三号车间，再次集体消失，这个活动不允许我们看到，因此每次这个时间我们都在大门处集合，他们用的时间很短，只用五分钟我们就可以各自返岗”，“那你知不知道三号车间里被搬来搬去的东西是什么？”，李政略作迟疑的点了点头“有一次因为好奇，我悄悄的去三号车间看过，三号车间居然没有上锁，我拉开门发现这个车间满是绿色的尸体，吓得我再也不敢去了”，关铮皱起了眉，绿色尸体让他非常想不通。“这批人怎么做到在车间里随意消失出现的？为什么尸体要搬来放一星期再搬走？直接不搬进三号车间不就完了”，李政点点头“开始的时候我也很费解，但是有一天我们队长喝醉酒说走了嘴，他说四号车间有地道可以来回来去，还说尸体搬来搬去的就为了挥发药物真麻烦”。关铮想起杜大炮等人中毒的情况，“看来尸体绿色很可能是因为这种药物，但是这种药物可以挥发，挥发过后才能搬出厂子堂而皇之的处理掉，这是一种什么东西，比起处理尸体，方克锋认为更重要的居然是挥发掉它”想到四眼还有生命危险，关铮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试试运气，他掏出无线电“是我，把四眼扔到浴室的蒸房里去蒸蒸看”。大麻听着关铮命令觉得很是无厘头，但看着关铮坚毅的眼神他还是没有说话，他转回头来让守卫继续说。“我有好几次想去四号车间看看，但是四号车间的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因此只能作罢，三号车间与四号车间之间有个小房子，没有上锁，里面有个梯子可以去地下，但是守卫队长下了死命令，敢踏入一步的人格杀勿论，我们想起他既然可以找人顶替我们去死，势力肯定非同小可，因此谁也不敢下去”，关铮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发现了守卫的描述里有个漏洞“从你说的话里，我了解到很多，但是到现在为止你的活动里都没有方克锋的影子，为什么你敢断言是方克锋救了你们而不是那个守卫队长？”守卫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偷看过三号车间的事情，我悄悄的告诉了一个队友，他听说里面有很多尸体也很惊奇，但是很快他就悄悄报告了队长，第二天的晚上，方克锋带着守卫队长押着一个人来见我”，“是谁”，李政的声音开始哽咽“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以为我死了，见到我本来很高兴，但是方克锋没等她高兴几下，就当着我的面割开了我母亲的脖子，她直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血液喷涌不止的时候都一直在看着我”李政低下头，开始哭泣“方克锋说他救了我一命，但我却不老实，要是再有一次，我的父亲也会倒在这里”，大麻狠狠的站起身“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妈在你的面前被人这么残忍的杀死吗？”，李政掩面泣不成声。关铮站起身走到了李政的面前“你知道为什么方克锋不直接杀死犯了错的你却杀死你的母亲吗？”李政哭着摇摇头“因为在他当着你的面杀死你mama而你却又无动于衷的时候那一刻，他就知道你已经可以完全效忠于他了”。关铮冰冷的眼神看着低头大哭的李政，“我猜这件事情过后，每天晚上你只在工厂大门外看守，不再巡逻了吧”，李政点点头，“为什么？是因为怕他和那个告密的守卫当面冲突吗？”大麻不解，关铮摇摇头“在工厂门外看守其实风险很高，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无人监视，他们可以轻易的逃出这个厂子的魔爪而无人知晓，但是这件事过后，无论方克锋让他干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服从了”，李政听到这里，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地上。“你用你的怯懦，换回了方克锋的张狂，你母亲的血是用来警告所有守卫的，他需要一场表演来踩中你们的命门，换成别人犯错他们的父母家人肯定也会遭殃，但是真不幸，偏偏你是第一个，而他的这种表演从来不需要第二场”。大麻愤怒的走上前去狠狠的一脚跺在李政的身上“抓你老子都觉得是他妈一种侮辱”，关铮走出了审讯室，任由大麻里面教训李政，在他的心里，他和林振川都是为了父辈的遗志在战斗，李政这种人，是他最唾弃的存在。

    他从地下三层的血牢来到了第二层的生化部队驻地，看着杜大炮和老鼠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还好，医生说他们的情况相对稳定了，一天后可以醒来，这个时候他的无线电毫无征兆的响了“什么事？”，“关先生，四眼醒了”，关铮心中一惊“你说什么？？”，“没错，四眼醒来了”，“我马上过来”，说完快步上楼向着地面上的浴室赶去。“四眼昏迷程度最深，甚至还随时有生命危险，扔在蒸房里这么快居然就醒来了？？？”他边这么想边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