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假设
次日一早，蔡经泽脸上已经消了肿，早早便寻到她屋里头来，夸她的偏方药效神奇，开玩笑地道：“阿姐可以去开半个医馆了。” 蔡清河笑了笑，有温泉水在手，估摸着抵得上半个神医了。 阿泽受伤的事在柳氏面前没有走漏半点风声，蔡清河满意地看了薰儿一眼，这小丫头嘴严实，是个连她娘老子都能瞒着的主，确实难得。 用过早饭，由于外头太冷，众人也都没有出去散步的兴致。上屋烧了两个炭盆，柳氏与陈元家的在商量着花样子，蔡经泽捧了卷书，连薰儿也绣起了帕子。 蔡清河注意到雨竹的目光有几次都似有若无地落到阿泽脸上，便朝她笑眯眯地道：“雨竹jiejie，麻烦你去静枫居那儿帮我找副围棋吧？” 又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忘记昨晚的请托。 雨竹怔了怔，应下便出去了。 “清儿啊……”柳氏叹了口气，“娘早说过了，这种跑腿的活儿，莫要使唤着雨竹去做。这雨竹是什么人，你也不……” “好啦好啦，娘，我有分寸……”蔡清河有些郁闷，有娘在一旁唠叨是好事，可柳氏事事把她当小孩子，每每唠叨的话，都快把她的耳朵听出茧子来。 “阿姐想下棋？”蔡经泽从书簿中抬起头来随口问了句，顺便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嗯。”蔡清河笑着点头，许久不下，有些手痒，“你也别光顾着看书，也要时常放松下自己。与其闭门造车，还不如名师指点一番效果来得好。” “还有月余就过年，也不知先生是否放了假归家了。”蔡经泽有些遗憾的样子。 柳氏陡然从他们姐弟俩的话中回过神来，“都怨娘，总想着有名师教你，这几日娘倒把你的功课给拉下了。” “娘还是早些同老夫人提提，让阿泽拜了师。”蔡清河想了想，“要不，娘，我这就与您一同过去静枫居？” “这事……还是别太着急。”柳氏犹豫着道：“毕竟咱们刚回府，老夫人那也才安顿下来……” 蔡清河嘴唇动了动，又有些郁闷地闭上。 不怪她太心急，而是担心这老夫人，该不会是想忽悠他们吧？早先答应得好好的，回府就给阿泽入族谱，再拜关云山先生的弟子为师，可现在呢？不要说拜师没影，连入族谱也是浮云？ 好吧，这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入族谱一事，总要拖上一拖，也要看看柳氏能拿出什么诚意来。再者，这入族谱也是个不尴不尬的事，毕竟到时候要请族长，开宗祠，难免就要在族人面前把柳氏牵扯出来。 当年那摊子破事，不知道蔡家是怎么着向族里含糊过去的，还有柳氏在族谱上的元妻位份，可有抹杀了？再有，给阿泽入族谱，倒底是注明嫡出还是庶出呢？ 老夫人那只老狐狸，怕是早已把柳氏耍得团团转！她也是昨晚在空间里闲来翻那本大齐律，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倘若是对这个朝代的律法多了解一点，怎么着也要逼得那老夫人点头同意还阿泽以嫡长子身份，才肯应下回府之事！ 蔡清河郁闷地叹了口气，幸好现在也不算太晚，关键是要柳氏肯配合才行。 而她暗地里的动作也要加快脚步，只有自己的实力壮大，才能有底气与蔡老爷老夫人相争！到时候，总不会被人逼到悬崖边，却无路可退！ “娘……”蔡清河看住柳氏，暗地里几分紧张地问道：“假如咱们……我是说假设，咱们有足够的钱财，能在京都城里买上一处三进的院子，娘愿意带着女儿和阿泽，出府另立门户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柳氏好一晌才回过神来，神情黯然地叹道：“傻丫头，这京都城里，寸土寸金，没几百上千两银子，如何置得起个三进的院子？” “我是说假设……”蔡清河目光里带几分希翼，“如果有一日咱们能买下处三进的院子，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阿泽……阿泽也有出息了，能独挡一面，娘愿意带着咱们姐弟，出府另立门户吗？” “泽儿倒底是蔡家的嫡长子……”柳氏低低地道：“再说，一切又谈何简单！清儿你终归是要嫁人的，没有一个雄厚有力的娘家作后盾，谁为你在夫家撑腰？泽儿失了家族的庇佑，路又能走多远……” “庇佑……”蔡清河嘲讽地道：“咱们真怎么着，能指望上这府里头？” “这一荣俱荣，一损尽损……”柳氏有些失望地摇头，“清儿，你还是太不经事了……” 柳氏的想法，还是指着依附蔡家，为一双儿女谋个好前程，而她自己的委屈…… 蔡清河垂了眼帘，沉默良久，勉强扬了笑朝陈元家的道：“还麻烦婶儿同薰儿meimei上外头望望风，切不可让任何人接近。” 柳氏看了眼她严肃的面孔，朝陈元家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出去。 蔡清河盯着柳氏与阿泽，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娘，当年蔡家既是能以正妻之位迎闵氏进门，那蔡氏族谱上，说不定早已抹去了娘的名字，或是……给杜撰了一个元配亡故的名头……” 柳氏眉头一跳，猛然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她。 “杜撰一个名头也罢了，好歹女儿嫡长女的身份他们是无法抹杀……”蔡清河不得不对柳氏下一剂猛药，“而若是族谱上抹去了娘的名字，女儿的名字必然也一并抹去了。” 柳氏的脸色，顿时一白，“这……族里的人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什么坏事是做不出来的？”蔡清河冷笑，不得不明明白白地提醒柳氏，“老夫人可有明示，给阿泽入族谱，是嫡是庶？这要是上了族谱，想要更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然……应该是嫡……”柳氏也有些不确信，身形摇摇欲坠。 “娘还是尽早向老夫人明确下来的好。”蔡清河正了色道：“他们妄想在娘元配正妻的位份上含糊过去，那阿泽嫡长子的身份，万万不可让他们故伎重施！” 顿了顿，重重地叹了口气，“娘，若老爷老夫人不同意，您……再不可心软！假如……到了万不得已非撕破脸的时候，女儿另会有打算。” “你要……”柳氏惨白着脸看她，“破釜沉舟……” “告蔡老爷一个重婚之罪，让官府打他一百杖……”蔡清河一脸果决，“这样，也可以彻底解决了闵氏！” 柳氏杏眼圆睁，一副仿若不认识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