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挑人（上）
蔡清河明白柳氏，或者说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做女儿的千方百计谋划着要让生身父亲挨一百棍子，丢掉半条性命，可谓是大不孝！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感觉更悲哀。这个时代的女人，绝大部分，只会逆来顺受，如此更是助长歹人的嚣张气焰！ 蔡经泽猛地起身，“阿姐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咱们该有个周详的计划。” “如不出我的意料，蔡老爷会在这几日来看娘，自然会有意无意地暗示娘，说什么清儿年岁上已是不小，该说亲云云，让娘去搭上甘府这棵大树。”蔡清河握住柳氏一双冰凉的手，沉声道：“娘您且应下他，并且要表现得很积极，一副不给女儿说成亲事誓不罢休的样子，然后……一定要提给阿泽入族谱之事，明确地表示咱们的立场，非嫡不入！他若有为难，处处推诿，您也无需步步紧逼，突其不意地提出，说女儿要与甘府结亲，总该有个嫡长女的身份……” 顿了顿，继续道：“若他说，清儿在族谱上，本是嫡长女的身份，如此，一切好办。若是……他一脸心虚，娘您也别拆穿他，只消明白地告诉他，女儿需要一个嫡长女的身份，才配得上甘府这门亲事。接下的事，便不是咱们要cao心的了，他自然会瞒了闵氏，把女儿的身份弄妥当。” 接下来的话，蔡清河没有说下去。 不外乎，是继续与蔡老爷老夫人虚以诿蛇，待她迅速积累一笔财富后，再与他们撕破脸！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相信，一大堆银子砸下去，她会拿不到族谱上的证据！有了证据，就可上京都府衙，状告蔡老爷一个重婚之罪！ 当初还在清阳镇时，她威胁过老夫人，要去京都府衙敲登闻鼓，可是……那时候的老夫人，就算有所忌讳，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实力太过悬殊！ 就算那时的她去告了，对蔡家来说，不过是破财消灾，花银子打点的事。而柳氏与他们姐弟二人，倒极有可能会落得个性命不保的噩运。所以，那会，她确实只是能在口头上威胁威胁老夫人而已。 可是，小绵羊不会一直是小绵羊！等她养成狼的那一日，绝对会狠狠地反抗，让他们无人敢小嘘！ 蔡经泽想了想，问道：“阿姐可是要两个字，证……” “有些话……”蔡清河忙打断他，“咱们心里清楚就成，无需说出来。” 顿了顿，面向柳氏，郑重地道：“娘，接下来的，要拜托您了。” “就……”柳氏神情黯然地看着她，“没有更好的法子么？是不是非得争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女儿也说了，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若蔡老爷同意给阿泽恢复嫡长子的身份，一切好说。可是……”蔡清河看入柳氏的眼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悲哀地道：“娘，咱们不想争，可却不得不争，否则，这府里头，岂还有咱们的活路！” “让我想想……”柳氏有些慌乱地道：“让我再好好想想……” 蔡清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娘亲柳氏，还对这个蔡家，确切地说是还对这位蔡老爷，抱有最后一点幻想！可去试探蔡老爷，也只有经过柳氏的手，柳氏要是不同意…… “阿姐，就让娘先好好想想吧。”蔡经泽不忍她对柳氏太过相逼，“或许，不至于走到这万不得已的地步。” “对对对……”柳氏点头，“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 蔡经泽垂了头，不敢对上蔡清河的眼。他并不是贪图眼前的锦衣玉食，他是不忍心见到那一刻，不是为这蔡府里头任何一个人心软，而是怕他弱小的阿姐，硬要拿鸡蛋去碰石头，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他也绝对不同意蔡家老爷老夫人随便拿个庶子的身份把他糊弄过去，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他宁愿带着阿姐与娘，离开蔡府！就算在京都城里买不起三进的院落，他有一双手，去学门手艺，总能养活娘与阿姐！他现在还小，待他长大了，一定也能让她们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回府后，他更是觉得，与其锦衣玉食地过着这窝囊的日子，还不如……别府另居！ 柳氏母子三人正僵持不下，忽听得门外陈元家的高声笑道：“雨竹姑娘，李嬷嬷，您二位怎么一块来了？” “小姐少爷都在夫人屋里头？”李嬷嬷道：“老夫人体恤，一早便催了牙婆子领了人来，这是要给夫人母子挑人哩。” “嬷嬷辛苦，快快请进……”这头柳氏挑了门帘，亲自迎了出来。 蔡清河垂了眼冷笑，这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要不是他们有利可图，这老夫人可会又送新衣又配丫头的？别说接他们母子回府安在这冷宫，根本就是任他们在清阳镇，自生自灭！ 这头牙婆子领了十来个看着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满满地站了一院子。 “夫人请……”李嬷嬷上前来请了安，笑道：“这些个丫头子，都是身家清白，信得过的。” 蔡清河姐弟跟在柳氏身后出了屋子，打量着院子里站着的那些衣着破旧单薄的小姑娘们，忍不住有些感慨，一个个才是上小学的年纪…… 柳氏有些迟疑地问道：“不知道，怎么个份例……” “老夫人的意思是……”李嬷嬷笑着朝柳氏道：“是先给夫人、二少爷身边各添两个二等，三个小丫头。又因着这些丫头子还不知道伺候人，少不得老夫人打发身边使惯了的人过来，调教一二。”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变相地往柳氏身边插人，还打着个体恤的名头，好名声都被她老婆子占尽了。 柳氏看了眼蔡清河，“那……清儿……” “大小姐是要搬去鞭渠院的，一切自有老夫人安置妥当……”李嬷嬷一脸笑眯眯地道：“夫人二少爷先挑好了，还有丫头子在院外候着哩。” 柳氏暗暗放了心，遂命令一众小丫头子抬起头来，一个个仔细地相看过了，又挑了几个问了几句身世，末了，指了三个站出来，“你们几个，打今儿起，就跟着二少爷，可得尽心伺候。” 一旁冷眼看着的李嬷嬷，暗暗皱了眉，这个柳氏……给二少爷挑的几个小丫头，一个个瞧着倒是副老实样，可偏偏把这拨丫头子里头最稚幼的三个挑了，最小的那个刚满七岁！二少爷身本就缺人，这般一来，岂不是连个使衬手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