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之所依
部落城中的路上,一阵阵狂风大作席卷而过,直冲冲地刮到太蓝氏王族府邸,还未等守卫的卫兵有所反应,那阵狂风已横冲直撞卷到里面去了。 能被调来守卫府门的无一不是精兵良将,其带队的两位就是高级神随,可是他们此刻却一丝都反应不过,待察觉有异时,那风已吹到里面,以至于两位神随面面相觑不知那位世子又怎么了。 太蓝王府占地很大,世子太蓝定的院子离前院少说也有数里地距离,他一口气将两人带回院子的客房时,月露仍哭得昏天暗地,根本就发现四周发生了变化,云若也仍是苦着脸心痛地劝慰着,自个儿的眼圈也微微地泛着红,花孔雀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肩上。 太蓝定无奈地看着这对完全陷入了自己情绪中的父女,挥手将左右随侍、侍女摒退,然后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往前院行去。 月露这一场当真是哭得痛快淋漓,把自离别后遇到的生死危机、重重磨难和满腔的思念全部发xiele出来,不但如此,一边哭一边还不忘戳老爹的痛脚: “呜呜,你抛弃我……”汗,这个是哪门子的指责啊。 “是,是,都怪阿爹,月月不哭。” “呜呜,你没来接我……”就是就是,花孔雀点头符合。 “是,是,都是阿爹的错,月月乖啊,不哭。” 月露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脸像是被水浇了一般湿透,眼泪让她眼花得几乎看不清眼前这个如玉般男子的模样,但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安稳平和,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不论这些日子来她表面上是什么样的情绪,其实一颗都是在心里高高地吊着,空落落地着不了地,只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颗心,才稳稳地落回了原地,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就是亲人啊,有亲人的地方,不论那是在哪里,都是你的心之所依,即使天荒地老,即使天地不在,都可以让你无所畏惧。 埋在心里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地倒了出来,月露哽咽着将分别后的事情乱七八糟地叙述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说这些,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想说给自己的老爹听,于是就这样说了。然后云里雾里说了半天,她半眯着眼睛使劲地想看清云若,呆呆地、糯糯地说了一句: “银雾爹,我想你们。” 云若怔住,眼里一热,终是没有禁住眼泪,手下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月月,我们也想你啊,想着你化形成功了没有,想着你在外边吃苦了没有,想着你走到哪里了什么能看到你,接到你的传讯的时候,你娘还生生地哭了一宿,不过总算让大家松了口气。月月……”没听见回应,他愣了一下,轻轻地又唤了一声:“月月?” 一路风餐露宿了数天,间中还不停地遇到些惊心动魄的突发事故,把情绪发泄出来后,总算安下心来的月露实在没有精力支持下去,听着云若柔柔的声音,闻着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不知不觉地就沉沉地睡着了。 云若小心地扶正她的头,哭笑不得地把她的花猫脸擦干净,然后轻稳地放在床上,拉过兽皮毯子盖好,把花孔雀放在她旁边。细细地打量,他的女儿有一张动人美丽的脸,不管清醒还是沉睡时气息都很清灵明静,再不是拟形时掩在淡淡光芒下的模糊。 月露不知梦到了什么,喃喃地梦呓:“银雾、爹、娘……” 云若轻轻地勾起嘴角,视线越发柔和,心底也是一点点变得更加柔软,替她理了理发鬓,轻声道:“月月,我家的小丫头,长大了。” 夜深了,太蓝定自父亲的书房回来,百无聊赖地依在院中大树上,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启,扬手扔了个东西过去。云若伸手接住,往房内看了看,又轻手轻脚地和上门,这才去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传讯符。 “明天就去祭神坛?长老们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月月一路远行,我想让她休整些日子。”云若皱了皱眉。 太蓝定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摇了摇头:“我知道,不过长老们自有他们的用意吧。方才回来时,父亲正与下边的人商议事情,看情况颇为严重,说不得其中就有些关联。”他眼中厉芒一闪而过,“最近沼泽上颇有些不安生,有些人小动作不停,只怕图谋不小。” 云若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各族皆是动作频频,你们人族里事非更是多,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云师兄说呢?”太蓝定似笑非笑,“你们族里那只狐狸不也一样吗?”顿了顿,又关切地问,“怎样,灵族最近好些了吗?” 云若的脸色发沉,摇了摇头:“没有起色,不过倒也没有进一步恶化,长老们为此事已吵了无数次,恐怕最近就要下封族令了。” 太蓝定一惊,站直身子:“封族令?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云若摇头不语,灵族的情况,只怕早已超出其它族的所料了。 他不愿说,太蓝定也就没有再追问,看了看天色,苦着脸:“父亲说待你有了空闲,请你去他那里一趟,你看?” 云若挑挑眉,看看客房,太蓝定立即大手一挥,数个侍女鱼贯而出,小心地侍在附近。 “你们小心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唤我。阿定,走吧。”说罢,云若脚下一动,银色光华闪过,人已不见了影踪。太蓝定立刻摸了摸鼻子跟上。 …… 月露这一觉睡得极稳,没做梦,没翻身,一觉睡到自然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眼睛又干又涩,似乎还有点肿,只能眯着。入眼的是暗金色的房屋,屋内陈设简单大气,身下躺的是张卧榻一样的床,铺着皮毛华丽的兽皮,温暖光滑。脸旁凉凉的,一转头,看到花孔雀还在香甜地睡着。
这是?刚睡醒,加之确实是累到了,所以她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忽听外面有低低的人声,顿时清醒过来:“银雾爹?阿爹?”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却是一队侍女,当先一个明眸皓齿,额角生着花纹状的索纹。她伸手扶起怔愣的月露,展眉笑了笑:“云先生还在前院未回,姑娘先洗漱用餐,我这就派人去唤。” “啊?哦,那个,这里是?”怎么感觉一梦醒来象是穿越回地球古代了一样? “姑娘不记得了?这里是太蓝王府,昨天你和云先生、世子一道回来的。” 云先生就是银雾爹,那个世子是什么人?一时回不过弯的月露用香喷喷的水洗了脸,总算清醒过来,想起来昨天阿爹似乎提到过一个叫定叔叔的人。 没有心情,所以只草草地吃了几口,坐不住的月露就十分想要见到云若,不然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似乎昨天的相遇就像是梦一场而已。 于是她前脚才踏出房门,那边一道带着浅浅笑意的柔和声音已传到她耳中:“月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银雾爹——”恶狠狠地扑到来人怀里,月露心里美滋滋的。 云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心里的烦闷消退了一大半。女儿和儿子果然是完全不同的,和银雾那皮小子相比,还是女儿要好些。伸手一指旁边眉间还带着疲意的太蓝定,介绍道:“这是太蓝王族世子太蓝定,月月可以叫他定叔叔。” “定叔叔好。”月露不由站直身子,绽开灿烂的笑容。呜,也是帅哥一枚呢,长得清清爽爽,和如春风。 太蓝定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心里泪啊,我才二百多岁,怎么就当了叔叔了? 深吸口气,他揉了揉眉头:“既然醒了,干脆我们这就上路吧。早把这事结了,你们也可以早点回花城去。” 云若沉吟了一下,看向月露,不过月露自是一头雾水:“去哪儿?” “祭神坛,昨晚我们一回来就有人报给祭神坛了,长老们想早点见你,而且……”顿了顿,云若又摸摸她的头,“阿爹也需要再去走一趟了。” 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才刚和亲人团聚就又得马上奔波,什么才到头啊,还有好多话想和老爹说说呢。不过她还是能够看出两人浮在眉间的疲惫和焦虑的,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祭神坛啊,说起来通过惊云长老找她的那位有翼族大人物会不会是她想像中的那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