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祭神坛
因为都没有什么需要收拾起来的行装,所以太蓝定当即就带着他们出了院子,让月露想抽个时间逛逛太蓝城的想法没有得以实现。 太蓝王府很大,内部建筑风格颇为庄重威严,在房屋、墙壁、廊亭上随处可见笔触粗放、豪迈的兽族壁画,画中兽类千奇百怪,凡兽、异兽都可在此一窥其貌。月露跟在他们身后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甚至见到了河吞兽气吞山河的一幕。 花孔雀安安稳稳地伏在云若身上,大眼睛也是好奇地不住转动,突然在其中一副壁画上发现了特别眼熟的东西,忙飞到月露面前,翅膀指了过去。月露打眼一看,那里刻画的是双头乌的画像。 “双头乌?”月露一拍脑袋,眉头拧在了一起。唉,见到银雾爹太兴奋,怎么把他们都给忘了? “怎么了,月月。”云若转过头,太蓝定也挑眉看了过来。 “银雾爹,定叔叔,你们有没有看到跟我一起进城的那个人?他叫宗雷。”宗雷的样子很辨认,月露稍一描叙,太蓝定就想起了遇到她时,她边上站的那个高大男人,至于云若,当时他眼中就只有离别已久的女儿,旁人是一个也没注意到。 “是他啊,不过昨天只顾着把你们带回来,也就没有多留意他。”太蓝定摇了摇头,“你无须在意,若是有缘日后定可再见,到时再还他一恩也就是了。” “哦。”月露闷闷地应了,想起宗雷掩在浓须下的温柔笑意心里竟有一点点微不可觉的遗憾。双头乌还放养在城外,他会照顾好它的吧。 云若拍拍她的脑袋瓜,见她还有些郁闷,忙转开她的注意力:“到了,月月。” 到了?月露一抬头,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个诺大的广场门前,广场足有两个足球场那样大,中间空空如野。月露转头打量一圈,好奇地问:“我们怎么去?”她还以为会乘飞兽或者马车之类的。 云若淡淡一笑,朝前走了几步,扬手祭出一件流光溢彩的东西。天地灵气一阵波动,在云若的cao控下,那东西见风即长,直长到六米多长、五米多宽后停了下来,有门、有窗、有舷,正是个体型修长的船一样的法宝。 “这是?”月露很不想失态,不过此时还是止不住张大嘴。没办法,这情景对她这个在地球上建立起一切常识的人来说,即使看过类似的场面还是觉得太玄幻了点。 “天行舟,上来吧。”云若说完,花孔雀已急不可耐地飞了上去。月月有点不安地跨进去,发现里面的面积看起来却比外边小了点,差不多比客厅之类的稍大一点。挨着窗的船壁上有桌有椅,似乎和船本身连在了一起,材质也是一样的。 花孔雀飞了两圈就有点厌了,又飞回月露怀里,月露学着太蓝定的样子捡一个位置坐好,打量了一圈后把眼光放在云若身上。 云若一进船就盘膝坐在船头位置的一个榻上,船身灵光闪动,船门倏地关上,没见怎样动作,月露就感觉船轻轻地飘离了地面。咦?她连忙扑到窗边,看到外面的建筑等物体在越变越小,船开始升上天空。晕,这不就跟直升机差不多吗? 天行舟上升到悬浮在空中的雷球的高度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速度,如流光一样飞速地从城市上空飞过,月露看到外面的景色浮光掠影一般向后退去,恍恍地只能看到影子,看了一会就不由得头有些晕,连忙坐回位上缓了片刻。看看太蓝定,他正眯着眼小憩,脸上的疲色清晰可见,所以她也不太好意打扰他,只能没事找事逗着小鱼玩。 天行舟飞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一点晃动、如履平地,很明显,它是由云若驾御的,沼泽部族的人一般很少使用这些器物。虽然很无聊,但她此时也只能坐着发呆了,小鱼陪她玩了一会又恹恹地睡着了。 没有参照物,所以她不知道飞了多久,中间云若停过一次,换太蓝定接手,然后只来得及和她说了一句话,就闭上眼敛息去了。他的眉目间也尽是疲色,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一样,看得她不由一阵心痛。 待她喝过数杯茶,啃了几只果子,无聊地数了几次万把个小羊后,太蓝定睁开了眼睛:“到了。” 到了?月露欢呼着扑到窗边向外看,天行舟果然慢了下来,已经能够看清外边的景色,只是也没啥好看的,很普通的沼泽景致。云若似乎睡着了,只是太蓝定的声音刚停,他就睁开了眼,按了按鬓角站起身,月露恰好回头,却感觉他似乎更加疲惫了。 云雾爹这是怎么了?月露心里有些不安,忙跑过去扶住他,云若低头看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勾勾嘴角拍拍她的头:“没事儿,只是没休息好,有些累罢了。” 月露扶着他跟在太蓝定身后下了船,人刚一出去,呼吸不由得一窒。 压力,扑天盖地而来的压力,如同面对着一只洪荒巨兽般的压力,不,洪荒巨兽也不足用来形容这种压力,威严、庄重,不是巨兽单一的那种凶暴,不由地,一种敬畏从心头升起,敬畏着某个她根本就不知名的存在。疑惑地深吸一口气,她刚把脚踏在地面,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脉动声就博博地传进她的心底,蓬勃而且浩荡。 这是?把眼睛睁到最大,月露心里震撼得不能自己。方才在天行舟里根本无法看到、感受到,但是这时,她亲眼看到了神造一般的奇迹。 就在前方似乎不远、近到几在眼前的地方,一根擎天大柱直直地矗立在天地之间、直入云宵,它威严、庄重,似乎来自远古,仿佛一个活生生的神氏一样顶天撑地,让它身下的凡人、修者敬畏地伏首膜拜。 这种撼人的场面,这种直达心底的战栗,她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那个谭下古殿,疑似古神殿的古殿。脑中闪过那个同样庄重威严的古殿,她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出现了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 茫茫无际的大沼泽上,一个通天接地的神柱矗在天地间,高空中乌云密布,雷鸣闪电,黑云将光线全部遮挡住,沼泽上如同末日来临,她似乎通过另一个视角站在半空中观望这一切。突地,一个雷鸣般轰动的声音响彻天地:“卓木仙,你看我这神兵如何?”那声音的主人随之出现,身高同那神柱一样可怖,他的身上充满野性的魅力,张狂奔放,额上生着简单的线纹。
她惊惧地看着那人,又听到一个淡然的、似曾相识的声音悠悠地响在众生心底:“好,好一把神兵。” “哈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月露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在这巨大的笑声中被撕裂了,不由痛苦地呜咽出声。 “月月?”担忧的声音透过轰鸣的笑声传进耳朵,那可怕的画面如同烟雾一样又突兀地散去,不留一点痕迹,月露捂着头茫然地看着云若,脑中空荡荡一片。 云若的手抚在她背上,一道道柔和清新的灵气输入她体内,她的神志清醒过来,而且那迫人的压力似乎也不能再对她造成更大的影响了。 “第一次到祭神坛来的人几乎都是这样,不过适应了就好了,月月,怎样,好点了吗?”云若的手没停,灵气仍然输给她,还用空闲的那只手擦了擦她额上的汗。 “呃,没事,好多了。”月露还有些微微怔忡,“银雾爹,这里是哪里啊?” 云若失笑:“吓傻了?我的小丫头,这里就是沼泽部族祭神坛啊,你忘了我们要到哪儿去了?” “祭神坛?哦,对了,祭神坛。”月露点点头,心里有点疑惑,奇怪,刚刚似乎想起了什么,怎么一转眼就忘了呢? 嗖,一道金线从她肩上飞出,小鱼扇着翅膀,大眼睛兴奋地看着直入云宵的祭神坛,不停地在空中转着圈子。太蓝定微微一怔,好奇得很:“这小鱼倒也神异,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奇怪,它是哪一族的?” 云若的眼睛在小鱼身上打个转,瞄见月露欲言又止的表情,轻拍她的背,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为了以示尊敬和遵守祭神坛规矩,所有种族都不得飞行入祭神坛,所以这最后一段路程还是要靠走的。这一路走下来,月露才发现,他们停下来的地方离祭神坛还有很远很远,只是高大的祭神坛给了人近在眼前的错觉而已。 而祭神坛方圆五里外的地方,有成片的庄严的建筑,神随们处处可见,还有少数的南方修士,却没有一个普通的凡人。穿过这片建筑,敬畏地走过五里空地,他们来到了祭神坛坛底。 身边不停地有神随往来经过,低阶的、中阶的、甚至高阶的,在这里,最不值钱的似乎就是神随了。站在底部,月露几乎把脖子仰断了才将将看到祭神坛向上的一点点身子。祭神坛的直径面积很大,她在心底估计了一下,怕不得有五里地左右了吧。 月露向上看了一眼就连忙心悸地低下头,心里砰砰乱跳,涌上来一股股害怕,不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银雾爹,祭神坛不会倒下来吧?” 刷、刷、刷、刷,但凡听到这话的神随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刀子一样的目光割向月露,杀气和威压如阵阵寒风一样扑天盖地地冲向她,人人眼中都点燃了一篷怒火。 月露结结实实地吓到了,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骇得连忙躲在云若身后,余光看见太蓝定的目光也是亮闪闪地,不由心里哀嚎:“天啊,不会是触到了他们的禁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