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戈亚的命令
就这么被情人节分手的消息缠绕，希梦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宫。眼睛又干又涩，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酸胀的眼窝。希梦拿起手机，对着手机上纳特的名字和号码凝望了很久，迟迟不敢拨出。自己的担心，会有用么…… 终于，希梦鼓足勇气按下了拨出键，电话那传来低沉的盲音。然后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再拨，又是如此。无尽的盲音，拉紧希梦的心弦，纳特是不是出事了？ 她跑向自己的书房，打开一旁军事专用设备，想要接通纳特所在的军队。很快，对方有了回复：“932军总部，请回话。” 希梦调整自己的情绪：“我是伊莎贝拉，帮我接第一指挥官纳特·莱特。” “请稍等。”对方有礼地回复，公主的身份果然可以带来很多方便。没多久，又是同样的声音回复：“对不起殿下，各指挥官都在开会，现在恐怕无法接听。” 希梦沉默，是在开会还是在躲我。她说：“结束了，让他给我回话。” “是！”对方有力的回答，想必还有一个对着电话的立正。挂断电话，接听员接而转向他的旁边敬礼道：“报告长官，伊莎贝拉殿下说请您在结束会议后给她回话。” “知道了。”纳特缓缓脱下戴在头上的耳机，刚刚希梦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别多嘴。”纳特吩咐接听员。骑士拒听公主电话的事传出去的话，对谁都不好。 可希梦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她还想知道什么。在没接希梦给自己手机打过的好几通电话之后，纳特就料到希梦会给军队打电话，就一直在旁边等着。果然，希梦打来了。 但这个时候给彼此点空间比较好，距离，是最好的方法，还是不要联系吧。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不忍。也许不见便可不恋吧，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把你的天空还给你，然后，成全你和凯利。 死寂的宇宙中，飞船不断在扭曲的空间里飞驰，纳特想，自己的爱也扭曲了吧。朝露之于暮蝶，只是碰错了时机。 纳特走了很久，前线一直传来捷报，珀斯特很是高兴。希梦在连续好几天给932军打电话无果之后，明白了是纳特不想见她。身为阿利达第九皇女，希梦格薇·爱丽·加希雅·爱尔·凯布尔，她最后的一点自尊迫使她在和他们的最后一次通话中摔掉了手机，然后，把和纳特的一切开始慢慢地都埋在心底。 她在心里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然后，将自己能想起来的和纳特的一切都埋葬在里面。可是她不是机器人，记忆嫁接器也早就被她毁掉了，那些回忆也只是自己努力不再去想起。它们都还在。 一个人或者在一群人当中的时候，希梦会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和纳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都太美太美，可再也回不去了。心还是一样会疼，总是想起纳特的脸，只是，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在那段日子里，希梦过得就像是一具行尸走rou，灵魂像漂浮着，找不到停靠的港口。每天早上害怕起床，晚上又害怕睡觉。明明困得一塌糊涂，却总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就会一个人开始咀嚼和纳特一起有过的记忆。常常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又开始笑了……自己像是不能控制脸上的表情一样。 希梦曾说，最喜欢的就是大夏天的雷阵雨了，想下就下。明明是晴空万里，突然就是一场瓢泼大雨，下得轰轰烈烈，电闪雷鸣。然后就又是万里艳阳天，那样的天气是多么率性、爽朗。 这是希梦最喜欢的性格与人生态度。只是她不明白，有些事情可以纪念，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可以随心所欲，有些事情却一直无能为力。 啼笑俱不敢，方言做人难。 纳特在前线，耳边总是各种各样的战况与轰鸣。他常常想，希梦那样一个讨厌喧闹的人是怎样接受战场生活的。帝国的战场上从来都不缺乏皇族，希梦更是被她格伦时常带到战场上去。 纳特记得希梦不喜欢杀戮，但她战功赫赫；她不喜欢喧闹，却能在军营里酣然入睡；她毒舌，却心善；她有时候会对熟悉的人说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谎话，即使那些谎话明显的一塌糊涂，却也总还是有一个诚实的态度…… 其实，她还是一个孩子，就像珀斯特和爱丽丝经常唤她“娃娃”，自己也是，喜欢唤她“娃娃”。纳特是除了珀斯特和爱丽丝之外，唯一会叫希梦“娃娃”的人。 两个人恋爱后第一次滚床单的时候，纳特习惯性的唤她“殿下”，希梦止住他，她说“娃娃”，然后，纳特明白了，希梦真的真的是认真的，是真的真的和自己一样认真。希梦，和很多公主不一样。 可是，离开前自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殿下，请自重。”这话，伤到的不止是希梦的心，还有自尊吧。 皇族的自尊心向来都是格外强，若有一天自己回去，该如何面对希梦。还是不要回去吧，战场，原来也可以成为避风港。如果有一天真的回去，恐怕自己会是拿着希梦和凯利两个人的婚礼邀请函了吧。 那样也好，至少希梦并不孤单。 那天，自己和凯利谈话，听到凯利说“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上她了。”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自己说:“你不是爱每一个和你有过一夜情的女人吗？” 凯利听到，马上郑重地说：“诶！这回我是认真的。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碰过她。” 第六章然后，是自己心里的五味杂陈。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说，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和希梦的关系。纳特听到自己说：“你打算怎样？” “我要她成为我的皇妃。”凯利微笑，他在想希梦。 纳特想真的如他所说，凯利这回是认真的，他问凯利：“她爱你吗？”纳特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自己在干什么？ 凯利的眼神稍微有些黯淡，只一瞬，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她一定会的。” 她会吗？纳特在心里问自己。希梦对谁都很好，若说爱，也不至于。一个不认识的侍者病了，她也会有所关心，更何况是认识的人。但对自己，纳特想，希梦是爱自己的，但是凯利只要一个通知，恐怕即使她一万个不愿意。为了阿利达也不得不同意吧。 与其三个人痛苦，还不如自己放手。本来想在情人节送给希梦的东西现在静静躺在口袋里。本来这次特地出来就是为了它，却没想到恐怕一辈子都用不到它了。 同样的东西，凯利会送她的。对不起，希梦。纳特在心里悄悄地说。 凯利揽过纳特的肩，他说：“替我高兴吧，到时候别忘了来参加婚宴。”纳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口袋里的礼物瞬间黯淡无光。 凯利此刻心里是满满地怎样追希梦，他虽然在阿利达的时候向希梦有所表示，但是都被希梦婉拒了。他也不想以诺克斯家族的名义向希梦施压，他爱的是那个在街上会给他带路、给他讲故事、请他吃饭、和他拌嘴、又有点傻傻的希梦，而不是那个住在凯布尔皇宫里的公主伊莎贝拉殿下。 时光在指尖静悄悄的溜走，希梦一个人呆在寝殿里，听到有人在说：“殿下，陛下请您马上过去。”这是珀斯特的侍者向希梦传达珀斯特的旨意。而希梦此时正在做日光浴，临近夏日，阳光已经有些灼热，希梦浑身还是几个月前情人节时从心底涌出的寒意。 情人节竟成了情人劫。 她挥手示意侍者退下，但侍者不为所动，他急切地说：“殿下，您快走吧，陛下请您马上过去。 希梦缓缓地从舒适的摇椅上爬起，能有什么急事，自己早就被停职好久了。她边想，边抬脚向珀斯特的书房走去。 如果要写一篇小学生作文《我的爸爸》，希梦和她其他的兄弟姐妹的作文内容大体内容应该会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父王，他是一个很忙很忙很忙……的人，他总是在书房里处理着很多很多很多……的文件，他真的是个很忙很忙很忙……的大忙人…… 如果阿利达也有劳模评选，那阿利达皇帝陛下，珀斯·凯布尔，绝对是当之无愧的NO.1。 侍者有些背冒冷汗，希梦的性格有些古怪。上次一个侍女失手打碎了希梦一个很喜欢的花瓶，她只是惋惜了很久并没有责罚侍女，但后来一次并不太大的失误却让希梦大发雷霆。 不过，总体下来，希梦还是比较仁慈的。也正因如此，侍者才敢催促希梦。不过，他现在想想也是有点心有余悸。若刚刚希梦心情恰巧不怎么样，估计自己是会挨骂的。 还好，自从和纳特分手后，希梦已经不怎么会太大的表现出自己的反应了，或者可以这么说，很多事情，她都麻木、无所谓了。 穿过庭院和几个走廊，就到了珀斯特的书房。侍者叩门：“禀告陛下，伊莎贝拉殿下来了。” “进来。”门口的对讲机里传来珀斯特有些苍老的声音。 希梦进入珀斯特书房的时候，珀斯特还在奋笔疾书。希梦开口：“父皇？” 珀斯特听见希梦的声音抬头，说：“希梦，戈亚要你去一趟诺克斯星。” 希梦一阵恍惚，上次和珀斯特吵完后，只有在第二天有以“纳特回来，自己嫁给凯利”做为条件和珀斯特提到过这件事，然后，再也没有提过有关诺克斯家族的任何事，她一点儿都没有再想起来过这件事。 原以为这件事会就如此不了了之，但现在又被提起了，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她问：“去干嘛？” “据说只是想让你去看看诺克斯的风光，对诺克斯早些熟悉。”珀斯特靠在靠背上，很明显他根本不相信这话。他补充道：“他指名了要你去。” 听完，希梦也是一阵不相信：“指名要我去？”她想确认一遍，她不相信戈亚会有这么无聊。 “礼物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的，你现在马上去礼仪部再重新学习一遍所有礼仪。”即使不信，但这是神圣帝国皇帝戈亚·诺克斯直接下的命令，珀斯特也没有办法。 希梦撅嘴：“父皇，我不想去。” “没得选择，你必须去。”不仅你没得选择，父皇也是。 “父皇……”希梦撒娇。 珀斯特轻叹一口气：“去看看吧，反正你早晚要和卡莱尔完婚的。” “父皇，我不喜欢他。” “你没得选，出了这扇门，这句话，无论你在哪里，永远也不许再说。否则，你知道会给阿利达带来多大的灾祸么？”珀斯特语重心长，他只希望希梦可以乖乖的。 希梦沉默，她知道凯利对她不错，可是，凯利对每一个女人都很好。她问：“父皇，你真的相信戈亚有那么无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不计后果。 珀斯特放下笔：“不信。娃娃，很多事情要相信你的第一感觉，但不一定要告诉别人。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我，你这话传到戈亚那里，后果你知道么？”后果很严重。 “知道。”希梦轻轻地说，“但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她还是不想去。 “去吧，你好歹是阿利达公主，戈亚也不敢轻易乱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外交的各种事项，盖瑞会帮你整理的。” 希梦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二哥也去？” “他不能去，他们只有指名你一个人去，可以带一个护卫队，护卫长我会指定洛特跟你去。” 听到盖瑞不去，希梦一阵失望：“不能把洛特换成二哥么？”不是不相信作为凯布尔秘密战队长官的洛特，只是更希望和盖瑞一起去。 “不能，洛特的能力你也知道，不必担心。好了，你快去准备吧，盖瑞和洛特那里我会去吩咐的。你后天出发，走最近的线路。”说完，珀斯特示意希梦退下。见不能再和父皇讨价还价些什么，希梦只有悻悻离去。 这会是凯利的意思么？在回去的路上，希梦暗自想。应该不会吧，他从来都是一个比较张扬的人，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害羞，以他父皇的名义要我去诺克斯星呢。 那还是想不出戈亚会因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是自己和凯利的婚约？那也应该是和凯利一起去见他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希梦抬头望天，瓦蓝瓦蓝的天静悄悄地有雪飘下，明明还有太阳呢。不知道诺克斯星有没有这样的雪呢。应该是没有的，这可是阿利达独有的美景。嗯，还是阿利达最美了，哪里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