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帘卷西风2

    南路军取得大胜后，李靖不放心北路军薛家兄弟，调我到赤海带兵。我骑马带了凤歌同行，刚到大营，唐军哨马就来报：“军师，我军先锋在赤水源被围。”

    我吃了一惊，知道薛家兄弟一定是轻敌了，孤军深入，反遭包围。急忙入帐，看了看随军将领，只有左领军将军契何力可用，便对何力道：“请将军带兵，前往救援。”何力答应了，只领了数百精锐，轻骑奔赴。赶到时，薛家兄弟二人均已中枪，跌下马后徒步参战，随从骑兵死伤十之六七，正在死命突围。何力赶到，拚力厮杀进击，所向披靡，救了薛万均、薛万彻二人回营。

    二人到帐后，不顾自身伤势，跪下向我请罪。我能说什么，这二人虽然失利，但有前功，又是用将之时，便饶过了二人，吩咐军医好好医治。兄弟二人好生感激，连连称谢。

    因着北路先锋折兵，我不得不重新布置军力，召集北路左军将帅，到中军听令。到了之后，才知道左路唐将中，可用之人还多，思量了一番，选派李大亮领军前往蜀浑山牵制吐谷浑右路大军。李大亮去后，有将领上前，伏地请命：“末将不才，请公主殿下与我军马，前往杀敌！”

    这人称我为公主殿下，竟是认得我的。我仔细瞧了瞧，依稀记得是原突厥的将军。想了想后，说道：“你是执失思力么？抬起脸来。”

    那人抬头，眼中含泪，说道：“殿下，正是亡国小将，从前弃殿下和义成公主不顾，背主罪人，实是无脸相见！”

    我听了心中一痛，怪不得我带了面纱也被认出，执失思力曾经是我在定襄的得力助手，随我也算得久了，挥手让他起来，说道：“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目下你我都在大唐效力，我北路新败，还要请将军再次助我。”

    执失思力顿首说道：“殿下又做小将主帅，敢不效死力乎！”

    我眼内热了，忙忍了泪，说道：“那么，请将军带一路军马，往居茹川抗敌。”

    执思失力得令，拜了三拜，出帐领军而去。

    这二人去后，没多久，李大亮在蜀浑山扳回败局，大败吐谷浑陈东城部，俘获其著名首领二十人。另一边，突厥将领执失思力在居茹川也大破吐谷浑军。至此之后，唐军取得节节胜利，吐谷浑再无抗力。

    北路左军大胜，李靖命我带军与他会合，随后和我率了各路军马一路无阻，经积石山河源，到达且末，直抵其西部边境。

    到了西部，我亲自带了先锋凤歌出马哨探，用了现代侦察方法，打探到伏允在突伦川，将要逃奔到于阗。我立即回营召了左路军兵马便要乘势追击，薛万均却以先前的失败为教训，阻住我，坚持说不行。大将何力却在一边力挺，说道：“吐谷浑不定居，没有城郭，随水草迁移流动，如果我军不趁他们聚居在一起时袭击他们，等到他们四处游荡，怎么能捣毁他们的巢xue呢？”

    我听了，喜道：“何将军深得我心。”说毕，不顾反对，亲自挑选骁勇骑兵一千多人，带了何力，直逼进突伦川，薛万均无奈，只好率部随后。

    我带了这批亲选的快速反应部队，拼命的追赶，一路上极其艰苦，沿途都是茫茫的沙漠，导致一段时间后营中缺水，不得已，我下令唐军将士们抽饮马血。马血虽是高级营养货，含蛋白质极高，可是真的很难喝，何力递给我一筒血，我是闭着眼想着现代饮料，才吞了下去。啊哟，以后再不喝这种饮料了！要不是我曾经有过现代生存训练，怎么灌的下去？

    经历了这么艰苦卓绝的行军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和何力终于追上了吐谷浑主力，不等天亮，乘其不备，发动袭击，攻破伏允牙帐，杀掉几千名吐谷浑兵，夺得牲畜二十多万，大获全胜，只是美中不足，让伏允可汗逃脱了。不过，这家伙真没良心，丢下了妻子儿女，让我们俘获了。

    突伦川大捷后，五月甲辰（初十），吐谷浑大宁王慕容顺，杀掉天柱王，举国请求投诚。伏允可汗则在慌乱中，率一千多骑兵出逃到沙漠。

    十多天后，我带了侦察部队在沙漠中搜寻，举了望远镜，在一片黄沙中发现了人踪，急领兵追上去。凤歌怕我出事，一马当先，到了跟前，那些吐谷浑败军抽刀接战，为首之人甚是勇猛，几招之内，便将凤歌打落马下，等我赶到，已用刀逼住了凤歌要害，大笑着对我说道：“阿紫，你好呀！”却是好久不见的陈东城。

    我摆手止住了手下，说道：“七郎，你想怎样？”

    陈东城舔着干裂的嘴唇，说道：“也没什么，跟你讨点水喝吧。”

    我瞧着他全身破烂狼籍的甲衣，落魄的面容，不免怜悯，劝道：“七郎，投降吧。”说着，解了腰上水壶，掷了给他。

    陈七郎接过水壶，收刀回鞘，捧了水就灌。凤歌得以脱身，站了起来，退到旁边。这一来，我带的唐军没了顾虑，立刻行动，围住了陈东城一伙。只等我令下，就立即格杀。

    陈东城视而不见，只顾喝水，喝了几口后，将水抛给同伴，让他们去喝。却对着我笑道：“阿紫，你能保我么？”

    我怔了下，说道：“七郎，你若投降，我只能答应你，尽力在靖哥哥面前保你。成不成，却要看你的命了。”

    陈东城仰天长叹，说道：“想不到我陈七还有落到求一介女子的时候。”

    我柔声说道：“七郎，伏允在哪儿？如果你能把他的下落告知，我算你一功。”

    陈东城瞧着我，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说：“阿紫，你其实已经猜到了吧。”

    我心中一动，淡淡说道：“什么？”

    陈东城翻身下马，手中拎着个包裹，迈步向我走来。凤歌横刀拦阻，喝道：“陈东城，你想做什么？”

    我摆了摆手，说：“凤哥哥，你让七郎过来，他不会伤我的。”凤歌听了，虽然不愿，但还是让开了。

    陈东城走到我马前，瞧着我说道：“知我者，阿紫也！”又对凤歌说：“凤少，我怎会伤害阿紫，我跟你是一样的，宁肯我死，也不会伤她丝毫。”

    我默然。陈东城仰面相看，阳光直射下，他眯起了眼，说：“阿紫，你真美！”随后，他屈膝跪了下来，捧高了手上染血的包裹，高声说道：“黑水寨陈东城，献吐谷浑伏允可汗首级，向大唐女军师阁下，请降！”

    在这嘹亮的话语中，我闭上了眼睛，脑中电闪而过这一路的浴血征战，铁马冰河，黄沙万里。到如今，所有的牺牲都得到了回报。睁开眼，耳边撕杀呼嚎已去，千言万语，只归结了二个字：“准降！”

    至此，吐谷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