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再求
天上司命司人间命途，月老管人间姻缘，警幻演人间风月，却从来没有人能管得了天上地底那些之间的恩恩怨怨。神瑛之前多少个千万年过得都只是恣意，原以为万事尽随他意而行，却因着人世无常，众生有情，在那九重天外就想娶绛株。 之后的故事如何？ 唉，终知他要娶她，遭致的何止一方责难？他对玉帝有恩又如何？终究敌不过礼法森严、悠悠众口。 他只当缘分、注定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奈何他待绛株情根深种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前世姻缘。 是夜，贾府算不上鸡飞狗跳，顶多算的上是灯火通明。他站在贾母的房外的游廊里，看着贾母屋里的烛火只觉得荒谬。 贾母看着跪在地上的黛玉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老祖宗，我要嫁给叶少。”黛玉愈是说得肯定，他愈是不得安宁。 宝玉斜坐在游廊边，抱着双臂正好可以看向里面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他心上的姑娘正为了嫁给另一个男人跪在冰凉的地上。 “啪”贾母猛地把桌上的杯子一拍：“一个姑娘家好意思说出这样不要脸皮的事？好吧，你现在又是要闹哪样？方才不是还不想嫁，现在怎么求着我要嫁了？这才多长时间，你老实告诉我，叶家是不是派人对你做了什么？” 贾母多少还是知道叶家的，叶少是什么人，那样的人物想要什么东西会得不到？她完全相信叶少是使了什么手段。却不想黛玉却道：“老祖宗，叶家没有做什么，是玉儿自个儿要求的。” “那你倒是说个原因啊！”老太太这次是真急了。 黛玉低着头，良久才一字一字地道：“·····是我··欠他的。” “呵？你欠他的？”贾母听了嗤笑一声：“你同他拢共见过几次？你倒说说你能欠他什么？” “先前黛玉流落在外的一年多，老祖宗只当是甄家少爷搭救，其实不然，当初是叶少搭救，也是叶少的好友收留，不然黛玉活不活得下来也是个未知数。这是救命之恩必不能忘，是玉儿欠他的。” 这一次贾母差点连杯子都给按碎了：“那你先前在前厅怎么不说！回了人家这会儿子又来说了！你让我怎么和叶家的人说？” 凤姐连忙扶着贾母的胸口直道：“玉儿啊，你别只当老太太是为面子生你的气，老祖宗发这么大火还不是为你，今儿为什么老祖宗同意你推了那门亲事，你也好好想想，他叶家，不知根不知底的，纵是外面传得再好，你这一嫁过去，说不定就嫁到那个国去了，到时候别说是回娘家，就是见我们一面恐怕都难了，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哪里有家中人给你做主的？” “凤丫头，你先别插嘴。”贾母打断了凤姐，深深叹了口气遂看向黛玉：“玉儿，我只问你，你可清楚了解你要嫁的人，你保准他今后就会好好待你，不让人欺负了你去？” “玉儿不能担保今后会不会有人欺负了我，可我知道他一定是这个世上带我顶好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待我更好了。” “没有第二了？哼！”贾母又是一声轻笑，仰了仰身子道：“那娶了亲的先前对你不是也顶好的，想来是我一直拦着你不知道罢了。再说这园子里没娶亲的，天天你一块处着，你不知道他待你如何？玉儿啊，这会儿怎么就睁眼说瞎话了？” 贾母说着处着拐杖站了起来，拐杖杵在地上“噔噔”响，贾母站着睥着地上跪着的黛玉：“玉儿，你知道外祖母一贯疼你，当初你母亲就是为了忤逆我，在婚事上一意孤行，是故我待你的婚事一直都是千万分注意小心的，就是不希望你再像你母亲当日一般草草嫁了人。没想到········”贾母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外祖母只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的话，往后不要后悔啊。” “绝对不会！”黛玉咬着牙说的异常肯定大声，这样的态度倒是贾母第一次见。 “凤姐儿，我有些乏了，扶我回去歇着吧。”贾母叹了口气说着杵着拐杖就要往外面走。 凤姐上前赶紧扶着贾母，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黛玉道：“老祖宗，这地上凉······” “甭管她，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让她在这正好清醒清醒！” 贾母也实在是给黛玉伤了心，今晚黛玉来求贾母的举动，还真让贾母想起了当初黛玉母亲贾敏。想当初，贾母只当敏敏丫头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可唯独在要给敏敏订亲那天跑来她屋里求情，说是要和黛玉的父亲成亲，那场景就与今晚的场景是一模一样，贾母实在想不到母女两人都是一个性子，一个做派。 屋内黛玉跪着，屋外宝玉也一直坐着，他上辈子做女人那会儿听不少女孩说，爱情就是一件需要不断去证明的事情，他以为他待她是很好的，这点也没有藏着掖着，人人都知，唯独她不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凤姐又请了贾母到前厅去，贾母到了前厅便看见厅中知道院子里堆得是比昨日还要多一倍的聘礼，这会儿贾府远门外围好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凤姐好不容易命人赶走了看热闹的百姓，贾母在乱哄哄的前厅略一打量，就发现了一抹惹眼的红色，这抹红色在几年前也曾出现在贾府的大院里，这人不是叶少是谁。 贾母震惊之余还是开口道：“不知叶少今日来我荣国府是何事？” 叶少倒是改了往日见谁都洒脱不羁的性子，长身玉立冲贾母作了个揖道：“昨日叶某派人上门提亲，老夫人不是回了我，昨儿我知道后，就寻思着八成是我没有亲自上门，让老夫人觉得没有诚意，故此今日特来上门提亲，还望老夫人允许，将你家林小姐许给我。” 贾母倒是没有吃惊，只悄悄吩咐一边的小凤仙把黛玉叫到前厅来，再对叶少道：“昨儿你派来的人刚被我打发走，黛玉这丫头晚间就来求我，让我啊，把她许给你。但这丫头昨儿在我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要再晚了几年在谈婚论嫁的，我当着众人的面回了你叶家，她这会儿又来马后炮，我一生气就罚她昨晚在我外屋跪了一夜，这会儿八成还跪着呢！” 叶少道：“老夫人还是别罚黛玉了吧，我估摸她昨儿保不准是害羞了，姑娘家面皮总归薄些。” 叶少接得自然，解释得也是理，可在座的每个人心里都揣的明白，贾母却是半开玩笑的道：“叶家小子，你也别诓我老婆子，我不信。你实话和我说，昨儿你叶家那小丫头临走前给玉儿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玉儿拿了以后就跟我反悔了。” “老夫人，这儿女间的定情之物，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说呢？我知道玉儿是您的心头rou，您始终不放心，其实老夫人也不必顾虑那么多，只要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保证贾府和天翼将军今后在朝堂上如日中天，而玉儿，此一生我一定尽我所能给她一世宠爱，老夫人，我这聘礼你可满意？” 叶少一袭红衣依旧艳丽，黛玉从前只觉得叶少成日只爱穿这般浓艳的红装太过俗气，今日再看却只觉得那红色是从他骨子里嵌进去的，当然，这摸红曾经也嵌在她的骨血中。这个做派始终华丽的男人，就连求亲都是这么张扬的姿态。他这番话说给贾母听，正巧被走到前厅的黛玉听到,只是黛玉听到并没有什么感动的反应，对身后凤姐狡黠的笑笑，快步入了前厅。 黛玉入了前厅，叶少正巧看来，彼此交换了眼神，眼底都有几分了然，然黛玉颇有些嘲笑道：“除了胡话以外，我倒是头一次听你说这么甜腻腻的情话。” “没办法，不说你家老太太不把你许给我。”叶少一叉腰，扫扫衣袖颇有些无奈。 当然贾母没有里黛玉和叶少两人形同于打情骂俏的对话，清了清嗓子道：“叶少，你想让我答应这门婚事好办，我看这样子吧，你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是人是鬼给我看个真面目，到时候林丫头再不反对，我就应了这门亲事。” “这，恐怕不好办吧。”叶少顶了顶面上的鬼面具：“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家母给叶某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说是真心看上哪家姑娘了，只得戴着这鬼面，须得到大婚当日才能卸了。” “叶少！”贾母敲了敲自个儿的拐杖，语气有些不悦：“你也别怪我这老婆子说话难听，今儿是你向我这个做外祖母的提亲，我就是说得难听了，你也得受着。黛玉嫁到你叶家去了，是跟你以后过日子的，夫妻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该不会是相貌上有些难以启齿之处，现下是挖了个坑等着我家林丫头往里跳不成？” 这次叶少还没开口，黛玉先开口了：“老祖宗，还是算了吧，用不着看的，叶少的相貌玉儿心里有数，就是当今公主也是嫁得的。” 黛玉并不是知道叶少的相貌，只是先前有了关于过去的记忆，映像中叶少还是沙华那会儿，模样是记不清了，但应该是极好的，看着叶少鬼面下紫色的眸子，想来这一世相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哟。林meimei，还没嫁过去呢，就会为未来相公说话啦？说是有了相公就忘了爹娘，这不有了相公就忘了外祖母了？还是叶少真真那么好，让你这就荡漾了？” 凤姐玩笑打趣，黛玉只不说话，只让她一个人闹去，贾母昨晚其实就已经想好了，苦于叶家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不好去找，这正巧人家又来了一次，她自然顺势得答应。 贾母道：“好了好了，你们姐俩别闹了，叶少也等着呢。”说着又对叶少道：“叶家小子，既然你向我提了亲，我看着你也挺像那么回事的，这门亲事我就应了，可光我应了做不着数，须得去丫头哥哥那里好好合计合计，最好得他答应了才算正经，你可明白？” 贾母口气说的好像又多吃亏多勉强似的，叶少了解这老太婆是舍不得，仍旧笑道：“好，改日叶某会派媒人亲自上天翼将军府，等送上叶某的生辰八字，待林将军同意便择吉日前来迎娶玉儿。” 至此，黛玉的亲事就真的被定了下来。而另一头宝玉正从警幻仙姑那边回来，刚回就听晴雯说黛玉的亲事定下来了，语气倒是不焦不急，直说，她还真以为绛株下凡是为了神瑛，没想到是另有一份因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