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军医弃妃在线阅读 - 第七十章 时光荏苒

第七十章 时光荏苒

    考虑到没有空调,不利于孩子术后恢复,因此手术便定在九月进行。眼看中秋都已经过了,手术的日期很快就临近了。

    这一天穆子晴给陆昱之做了术前准备,首先把他的头发全部剪了去,剃成了光头。因脑颅手术后需要进行隔离,她又叫鸿印去架了一张床放在大厅内备用,然后再用帷幕隔出了一间小小的房间来做无菌隔离室。

    鸿印虽说听不到,可在小雅童的“手语”中倒也把整件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或许是小雅童只告诉了他好消息,并没有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利害关系告诉他,因此这些天来他一直很高兴。心想;只要主子有了出头之日,那自己这个做下人的也就有得盼头了。

    在做手术前的那一天晚上,按穆子晴的吩咐,陈夏书只给陆昱之喝了一点稀饭。第二天一大早,陆昱之就被饿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吃东西。但手术时必须要空腹,为了降低手术风险,穆子晴可谓是下了死令,一定不让他吃东西。最后陆昱之饿哭了,但陈夏书也只能抱着他,任由他去哭。

    不过这一天的早饭却要比往常早了许多,因此孩子并没有哭多久。待打麻醉时,小家伙一看到穆子晴手上的注射器就像看到了瘟神一样,一个劲的往床角里躲,最后还是在陈夏书与小雅童俩人按住他的情况下才把麻醉顺利打完。

    待麻醉起了效应后,穆子晴亲手将陆昱之抱到了大厅事先架好的那张床上。陈夏书、小雅童、还有鸿印也一起跟了进来。

    虽说陈夏书之前说过她不会偷看穆子晴的秘密,但此刻穆子晴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转头向站在旁边的陈夏书看去,郑重道;“夏书姐,你们到外面去等,在我没出来之前,不管你们看到了怎样的奇怪现象或者是声音都要切记,一定不能过来偷看,否则之儿的性命将难保!”

    此刻陈夏书也是一脸凝重,显然她此时承受的压力也非常大,她握住穆子晴的手,恳然道;“我知道了,之儿就拜托你了!”

    穆子晴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陈夏书向躺在床上的孩子看去,已被剃成光头的陆昱之静静的躺在床上,眉目清秀,脸腮粉嫩,小嘴轻轻撅起,样子说不出的可爱。陈夏书忽地感到心里一阵抽痛,眼眶隐隐闪现出一层淡淡的水雾。但最终她还是忍痛别过脸去,随即转身走出了大殿,小雅童与鸿印也随即跟上,走出大殿时,鸿印还顺手关上了门。

    大厅瞬间静了下来,穆子晴做了个深呼吸,来到大厅中央,随即启动了系统。

    三人来到院子,陈夏书在石桌前坐了下来。小雅童忍不住问道;“娘娘,肖姑娘她怎么那么神秘?”

    陈夏书轻声叹道;“随她去吧,她不想让我们看总有她的原因,我们不看便是了,只要能治好之儿,其它的都无所谓。”

    小雅童默然点了点头,随即向大殿看了一眼,然而就在这时,小雅童却忽然一脸惊愕,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大殿,微微张大了嘴,喃喃道;“娘娘,你、你看大殿。”

    陈夏书闻言一怔,先是看了小雅童一眼,见她一脸惊愕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转头向大殿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也吓了一跳。透过楠木格子窗,只见大殿内光芒大放,就像里面有一颗超大的夜明珠放射出一道道剌目的光芒,随着光芒越来越亮,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机括声响又随之传来。

    这时鸿印也从她们两个女人表情上感觉到了什么,于是顺着她们的目光向大殿看去,当看到那一幕时,他也顿时目瞪口呆,张大嘴巴问道;“那是什么?”

    小雅童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跳越来越快,最后她竟然用手捂住了嘴,脸色也变得有些煞白,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对陈夏书道;“娘娘,肖姑娘她不会是、不会、不会是妖、妖怪吧?”

    陈夏书喝斥道;“别乱说!”其实她腹中亦有同样的想法,甚至她还想走过去看看,但穆子晴警告在先,加上她心中又有些害怕,再一想到儿子的安危,因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冒这个险,侧首道;“不许去偷看!”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待过得十几分钟后,大殿内的强光渐渐消失了,声音也没了,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厅内一片安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到里面有人存在。

    主仆三人脸色古怪的相互看了看,但谁也没再说话。

    手术室内。

    聚光灯骤然亮起,陆昱之已然躺在了手术台上。穆子晴将他的头皮消好毒,用三维坐标立体定向找出离囊肿最近的点,再拿手术刀在定点上切开一道口子。透过脑膜,如外太空般的脑组织便清晰可见。

    由于针插入的时间太久,都已经长了厚厚的锈,用得力气小了又拔不出来,可要用力太大了又会造出大出血。思来想去穆子晴也只好用钳子将针头钳住,再慢慢的转动几周,待针拔出来后,用仪器将残留在里面的铁锈吸除干净。之后通过显微镜,小心翼翼的将囊肿吸附在一块的脑组织逐一分开,再进行修复。此刻她的心就静得跟一泓平静的泉水一样,至于其它的那些纷纷绕绕的利害关系什么的,统统都在从脑海里消失了,此时在她眼睛里只有手术。这也是她从战地上煅炼出来的心理素质,在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上,面对着疯狂的炮火,以及时不时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子弹,要做到心无旁骛专心救人,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办得到的。

    手术整整进行了七八个小时,陈夏书等人也一直就在院子里的石桌前默默的坐着,只是她们的脸上此刻都写满了焦急与期待,没有什么会比这样的等待而更让人揪心的了。或许陈夏书似乎也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时间竟是过得如此的缓慢。

    此刻太阳已经偏向西边了,如果不是穆子晴最后的那个警告,以及看到的那个让她们震撼的光芒,尽管穆子晴之前跟她说了手术时间会比较长,但这会陈夏书无论如何也会按耐不住而走进大殿去看个究竟。虽然此时她依旧静静的坐在石桌前,从仪态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汗和那双一直紧盯着大殿看且又充满期待的眼睛却充分显示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虽说天气已经变凉了,可陈夏书却还是拿着扇子,而且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停过,或许这也是她此刻唯一可以宣泄焦急的方式了吧?毕竟这样的等待实太过难熬了。但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小雅童突然惊叫了起来,道;“娘娘你看!”

    其实不用小雅童说她也已经看到了,大殿里那炽烈的强光再次亮了起来,只是此时她们看着那强光眼中却没有了早上时的那种震惊,更多的却是期待。

    穆子晴回收完系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这会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然,脸色也有些苍白。启动系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走到门口,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阳光再一次照了进来,但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还没等她踏出大殿,就看到陈夏书等人小跑着迎了上来。

    穆子晴站在门口冲她们微微一笑,当看到她的这个微笑时,陈夏书一颗悬着的心忽然放下了一些,但脚步却反而加快了许多。待走到近前,陈夏书一脸关切地问道;“肖瑶,之儿怎么样了?”

    穆子晴微笑道;“放心吧夏书姐,手术很成功,之儿他没事了。”

    “真的?”还没等陈夏书说话,小雅童却抢先开口了。穆子晴点了点头,小雅童激动的转对陈夏书道;“娘娘,小皇子他……”

    后面还没说出来,就已然看到陈夏书眼角噙泪,嘴唇微微抽搐了,她眼睛紧盯着穆子晴,过了许久才久咽声道;“真的?”

    穆子晴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夏书姐,之儿没事了。”说完,将那支从小孩子脑子里取出来的针交给了她,道;“这便是从之儿脑颅内取出来的。”

    陈夏书接过那支针,拿起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会,眼中含着一丝惊怒,冷冷地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穆子晴默然无语,显然这个问题并不是她所能回答的。

    小雅童与鸿印此刻亦不敢吭声,静静地候在一旁。过了一会,陈夏书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随即又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咽声道;“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说完,又对穆子晴道;“我去看看之儿。”也不等穆子晴回话,便提裙摆走进了大殿。

    因还有些事情要交待,穆子晴也只好跟了进去,随后小雅童与鸿印也都跟了进去。只是陆昱之在隔离之中,不宜接触太多外人,因此穆子晴只充许了陈夏书一人进到那个用帷幕隔出来的隔离室去看陆昱之。小雅童与鸿印虽说有些失望,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守在门外。

    陈夏书走进隔离室,目光落在摆放在床边的供氧器上,不禁皱了皱眉头,对她来说这东西实在太神秘了,只见一个铁瓶子的顶端处插着几根不知是何物质做成的管子,而管子的另一头却插到了孩子此刻脸上罩着的一块透明的罩子上,那罩子除了眼睛几乎把小孩的整个脸都罩住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头上裹满了上次裹在小雅童脖子上的那种白布,透过那透明的罩子,能看到那可爱的小脸此刻有些苍白,盖在胸前的毯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是在告诉陈夏书他睡得很安详。

    不知为何,陈夏书的情绪又忽然有些激动,伸出纤细而正轻微颤抖的手想去摸一下儿子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因为在进来之前穆子晴就已经交待过了,千万不要去碰他,也不去碰任何东西,不然就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一想到这,她那里还敢乱动?收回了手,静静的看了一会,之后又再看了看那个供氧器,最终带着一丝疑惑,几分不舍,悄悄的转身走出了隔离室。

    穆子晴一直就守在门边,本来她也想一起进去的,但考虑到这个空间的隔菌效果本来就不好,她现在又脱了手术服,因此她便交待了陈夏书一些注意事项后就选择了守在外面,其实她也知道那套供氧器会引起陈夏书的好奇,但孩子现在又必须还要供氧,所以她也只能无奈的把供氧器留在了外面。

    门帘忽然一阵晃动,陈夏书悄声地走了出来,又用手帕按按眼角,轻声道;“肖瑶,之儿什么时候能醒?”

    穆子晴笑了笑,道;“要过几天,我打算让他在沉睡中恢复,毕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醒来后万一会哭闹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所以近段时间我会一直用药物让他保持沉睡,直到他的切口愈合后才让他醒来。”

    陈夏书不懂医术,此刻纵使穆子晴说什么她也只有点头的份,再说就算是她懂医术,但对于穆子晴这种就连在新世纪也是刚刚问世不久的疗养方法她又能明白多少?

    时光又悄悄的过去了一段时间,陆昱之康复后,陈夏书便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季太医,叫他把消息带出去让她母亲知道,叫她不要再担心,只是因为陆昱之的智力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此陈夏书又吩咐了季太医叫她母亲先不要声张此事,一切都等时机成熟了再说。但季太医在得知此件事后却是捶胸顿足,大声抱怨为什么不事前通知他,这可是剖脑袋的技术活呀,多好的学习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只是这抱怨归抱怨,季太医也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在陈夏书把事情解悉清楚之后,他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出宫捎信去了。

    其实穆子晴也确实不想让他知道,毕竟一时半会她确实有点害怕暴露自己的秘密,因此在给鸿印做手术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告诉季太医,以至于气得季太医就差破口大骂穆子晴是个白眼狼。

    然而穆子晴却是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做个鬼脸了事。

    在鸿印的耳朵康复之后,整个留春苑都活了过来,再也不会死气沉沉了,陈夏书脸上经常有了笑容,小雅童与鸿印也是整天有说有笑,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因此变得比之前更加亲密了许多。陆昱之在创口康复之后,也变得越来越活泼,口齿也日益清晰起来。陈夏书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但她并没有忘记这一切是谁给的,因此,从那以后陈夏书也就真心把穆子晴当成了亲meimei来看,每一次领了布料的时候她都要分给穆子晴一半,由此从那以后穆子晴也就再也没有穿过那难看的宫服。

    这院子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小雅童一手缝制的,她的针线活很好,只是她跟鸿印都是下人,因此衣服的布料自然也就要差了许多。但他们并不会因此而不开心,更不会因为穆子晴的待遇比他们好而感到有丝毫的忌妒,相反的他们一直都对穆子晴感恩戴德,直把她当成主子来侍候,从来都是笑脸对她,亦不让她干一点粗活。

    穆子晴在无聊的时候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练毛字来打发时间,有时觉得闷的时候,她也会走出留春苑去散散心。不过她能去得地方也只有两个,那便是太医院跟太林苑,但季太医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且又是长辈,言谈之间多有不便,加上太医院人多口杂,因此穆子晴去太医院的次数就相对要较少得多,更多还是去大林苑。

    林贵人体弱多病,加上她又失宠,请太医对她来说那可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自从陈夏书那次让穆子晴给她看过病后,林贵每次有病便直接来找穆子晴了,时间一久,两人的关系也就渐渐亲密了起来,林贵人是属于很重感情的那一种,这倒跟穆子晴有些相似,因此她们也就比较谈得来,于是她们也就以姐妹相称,如此一来,穆子晴在这个冷宫里就有了两个jiejie。

    如此时光悠悠,忽忽而过,不知不觉,已过了两年。两年后,陆昱之已长到了十岁,在穆子晴的精心治疗与教导下,他已经有相当于一个六岁儿童的智力了。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脑神经被压迫过的原因,这两年来他的个子却还是没高到多少,虽说已经十岁了,但却也只有正常孩子六七岁时的个子。穆子晴则从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更让她欣喜的是,在新世纪只有一米六八的个子,这会却长到了一米七多。整日关在院子里养尊处优,肌肤自然也要比在新世纪整日在战场上风吹日晒来得细腻。

    冷宫寂寞,却也清静,在这期间魏清曾经来找过她两次,其目的也就是想带穆子晴出宫,但从他的言谈中隐隐得知,他的处境并不是很好,所以在穆子晴说那病人还没治好,而魏清也在暗中看了陆昱之的情况之后,倒也没免强穆子晴,只说以后再来找她。不过魏清的言谈之间却是极为和气,并无一点威胁之意。想来他是真的爱惜人才,并无恶意,如此一想,穆子晴心中终于也慢慢淡了下来。

    这日上午,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院子里,令人感到淡淡的暖意。院中景木花草,青青嫩绿,生机盎然,每个角落都充满了nongnong春意,有风吹来,空中到处都是有花草的芬芳。

    穆子晴一身白色衣裙随风飘着,轻轻扬起,再优雅落下,美好的如同幻景。一头青丝柔顺亮滑,随意挽成一个髻,之间只戴几许束发细簪。秀眉弯长,眼眸清澈灼亮,轻轻一动,似有琉光璃彩,脸上没有涂抹任何庸脂俗粉,恰又似乎出水芙蓉,清丽脱俗。此刻她独自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一树桃花,见蜜蜂在上面飞来飞去觉得有趣,冷不防身后一声音传来,“小姨。”

    穆子晴回头望去,只见陆昱之像只兔子一样从花丛中钻了出来。自从手术康复后,穆子晴也越发喜欢上了这孩子,虽然随着他的智力渐渐恢复,小家伙变得越来越来玩皮,但那样子倒也萌得可爱。尽管穆子晴储物系统内的巧克力已被他啃去了一半多,可穆子晴却一点也不心痛,时不时还会给他一些牛rou干,或者给他讲上一段童话故事,二年下来,这一大一小的关系倒是亲密无间。

    陆昱之来到穆子晴面前,脏兮兮的小手晃了晃,道;“小姨你看,我抓了只蛐蛐。”

    穆子晴蹲下身子,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土垢,嗔道;“看看你,又把身子弄这么脏。”

    陆昱之一点也不惧怕,依旧拿着那只蛐蛐招摇,道;“小姨,你看这蛐蛐这么大,等会我去叫鸿印给我做个蛐蛐笼子,我把它养起来。”

    穆子晴看了看他手上那只正在苦苦挣扎的蛐蛐,轻声道;“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去抓那些虫子,你怎么就不听呢?快把它放了。”

    陆昱之有些不舍,犹豫着不肯放。穆子晴脸色微微一整,道;“快放了。”陆昱之讪讪一笑,最终还是把手一松,那蛐蛐双腿一蹦,钻进草丛不见了。

    双手抓住穆子晴手臂摇晃了几下,轻轻叫了声;“小姨……”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穆子晴却知他心意,向被他抓住的手看了看,只见雪白的衣裳印下了两个爪子印,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却也没说什么,伸手拿去他头上的草屑,低声道;“那东西一天不能吃太多,明天再吃了。”

    陆昱之撅了撅嘴,做出一副撒娇状,但他似乎知道这一套在穆子晴面前不是很管用,于是又提了另一个要求,道;“小姨,给我讲小矮人的故事。”

    穆子晴道;“都讲了几遍了,还讲呢。”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又道;“晚上再讲吧。”

    陆昱之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穆子晴的房间跑去。穆子晴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一时不知他跑到房间去干什么,但也没多加理会,起身来到石桌前坐了下来。过不多时,陆昱之又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白皙的纸张,递到穆子晴面前,道;“小姨,帮我折飞机。”

    穆子晴接过那张来自新世纪的病历单,这个世界是绝然造不出这么轻薄的纸张的,这还是穆子晴一时觉得无聊时,从储物系中拿出来写写画画玩的,一时兴起,便给陆昱之折了纸飞机,谁知从那以后,陆昱之就经常都嚷着要穆子晴折纸飞机给他玩。

    她轻轻一笑,道;“好吧。”说完,便拿着纸张在石桌上折了起来。

    陆昱之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穆子晴的双手将纸张折来折去,眼中有着几许期待。就在这时,陈夏书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之儿,你们干什么呢?”

    陆昱之紧紧盯着那张纸,眼睛也不眨一下,对陈夏书的叫唤置之不理。穆子晴向他看了一眼,轻声道;“你娘叫你呢,怎么不应?”

    陆昱之这才回头喊了一声;“娘。”

    陈夏书走过来,看他一身尘土,不禁眉头一皱,伸手去拍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严历,道;“你又钻到那?把衣服脏成这样!”

    陆昱之对母亲斥责并无惧意,抬头看了陈夏书一眼,道;“我刚抓蛐蛐去了。”

    这时小雅童看到穆子晴袖子上的两个手爪印,也皱了皱眉,道;“肖姑娘,你这衣服……“说到这,忍不住向陆昱之那双脏兮兮的小手看去。

    穆子晴苦笑了一下,将折好的纸飞机递到陆昱之面前,道;“拿去。”

    陆昱之高兴的接过,正大喊着要去扔,陈夏书忽然道;“你的字写完了没有啊?”

    “娘。”陆昱之立马苦下了脸,撅着小嘴,翻起白眼向陈夏书看去。

    陈夏书斥道;“今天中午没写完那些字就不许你吃饭!”

    陆昱之低下了头,悄悄的向穆子晴瞟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穆子晴温然的斜了他一眼,之后还是对陈夏书道;“夏书姐,今天身子可好些了?”

    这两年来,陈夏书的面貌一点都没有变化,自从陆昱之手术成功后,她心情大好,每天都让小雅童帮她打扮得漂漂亮的,看上去似乎还要比两年前愁容满面时更年轻了一些。她在石凳上坐下,轻轻轻叹了一口,道;“就一点风寒,吃了你那药已经好多了。”

    穆子晴含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夏书姐何不出去散散心。”

    “是啊娘,我陪你去。”陆昱之高兴的拉住了母亲的手。

    陈夏书啐道;“你就想着玩。”

    穆子晴淡淡一笑,道;“夏书姐,你也别太心急,昱儿他毕竟还不能跟正常人比,他还需要时间,弦一样,要是绷得太紧了容易断,你总得给他一点自由才行,这院子对他来说实太小了,长此下去,对他恢复也不利。”

    陈夏书脸色瞬间黯淡了一些,看着自己的儿子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陆昱之见风使舵的撒起娇来,娇声道;“娘……”

    陈夏书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道;“好啦,今天就带你出去走走。”

    “哦!”陆昱之高兴的跳了起,却是转身向穆了晴扑了过去。

    穆子晴实在不敢恭维他那一身脏,急忙伸手抓住他两只肩膀不让他扑过来,忙道;“行了,你去玩吧!”

    小雅童笑着把他拉了过去,替他整了整了衣衫。

    正在几人满脸戏笑时,鸿印的声音突然传来,“点心来喽,主子,肖姑娘,这是我刚做的鸡蛋卷,你们尝尝。”说完,将点放到石桌上,然后恭顺的站到一旁。自从他耳朵治好后,人也开朗了许多。

    “我要吃。”陆昱之伸过手去正要拿。

    陈夏书轻轻的拍了他那脏兮兮的小手,道;“我拿给你吃。”说完,拿了一块放到他嘴边。

    陆昱之咬了一口,随即却“噗”地一声吐了出来,道;“不好吃!”

    陈夏书也试着咬了一口,眉头一皱,道;“没放糖。”

    鸿印讪讪一笑,“主子,没糖了。”

    穆子晴看那盘观颜色就知道不是很好吃的点心一眼,道;“没糖了你不会做别的?”

    鸿印道;“上个月领的东西都快吃完了,这个月的还要过几天才能领,所以很多东西想做根本做不出来。”

    穆子晴点了点头,随即道;“那我去看看还能做点别的什么好吃的。”说完,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陆昱之急忙拉了陈夏书的手,一蹦一跳地道;“娘,我要出去玩,我要去出玩……”

    陈夏书轻轻横了他一眼,道;“好了,好了,娘现在就陪你去。”

    轻风徐徐吹来,拂着满树翠绿的柳枝轻轻摇动。陆昱之一出留春苑就像一只刚跑出动物园的猴子,一转眼工夫就跑得没了踪影,急得陈夏书与小雅童直跺脚,不停的在后面追赶。

    陆昱之拿着纸飞机一路丢一路跑,浑然不顾陈夏书与小雅童的叫唤,渐渐的,叫唤声便越来越远了。

    留春苑地处偏僻,周边到处都是森森大树。陆昱之担心纸飞机会挂到树上不再掉下来,所以在树木多的地方他也就不敢扔,只有空间宽阔的地方他才敢把纸飞机扔出去,如此扔一下跑一个地方,一时玩得兴起,以至于完全听不到了陈夏书与小雅童的叫唤声他也浑然不觉。

    光线从枝叶缝隙间透了下来,在地上留出一片一片的阴影。也不知陆昱之已经跑了多远,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个开阔的花园,里面全是一些奇花异草,而少有树木,陆昱之大是欢喜,抬手将纸飞机用力的扔了出去,一阵轻风吹来,纸飞机便顺着轻风,飘呀飘呀飘呀飘,一直飘到一个人身上才掉下来。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穿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腰间束着一条金丝绦带,头上戴一顶金冠,脸上留有长长的胡子,一双眼睛盎然有神。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青灰长衫、头戴乌帽、手拿拂尘的男子。

    黄袍男子看着地上那件不知名的事物,皱了皱眉,随即弯腰将纸飞机捡了起来,眼中掠过一抹疑惑,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身后的那男子,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男子探过头来看了一下,正想答话,只见一个小孩忽然从花丛中跑了过来。童心无忌,陆昱之见那男子拿了他的纸飞便一把扑了上去,轻声道;“爷爷,把飞机还我行不行?”

    黄袍男子身后的那男子似乎吃了一惊,正想喝斥,黄袍男子却冲他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那男子微微一躬身,便默默地站着不动。

    黄袍男子看着陆昱之,不知为何,竟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尤其是刚才这孩子叫了他一声爷爷,如此一句平常的称呼,可在他听来却是忽觉心里一暖。想想自己也是该做爷爷的人了,可却又从来都没人这样叫过自己,或许今后也永远不会有人这叫自己吧?

    这时陆昱之有些按耐不住了,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男子,又道;“爷爷,把飞机还我好不好?”

    男子皱了皱眉,看了看手里的纸飞机,又看向小孩,问道;“你说这叫什么?”声音很和蔼,可却又带着一丝威严。

    陆昱之一双清澈的眸紧紧看着他,道;“小姨说,这叫飞机。”

    “飞机?”黄袍男子一怔,随即又看了看手中的纸飞机,之后又看向孩子,见他眉目清秀,眼眸清澈,一副天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有几分喜欢,于是便想逗逗他,佯怒道;“你这飞机撞到我了,它现在是我的。”

    陆昱之分不出真假,一时急道;“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你要是喜欢我叫小姨再折一个给你好不好?你把这个给我。”

    “小姨?”黄袍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宫中怎么会有小陔?这是谁的孩子?如此一想,口中便道;“你小姨叫什么名字?”

    陆昱之道;“小姨就叫小姨,我小姨她不止会折飞机,还会讲好多好听的故事,还会做好多好吃的,爷爷,你把飞机给我,等我小姨做了蛋糕的时候我拿一个给你吃。”

    “蛋糕?”黄袍男子又是一怔,正想再问些什么,忽听柳林深处传来了一个略带焦急的女子声音,“之儿,之儿……”

    陆昱之回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道;“娘,我在这!”

    黄袍男子望着柳林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时陈夏书与小雅童从柳林中走了出来,脸色显得很是焦急,以至于她们在看到陆昱之后,几乎都忽略了那黄袍男子,一边走一边道;“你这孩子怎么到处乱跑,还不快跟我回去!”说话间,人已来到了跟前。只是目光瞥到那黄袍男子身上时,陈夏书的心里却是猛然一震,整个人顿时怔住了,满脸错愕的看着那男子,最终还是小雅童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才惊醒过来,急忙在黄袍男子面前跪了下去,低声道;“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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