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隐藏锋芒(中)
苏嬷嬷自然知道,一年前,皇甫北楚在朝野上下结交党羽,龙颜大怒,斥责皇甫北楚面壁思过。 老夫人急急忙忙跟傅余婉商量,劝说傅余相国破釜沉舟,以朝中势力,联合逼皇上就范,立皇甫北楚为太子。就算不成功,皇上也只会觉得他徇私,替女婿筹谋,算不得大错。 作为姻亲,他们早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傅余婉看着皇甫北楚每日在书房急掉了头发,十几年的努力顷刻间就要化为乌有,心疼的无以复加,决定为他,力挽狂澜。 傅余相国在早朝之时,联合重臣,共同举荐皇甫北楚,这个节骨眼上,无疑是火上浇油。皇上震怒,居然不惜一切代价,砍了三个官员,以儆效尤。将傅余相国撤职查办,罪名是“结党营私。” 傅余鹏为父亲据理力争,打折双腿,至此落下残疾。傅余相国被关押,等候再审。 皇甫北楚私底下偷偷的,上书与此事毫无关系,对皇上“大义灭亲”的壮举,心服口服。兵部尚书以正直清廉出名,此时上折子,以项上人头担保,四皇子长年在外征战,并未集结党羽,觊觎太子之位,而是傅余相国私心,为让女儿成为太子妃,上下勾结,买卖官位,笼络门生,替皇甫北楚筹谋。四皇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无辜的。 其他与皇甫北楚平日里素无来往的官员,纷纷上奏求情。 皇上听信,愈加欣赏皇甫北楚。傅余相国却被流放千里之外,身处蛮荒。这,还是念了傅余相国多年来为朝廷效力,劳苦功高。 皇甫北楚几乎日夜陪伴傅余婉,面对她的质问,满是茫然。傅余婉这才得知,是老夫人为了救儿子,不得不牺牲她的家族,去做顶罪羊,去做炮灰。 毕竟,除了位高权重,又与皇甫北楚有共同利益瓜葛的老亲家,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堂堂傲天皇朝的灵妃,跪在儿媳妇儿面前忏悔,傅余婉怎么能受此“天打雷劈”的大礼,只能强迫自己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同时,为父亲和哥哥默哀。 毕竟,父亲只是举荐女婿为太子,是皇上,太过于狠心,太过于敏感,以为别人要谋朝篡位。 傅余家时运不济啊。 谁也不想出现这样的结局。 傅余婉只能尽力照拂娘家。那时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胎像不稳,只能好好养着,并不能尽多大的力量,只想着等孩子生出来,再扶持娘家东山再起。 不料,一尸两命! 皇上对于立太子之事,一直是十分警惕的,凡有觊觎之心,格杀勿论。 沈雪如此番为了阻止霜子进门,尽早转成正妃,让沈国公做这等事,无疑是冒险的,好在结果不错。 苏嬷嬷会意的笑了:“捧杀!灵妃娘娘,难怪您迟迟不让王爷重立正妃,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老夫人也笑了:“总得给她们一点盼头吧。”想了想叮嘱:“推迟纳妾的事情,你先传下去,就说不能怠慢霜子,半月之期,改为一月,若是沈雪如那边没有动静,就按时纳她进门。” 苏嬷嬷会意,这是让沈雪如敲打沈国公呢,若是一下子全承诺了,还有谁会为皇甫北楚的太子之位,全力筹谋? 皇甫北楚再强,有她这个没本事的母妃,也是拖累。这些年,若不是他自己打下好基础,又充分利用傅余相国一家在朝中的根基,绝不会这么快时间内,让皇上对他青眼有加。 酒再香,若是巷子深的话,缺乏熟人的引荐,也是没有生意的。 消息传来时,彩青满面红光,笑嘻嘻去报喜。 沈雪如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彩青捂着脸,看着沈雪如一脸愤恨的呐呐自语:“老妖婆,她这是逼我呢。” 彩青讪讪起身,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老夫人不是答应了你吗,现在婚期延后,挺好的。” 沈雪如狠狠骂道:“没长脑子的东西,她是尝到了甜头。” 傅余相国怎么死的,她可没忘记。昨日也只叫父亲小心翼翼地探皇上口风,旁敲侧击,规避风险。老夫人此举,无非是想她再让爹爹冒险,为皇甫北楚取得更大的利益。 老狐狸。心里只有她儿子,巴不得妻妾们,斗个你死我活呢。
沈雪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对彩青招手道:“去请王大夫来,就说我病了。” 彩青心领神会,这是要对霜子下手了,兴冲冲领命而去。 霜子走在路上,脚只剩微微一点跛,路上丫头们对她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巴结。飞燕更是从将自己好东西都拿出来,眼巴巴儿来孝敬。 经过后门的时候,碰见清水,端着洗衣服的水往外倒,见霜子要出门,急忙叫住了:“还是别出去了,这几日,只怕许多眼睛都盯着你呢。” 霜子感激笑笑,她犹记得,从前刚得令去书房伺候的时候,她也这么提醒过自己一次。话说的含糊其辞,却很实用。 只是今天,她必须要出去。 雷虎在七里坡等她。 那是傅余兄妹后面帮助雷家兄弟时,每次约见的地点。 北风凛冽,吹在脸上生生的疼。霜子掀开马车的帘子,见七里坡茶肆那里,空无一人,急忙四处张望,空旷的山坡上,除了卖茶的老大爷,什么都没有。 付了赶车的钱,叮嘱他在原地等,霜子将脸上的面纱拉紧,遮住容貌,四处搜寻。 听到身后呼呼生风,霜子还来不及转身,一柄短刀就架在脖子上。 微微一笑,霜子轻声叫道:“雷虎?” 雷虎虎躯一震,将短刀收起来,一连声急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为何要帮我们兄弟?” 霜子取下脸上的面纱,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雷虎胡子拉渣的面容,小声问道:“朱雀阁现在还有几个人?” 雷虎闻言一愣,在看霜子时,多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却讲不清道不明。 霜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细细展开,一块黝黑的令牌磨具出现在雷虎眼前。 “你们兄弟两人手中的令牌,是朱雀阁最先的两块。”霜子缓缓说道:“你母亲,死在腊月初八,那一日,你哥哥放火,烧了雷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