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花铃将军
初雪过后不久就是冬猎了。 祭祀仪式过后，阿塔儿看到格格罗穆尔正把箭递到红露手中。他二话不说也抽出自己的金箭，大步走到红露面前，大喇喇往她面前一伸。 红露还未说话，格格罗穆尔已经先怒了：“你干什么？” 阿塔儿看都没有看他，对红露说：“收下！” 格格罗穆尔对阿塔儿说：“她该收的是我的箭！” 红露看看他们俩，挑眉灿烂一笑，说：“谁说女人一定要拿着箭等男人回来？” 说完她挎上弓箭，背上一把巨大的开山斧，跨上自己的马，看都不看他们两个，一抖缰绳，马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了出去。 “红露！”格格罗穆尔急了，连忙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阿部笑着牵马过来，说：“你看她的兵器……小王，跟这么厉害的女人相好会折寿的。” 阿塔儿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说：“折寿小王我也认了！”说完也朝着红露离去的方向飞驰而去。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早已经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那天寒风凛冽，骑在马上，迎面的风呼呼吹来，像刀子割在脸上。 红露的马脚程出色，只先出去一会儿，即使是阿塔儿的沙丘，也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她一心想着要猎到点新奇厉害的玩意震惊一下大家，——尤其是那个眼睛成天顶在头上的狂妄之徒。 不知不觉跑出去已经三十多里地了。红露停下马环顾四周。一片萧瑟的荆棘荒原，渺无人烟。 红露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棵大树，这个世界已落尽了树叶，只剩秃秃的枝干孤单地矗立在荒原之上。 那树根下有一个树洞，周围一圈薄雪都已经融化，和周围地面上覆着的一层雪对比，分外显眼。红露心中一动——那说不定是个熊窝。 她放慢步伐，遣飞了苍岚，勒着马慢慢地过去。到了近处，先下得马来，轻手轻脚地探到洞口查看了一番。刚一靠近洞口，一股浓重的膻味立刻扑鼻冲来。再仔细听里面呼吸的声音，并不杂乱。 红露简直欣喜若狂，这里面果然有熊，而且只有一头。这可真是个猎杀的好对象。 猎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丧命。通常草原上的猎户都不敢轻易去碰熊，要捕杀，也必要数人一起，各骑一匹快马，每人带上数杆掷矛。 引住熊后一人先奋力向熊投掷矛枪，然后奋力催马逃跑。因为熊会马上追捕他。这时下一个猎人跟着熊，也朝他投掷矛枪，然后立即逃跑。熊会变换目标转而去抓第二个猎人。就这样轮流朝熊投掷矛枪，一边让它流血、消耗它的体力，不让它有喘息的机会，直到最后熊流血过多力竭而死。 红露从周围收集了一些茅草，跨上马，挎紧弓箭，将开山斧拎在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从怀中摸出火石和纸媒子，将茅草点着了扔在洞口里，然后便夹紧了马肚子，双手紧握着开山斧静静地等候在洞口。 一会儿之后，洞里传来了熊被烟熏醒之后烦躁不安的沉闷吼声。 红露的心紧张得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她死死地盯着洞口，只等着熊从洞口探出脑袋的那一刻。 沉闷的嘶吼声出来了。 红露沉了沉身子。 忽然，一颗硕大的熊脑袋从洞口冒了出来。 是一头黑熊！ 还没待熊看清外面的情形，红露卯足了力气大吼一声，抡起开山斧狠狠一下劈在了熊脑袋上！ 黑熊痛得长吼一声，震得身后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抖落下来。 苍岚应声在天空中长啸一声。 阿塔儿追着红露而去，竟追丢了她。正一个人在荒原上懊恼地转悠，忽然看到苍岚在不远处的天上盘旋。心中大喜。 这时忽然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吼声。 红露！他心里一惊。 随即传来的是一声惊天的熊吼。 再接着是苍岚在空中的尖啸声。 他的心立刻疯狂的跳起来，迅速调转马头往苍岚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个不要命的女人，竟然去惹冬眠的熊！！ 待熊看清了攻击自己的对象，红露的马已经跑出去百把米远了。 愤怒中的黑熊头顶着开山斧追了上去。 红露的策略是一直引着熊追她，直到它失血过多而死。她对自己的马的脚力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这只黑熊不知怎么，还是被疼痛激的，奔跑速度特别快，没几秒钟竟然已经追到了身后几步。 红露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苍岚紧紧地在离熊的头顶不远的低空盘旋着，警告地尖啸着，却不敢落爪攻击，无可奈何。 那熊顶着劈进脑中的开山斧，满头满脸的血不停地往下滴落，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紧紧追在红露的身后。 红露死死夹着马肚子，奋力往前飞奔。 令红露惊恐的是，那熊却丝毫没有要倒下的迹象。眼看就要追上马屁股了。 红露心想这下死定了，本想出出风头，却要死在熊掌下成为笑柄了。 突然眼前一亮，迎面飞奔而来一匹俊秀的黑马，上面那个男人不是他还是谁！ 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一般，大吼着迎面飞奔而来，快到面前时，伸开长长的胳膊，将红露一把拦腰抱走，稳稳地安放在自己身前。 身后一声马的凄惨嘶鸣。 红露回头一看，只在须臾之间，那黑熊已经追上了她的马，熊掌狠狠一拍，整个马屁股都烂掉了，血rou模糊。 那马儿挣扎地往前又跑了两步，便落在了熊掌中。 那黑熊疯狂地撕扯着马，没多久，终是因为受伤后又太过用力，失血过多，便渐渐失了力气，瘫软下来。 那柄开山斧还很醒目地竖在它的脑袋中间。 抽搐了一会儿之后，黑熊终于口吐血沫，死在了马的尸体边。 阿塔儿见了，总算松了口气，停下马来。 红露回头看看他，也长舒了一口气，说：“这熊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可没你的份！” 阿塔儿又急又恼，笑也笑不出，骂又舍不得。眼见她俏丽的脸庞和鲜艳的嘴唇近在咫尺，一探头便狠狠吻住了她。 红露挣扎了两下，随后便热烈地回应着他。 两人翻身下马，在尚铺有薄雪的地上滚作一团。 阿塔儿将红露欺在身下，浅棕色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喘着粗气说：“我现在就要你。” 红露吃吃地笑，说：“地上有雪，衣服都湿了。” 阿塔儿起身脱下自己的斗篷和袍子，在地上厚厚地铺好，然后将红露抱起来轻轻放了上去。 袍子上传来的男人的气息猛烈地撩动着红露的身心。她突然仿佛喝醉酒了一般，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宽阔的胸膛光裸在寒冷的空气中，泛着年轻的健康的光泽。急促的呼吸使他的胸膛有节奏地一起一伏着。 阿塔儿也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此刻他的眼里已经没有她的五官、长相、身材，只有一个他无比喜爱的年轻健康的身体，幽幽地散发着有人的女性的气息，让他沉醉，让他发狂。 当阿部和哥里达带着人马找到阿塔儿时，他正和红露两人费力地将那只重达两百多公斤的死黑熊往回拖。 当那只黑熊趴在单于脚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料到红露这样一个妩媚的女人竟然能手刃黑熊。 格格罗穆尔紧张地跑到红露跟前，拉着她左看右看，问：“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你真是的，什么不好猎非要去惹黑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红露笑笑，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死的可是那头黑熊。” 单于说：“这果真是你一人所杀么？” 红露朗声说：“当然是红露一人杀的。只不过……”她面露羞涩之色，看向阿塔儿，说：“北小王也有前来接应。” 一时间众人都啧啧称奇。静水王也阴阳怪气地说：“当真是后生可畏，连女人都可畏了。” 单于哈哈大笑，说：“好，好！我大赤黎英雄辈出，连巾帼都不让须眉！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赏你。” 红露道：“女儿家的玩意儿我不稀罕。单于若真要赏，就请像赏一个男人一样赏赐我吧！” 单于略沉吟了一会儿：“像赏男人一样赏你……”随即拊掌道：“好！既然你有如此雄心，我们的冬猎又有拜将的习俗，我便赏你做个将军如何？” 红露没想到单于竟然要封她做将军，欣喜若狂，忙拜下：“多谢单于！” 单于笑着说：“但是你是女将军，比阿塔儿他们这些男人更了不起。我要赐你一个独一无二的封号，这个封号在赤黎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彰显你的荣光。就赐你‘花铃’为号，你可喜欢？” 红露欢喜地回头看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阿塔儿一眼，心中无限欢喜地说：“红露喜欢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