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是我最华丽的冒险
“mama，爷爷奶奶邀请我明天去玩、后天去玩，每天都去玩！” 彤彤这句话就像外星语言一样，雪淞愣了半天都没能理解，只能看向辛洛阳，一副“请给我个解释”的表情。 “早晨和彤彤报名刚结束，小科就打电话说公司最新这个项目上午最后一轮测试出了问题，十万火急要我回去。但彤彤还要参加幼儿园统一体检，刚好一幼距离我父母家就隔了一条街，老两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临时请他们陪检了。呵呵，结果彤彤一口一句爷爷奶奶把俩人彻底收买了，体检完就带回家好吃好喝地奉为贵宾，刚刚我还是强行带回来的”，辛洛阳说得眉飞色舞，彤彤在旁边也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 雪淞满头黑线，她抱起彤彤扔进了她自己房间，“画好10幅苹果和香蕉再出来”。 关门前，彤彤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脑袋，“mama，奶奶给我买了只小鸡，在门口鞋架上，帮我拿进来行吗？” 雪淞差点崩溃，她不喜欢家里有小动物的味道，而且对宠物身上的小绒毛过敏，“不行，一会去菜场送给卖小鸡的！” 彤彤看着辛洛阳哭起来，“不行，叔叔，我喜欢麦卡卡”。 麦卡卡？ 辛洛阳忙走过去冲彤彤挤挤眼睛，“叔叔帮你放到阳台上去，保证不会送走”，然后帮她带好门。 “她让我讲的一本卡通书上，有只小鸡叫麦卡卡，今天她就说这只小鸡像，我妈就买了给她。你这样扔出去彤彤会伤心的，先放阳台上吧，明天刚好要去芭洲，带去给小科舅妈养好了，这样彤彤每周都能去看一次，也不用你烦”，辛洛阳一脸讨好，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是和彤彤站一队的。 这几年来，只要辛洛阳在粤城，每周去一次芭洲的习惯风雨无阻地保留了下来，带彤彤去透透气、吸吸氧，顺便每次买点有机蔬菜、水果禽蛋。小科开玩笑：“你去看我舅妈比回家看你妈还勤呢！我感觉就像你送小雪meimei回娘家一样”。虽然每次小科都被黑头黑脸骂一顿，但辛洛阳心里倒是很喜欢这种说法：带着老婆孩子回娘家…… “你怎么跟你父母说的啊？”雪淞言归正传，脸色仍不太好看。 辛洛阳仍淡定自若，“放心，没跟你商量，我什么也没说准。他们早就知道彤彤的存在，我只说：这就是那个小孩子。其实这几天一直想跟你说这事，你觉得怎么跟我父母说比较合适？说彤彤是我们的女儿是最方便的，省得麻烦。不是我怕麻烦，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麻烦，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思想跟年轻人很容易沟通，性格也都很随和。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彤彤跟我亲生的并没什么区别……” “停一下”，雪淞觉得混乱，申墨当初也说他mama端庄、善良又温柔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反正还有很多问题”。 辛洛阳转身倒了杯热可可亚给她，可可亚含铁量是牛奶的一百四十倍，对贫血、肠胃脆弱都有很好的温补作用，雪淞生彤彤以后，辛洛阳就用热可可亚取代了她工作时的绿茶，“有什么问题，你慢慢说，没什么可焦虑的”。 “你知道的，我的生辰八字……” 辛洛阳立即打断她，“你早说过，这些无稽之谈以后别提了”。 “我也嗤之以鼻，但凡事总有存在的理由，每一种信仰都有信徒，尤其老人家……” “打住！我爸妈也不信这个！”。 雪淞抱着杯子喝了一口，摇摇头，“彤彤……我不想隐瞒你父母。人若是说了一句谎，以后就需要说很多句来圆。而且申墨既然找到我们了，我想他可能还会再来的，这些都是问题……” 辛洛阳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笑着说：“随时准备应战！我们小雪这么好，我可从没奢望过不战而胜，这几年来我的对手还少吗？”的确，雪淞这几年仍不乏追求者，而她最有效率的拒绝方式就是让辛洛阳抱着彤彤一起出现，彤彤甜甜地喊一句：mama…… 雪淞敷衍地笑笑，“可申墨毕竟是彤彤的……” “我也是”，辛洛阳眨眨眼睛，“别说这个了，你上午跟剧院谈的怎么样？” 彤彤9月份就要正式上幼儿园了，而且入园之前的这几个月就可以进一幼的亲子班，逐渐熟悉集体生活方式。从下周开始，雪淞期待的自由的职业女性生活很快就可以开始了。花城剧场的良经理因为跟雪淞合作愉快，早就惦记着让她尝试创作小剧场话剧。刚好今天上午剧院新聘请的一位导演签约，良经理便约了雪淞一起见个面谈谈。 “还不错，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也就是随便聊聊。良经理给了我最大限度的自由，签不签固定约都随我，坐班或者在家创作也看我方便，即使坐班，时间也比较宽松。这位导演也不错，他原来做过音乐剧、戏曲、还有一出实验歌剧，我很喜欢他的风格。对艺术有相似的审美，以后的合作也会相对理想一些……” 辛洛阳忙问：“导演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雪淞翻翻白眼。 “画好了画好了！”彤彤飞奔出来，打断二人，“mama，我饿了”。 辛洛阳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城南新开的‘嘉业新城’二楼那家粥铺吃饭，然后彤彤可以去四楼的儿童游乐城玩一个小时，然后去五楼的影城看场电影，《飞屋环游记》，彤彤也可以看……” 彤彤开始欢呼：“哇哇哇！我要去我要去！” 这是彤彤小朋友人生中第一次进影院看电影，出门前她磨蹭了半天才选定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 不知其他人在看《飞屋》时是在什么年纪、什么情景下、跟什么人在一起，雪淞相当喜欢这部成人童话，而且陪了相当多的眼泪。 原来世界上可以有那样的幸福，不管日升月沉、沧海变幻，只要看到彼此，并排坐在并不豪华的沙发上，就满是喜悦，哪怕只是执手相看，哪怕没有只言片语，哪怕有梦想、却一辈子没有实现。 只是相爱，简简单单的相爱、平平淡淡的相爱、从从容容的相爱。 彤彤坐在两人中间，她并不是完全看得懂，但她被漂亮的画面、色彩、旋律迷住了，而且迅速找到了自己喜爱的目标：那只叫声古怪的漂亮大鸟Kevin，只要Kevin一出现她就兴奋地指指点点。但放映厅里音响声音偏大，她时不时也会被吓一跳、躲进雪淞怀里。不过终究是两岁半的小孩子，还不能完全理解剧情，兴奋劲过后，看到后来，今天一早就起床去报名的彤彤小朋友居然睡着了。 画面很美、音乐很美、故事很美，那些琐细又深沉的感情，甜蜜又哀伤……雪淞默默地流泪，这是绝大多数人、至少女人，向往的生活吧——平凡单纯、朝夕携手，缱缱绻绻，长长久久。就像卡尔与艾丽一样，只要与你一起，年轻时的冒险理想没有实现我也不觉得遗憾，因为与你的点点滴滴，就是我一生最华丽的冒险。 辛洛阳轻轻把彤彤抱起来，起身坐到雪淞旁边。早看到她在流泪，他是完全懂她的，黑暗中他搜索到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希望这是你要的温暖，是让你心甘情愿的终点…… 雪淞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辛洛阳，尤其在申墨出现以后。但此刻，她不想抽出自己的手，她贪心地想享受这一刻的温暖，这执手的温暖。不为****、不为结果、不为一切，只为这黑暗中无声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