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卡尔辛
“李昂，查查姆回来了！”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个时候的李昂正在房间正中的火炉里用木棍拨弄着里面翻滚的汤汁，汤内浮起的甲壳、双螯以及尾刺表明了这是一锅蝎子汤。 “这次又打到了几只？”李昂一边问着一边抽出了木棍，用手抚了抚上面残余的汤汁，放到嘴里尝了尝，还蛮鲜的，有点像螃蟹或者小龙虾之类的甲壳种。 “四只，都是大大的！”少女解下了自己扣在腰后的折叠弓，将其挂在了屋子内一侧的墙上，那里插进去了一根长长的爬行动物的尾椎骨，被少女当成了挂钩。然后她又将身后的背包翻了下来，里面透出了淡淡地血腥气，她走到了房子的最里侧，拉开了地上木板的一处把手，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地窖，将背包中的大蜥蜴皮展好放进去后，她便心满意足般地走到了李昂的身旁，接着直接坐到了地上，看着李昂煮着的蝎子汤，小小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嗅着传出来的鲜味，露出了微微地笑容说道，“李昂做得东西很好吃呢！” “这是当然的，”李昂有些自豪地说道，“我的部族里美食可是一绝呢。” 李昂在这个村庄已经住了两个月了，他虽然自认并不是什么天才，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天赋，没想到这里的语言他现在已经基本上掌握了，除了一些本地的俗语和典故之外，进行一般沟通的话竟然相当的轻松了。 这两个月以来，李昂寄宿在查查姆的家里，虽然一开始对于和一个少女一起生活李昂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少女天然纯洁的性情也慢慢地打动了李昂，渐渐地他也习惯了和少女一起的生活。 不过在这段时间内，李昂也发现了查查姆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除过她超人的力量和弓技不谈，李昂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查查姆似乎是被这个村庄里的人孤立了。他现在居住的查查姆的家，其实就是一个村庄最偏僻边角处的一处废弃仓库，虽然其他人的房子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建筑，但是跟这里相比，就可以知道这里是多么的简陋了，四面木板围起来不到三十平米小房间，一面墙上挖出来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不规则坑洞就算是仅有的窗户了，窗户对面是房间的门，但是门竟然连门板都没有，只能用一块破旧的布料遮了起来当作门帘。没有任何桌子椅子床铺柜子之类的家具，想要休息的话就只能席地而坐，晚上睡觉的话铺上一层布就算是地铺了。这种生活，只能说得上是异常艰辛了，但是查查姆还是很坚强地在这里生活着。 当然，李昂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居民对查查姆的孤立并不带有敌对，只是他们好像有些害怕面对查查姆一般，就连这个村子的最强壮的猎手杜勒，就是一开始李昂在这个村庄里大长老时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壮汉，都对查查姆有一种戒备感。好像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李昂稍微能理解一点的是，查查姆确实比一般人强大太多了，明明只是一个少女，却能提着一人多高的折叠弓射杀沙漠中那巨大无比的大蜥蜴，后来李昂才知道，虽然他也有信心在不使用能量元素的情况下杀死一只那种大蜥蜴，但也是靠着自己锋利无比的军刀和自己可能是被能量元素影响而增强的体制，如果是村子里的成年男子们出动，可是至少要三四人一起才能勉强捕杀一只那种大蜥蜴，而且说不定还会出现伤亡。就连号称一人独自猎杀了不少大蜥蜴的杜勒，他身上布满的那些伤痕也表明了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九死一生。但是这一切在查查姆这个少女身上就不一样，凭着一般人使劲全力都无法张开的折叠弓，她一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猎杀多只那种大蜥蜴而自己却连一根头发都不用掉。 少女的实力过于强大了，以至于这里的人们将她视为了异类，虽然没有恶意，但还是因此不由自主地将查查姆渐渐地孤立了。这些便是李昂的推断，虽然查查姆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李昂心中认为十有八九就是这种原因了。 居住了这段时间后，李昂也了解到了这个村庄名字叫做卡尔辛，所有的居民都是一个沙漠特有的少数民族，他们自称是火羽族，当然火羽这个概念是意译，李昂是花了好多天才勉强理解这个意思。他们生活在沙漠的边沿，随着绿洲而迁移，现在他们定居的这个大型绿洲已经很多年没有改变和干涸，所以他们也渐渐地在这里形成了规模，形成了一个几千人口的村庄，如果将来有一天这里的绿洲也会干涸的话，他们就会抛起这里的一切，去寻找另外一个绿洲，但是却从来不会完全地离开这整片沙漠，李昂对于这一点很难理解，但是火羽族人的风俗就是这样，似乎还有传说是如果火羽族离开了沙漠的话，会受到很大的诅咒，这种神神叨叨的理由虽然李昂不是很相信，但是所有的火羽族人似乎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也从来没有人打过离开这里的主义。 但是虽然绿洲旁可以勉强种植一些粮食，不过如果要维持村庄的生活的话还是不够的，这就需要和外界进行交易了。这里每隔几个月，不定期地会有商队路过这里，有些商队是要穿越沙漠，到极西之地跟那里的国家做生意，这个村庄可以作为一个补给点，商队也会为此交换付出一些货物。而还有些商队便是专程赶到这个村庄来收购货物的，他们专程收购的便是查查姆所猎取的那种大蜥蜴皮。 那种大蜥蜴皮因为其上的鳞甲非常坚硬，皮革本身也很坚韧，经过处理后，是非常优秀的皮甲材料，还可以用来做成各式各样的东西，那些商人们赶来后便会以高价收购这种皮革。但是因为这种大蜥蜴比较难以猎杀，所以产量并不是很高，而查查姆她一人的猎杀量，在李昂看来，大概能赶上整个村庄的七八分之一了。 而且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查查姆猎杀大蜥蜴的活动是越来越卖力了，她前天一人出了门，一直到今天才回来，便带回来了四张那种大蜥蜴皮。 虽然如今还没有商人过来，但是李昂还是可以猜得出这种大蜥蜴皮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但是查查姆猎取了之后，总要将一部分主动上缴给村庄里的大长老，还有一部分她便攒了起来，房间的地窖里已经快要被大蜥蜴的皮填满了，好像是她以前也没有找过来这里收购的商人脱过手，这一点让李昂有些不解。 “喂，查查姆，你最近这样子卖力地猎杀大蜥蜴，难道是有什么急事，不需要我帮忙吗？”李昂用木制的碗盛了一碗蝎子汤递到了查查姆的面前说道，“虽然可能不是想你那样轻松，但是对付那种大爬虫的话，我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来的。” “不用李昂帮忙。”查查姆接过碗，双手捧着轻轻地喝了一小口然后说道，“这是查查姆自己的事情，查查姆不用李昂帮忙的。”然后她又对李昂说道，“而且如果是李昂的话，沙蜥蜴可是会碎掉的，那样子的话除了头上的那一块外，皮就用不了了。” 听到查查姆说道自己体内的能量元素，李昂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查查姆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是觉得很奇怪，但是在跟这个村子里的人交流的时候，李昂发现整个村子里几千人没有一个人有这种能力，这些人甚至连这种能力听说都没有听过，但是查查姆却一点不认为有什么奇怪的。 “你就不觉得我的这种力量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吗？”李昂的手上燃过了一阵火苗，接着立刻熄灭了。 “李昂跟查查姆是一样的。”查查姆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她的小脸上因为汤的热量泛起了微微地红色，“李昂要比查查姆厉害，但是李昂跟查查姆是一样的。” “一样？”李昂有些不解，他可没有见过查查姆能够凭空放出火焰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这是大长老以前给查查姆说得。”查查姆严肃地点了点头，“大长老说查查姆拥有的力量不是凡人的力量，李昂的能力也是不是凡人的力量。李昂跟查查姆是一样的，查查姆有些高兴呢！”说着她又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颜。 “不是凡人的力量吗……”李昂闻言苦笑了一下，“也是呢……”他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适应了，但是也清楚的明白，自己跟凡人两个字似乎扯不上太大的关系了。 “不过你最近这么着急又是为了什么呢？”李昂对于查查姆这几天突然开始频繁地外出猎取这些大蜥蜴有些不解，便出言问道。 “因为……时间不多了呢……”查查姆歪着脑袋，看着手中捧着的破旧木碗，轻声说道。 “什么？”李昂连忙问道。 “啊，是那样的。”查查姆将手中的木碗放在了地上，然后说道，“那些来收这些的商队再过几十天就要再来卡尔辛了，查查姆要多准备一点，这次一口气全部跟他们换成食物和钱。” “是这样吗……”李昂有点疑惑，因为据查查姆所说，以往的她从来没有跟那些商队的人做过交易，这次的她却不知为何这么焦急。 “嗯，查查姆已经准备了五十多个呢！”查查姆指着一旁的地窖说道，“里面都快放不下了，不卖不行了。” “这倒也是……”李昂苦笑一下，他当然不会相信是这种理由，但是却不打算多问了，他也拿起了一个木制的碗，为自己盛起了锅内热乎乎的蝎子汤，现在已经是入夜了，气温异常的低，这些热汤可以用来取暖。 “对不起呢……”查查姆看着李昂将一个蝎子的尾巴放在嘴里嚼着，突然说道。 李昂咽下了嘴里的蝎子尾巴，然后问道：“又怎么了吗？” “查查姆当时说过让李昂来这里吃好吃的……”查查姆的神情有些沮丧，“但是却只能让李昂吃这种东西。” “我倒是觉得味道还不错了。”李昂又从碗里挑起一只蝎钳，用牙咬开了外壳，露出了里面一小块的嫩rou，“所以不用说对不起的。” “是吗……”查查姆喝完了自己碗里的蝎子汤，然后也不再多加，将碗放在了一旁，用一张毛毡将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靠着身后的墙壁，看着眼前的炉火说道，“那么，李昂，再给查查姆讲个故事吧，李昂部族里的故事。” “好吧。”李昂突然笑了笑，眼前的少女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他想了想，讲出了自己记忆中的遥远故事，“在大海的西侧，有一个充满传奇和纷争的神秘岛屿，它的名字叫做罗德岛，这个故事讲得就是罗德岛的少年潘恩和精灵少女蒂朵的冒险传奇……” 查查姆的看着李昂火光下的面容，也不禁稍微弯起了嘴角，她在李昂平静而柔和的声音中闭上了眼睛，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也不知道精灵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会是一个精彩的好故事，就像以前李昂给她讲得一样。这样听着故事的她，似乎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