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预防针
齐家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甚是得意，忙着起了身给李婆子叩了头，又拜谢了齐家贵，反正他白得一间铺子，这成了板上订钉的事。 齐家贵还有事，与齐家声客套几句，又向李婆子问了安，吩咐人准备了马车，又出去忙了，本来那间铺子他是另有打算，但他兄弟有那个意向，他娘又开口了，想想还是决定把铺子拿了出来。 小玉深深的觉得，古人说食不言，寝不语这话，是太有理了。这一大早就说了个让人消话不良的事。 秀娘是不高兴的，这是一间铺子，不是几两银钱的小事，说给就给了。可这事轮不到她做主，再不悦也没办法，搁了碗，一手抱起小四，“婆母，小四的里衫有些湿了，我回房给他换一件。” 家里吃饭的规矩是老人先上桌，也是老人先下桌，秀娘的做法不合规矩，要是平时，李婆子是要训人的，但是此时非彼时，李婆子也知道这事决定的仓促，有失偏颇，但手心手背都是rou，她总不能看着老二吃香的喝辣的，老三一家没个着落吧。 “去吧，小心别凉着了。”李婆子挥了挥手，喝了口稀饭，觉得饱了，也下了桌。 齐家声这房求的事都办妥了，心中畅快，李婆子也下了桌，他们便敞开肚子吃喝起来，小草喝了五碗稀饭，觉得喝不下去了才停了碗。 这江宁的稀饭与弯子村的就是不同，这稀饭带着股米香。全是香米熬制的，哪像以前，喝碗粥，还掺杂些小米粗面。 齐家贵这房的人自然没有他们好胃口。一个两个的纷纷下了桌。 赵小珠挨着小玉走，挽住了小玉的手，她要来江宁之前，她爹就交待过了，叫她什么事都听这个小姑子的，她的小姑子是个伶俐有主意的，巴着她，准没错。 “小玉，我们要去看看娘么？”赵小珠低头，试探着问道。 小玉也正想往秀娘房里去呢。点点头：“是呀。这事决定的那么突然。娘心里怕会存了疙瘩，总要去开解开解。” 赵小珠笑呵呵的靠的更近了，“是呀。只是我嘴比较笨，还是你来劝比较妥当。” 小玉笑了笑，算是应承了，大嫂是外来媳妇，关于家财的事，现在她还真不好开口说什么，无论说点好歹，都是得罪人，不过她小玉可不怕，得罪你就得罪了。你要存在心上，我也没有办法。 秀娘回房喂了小四，把轻哄着小四睡觉，孩子小了，总少个股精神劲，经常吃完就睡，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孩子，一天天红火起来的日子，怎么想都是喜事，可偏刚刚出了这么档子事，一下把人的兴致全给败坏了。 小玉轻叩了两下门，“娘，我进屋了喔。” “小玉啊，进来吧，小声点，你弟弟睡觉呢。” 小玉与赵小珠推门而入，小四已被放到了床上，盖了床厚被，秀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轻拍着小四。 见小玉与赵小珠来了，秀娘挥挥手，把两人一起叫到了外厅。 秀娘先坐了下来，又倒了杯茶水，小玉也坐了下去，唯独赵小珠还立在一旁。 齐家没那么多规矩，也没给媳妇立过什么规矩，可现在不是弯子村了，听说外边的妇人都是这样的，赵小珠怕惹婆婆不喜，做事越发小心起来。 “小珠，你也坐吧，一家人，随意些就行。”秀娘多少知道点赵小珠的心思，她也是从媳妇过来的，她性子本就软和，从来就没存那种，想要刁难儿媳妇立威什么的心思。 三人入坐，各自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一时间室内沉默了下来。 小玉见没人说话，只好先起了话头：“娘，今早的事，你可别气着了。” 秀娘心里是存着气的，不过她没当着李婆子她们面发作出来，这会小玉提起，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我有什么好气的，反正这个家的事，我也没做过主。” 这还没气，明明说的就是气话嘛，有时候这个娘亲还别扭的有些可爱，小玉靠了过去，笑嘻嘻的抓住秀娘的手，柔声说道：“是，我娘没气，这有什么好气的，不就一间铺子，看我以后给你挣个十间八间的回来。” 秀娘闻言，被小玉的话给逗乐了，扑哧的笑了一声，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小玉的脸，“那娘以后就等着享你的福咯，你这鬼灵精。” 赵小珠也笑着，“娘，你看着吧，小玉可是有本事的，我还没瞧见过小玉这么标致能干的姑娘。” 秀娘一脸慈笑，眼角皱起几丝鱼尾纹，赵小珠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有这么女儿，是件很自豪的事，谁家小女儿能像她女儿那样有本事。 小玉摇头笑了笑，人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可这爹娘是少夸自个的女儿，心里却都把自己儿女看成天下独有的，再怎么看，也比别人家孩子顺眼可心。 “娘，这间铺子给了他们就给了，你就别老记着。”小玉端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水，水有些凉了，天凉了，水也凉的快。 秀娘绞了绞手中的丝绢，叹了口气，“这事还得让我缓缓，这两天，还真消不了气，铺子都给了，我还能怎么样呢？” 小玉搁下茶杯，望向秀娘：“娘，其实我不担心这两间铺子的事。” 赵小珠有些不懂，这会来不是为了劝婆婆的么，让婆婆宽慰些，别想着铺子的事，怎么小姑又说她不担心铺子的事了？ “那你担心什么？”自个女儿的心思还真不好猜，她脑袋都没转换过来呢，女儿的心思就转了几转。 “娘，三婶她这一开口，阿奶就做了主，把铺子给了他们家，这种事，可一，却不能再有二和三。” 秀娘心里咯噔一声，惊讶的张大的嘴，“你的意思说说，以后她还想要什么其他的？” 小玉点点头，“这事不可不防，所以得先跟阿奶说清楚，这铺子的事就这样算了，只是以后其他，可不能就这样就挪了过去，我先去给阿奶打下预防针。” 秀娘点下头，抬起头有来些不解，“那预防针是什么？” 赵小珠闻言，也看向小玉，她也没听过这词呢。 “呃。”小玉抿嘴笑了两声，“我书上看到的，随口胡说的，你们就别太在意了，我先去阿奶那了喔。” 小玉说完，即刻起了身，逃也似离开了蒲风院。 这预防针这词，还真不好解释啊！ 小玉来到李婆子院里的时候，有一年老妇人正和李婆子在厅里，正说着话，门大敞着。 李婆子见小玉来了，对着小玉招了招手，“来，快过来。” 小玉急步走了过去，先向两人问了好，再坐了下去。 “小玉啊，这是你爹请回来的劳嬷嬷，我们俩合计着该买点人回来了，你看怎么样？”李婆子摊开名册，递到小玉眼前。 劳嬷嬷起了身，向小玉介绍道：“小姐，这名册是牙行拿过来的，你看看有没合适的，勾了名，到时候牙行会把人带过来相看，看中了就买下，没看中上的就继续送回去。” 这明晃晃的买卖奴才，小玉有些反感，身为现代人，这里的有些风气她还是接受不了的，推开册子，嘟起了嘴，“阿奶，人家来，是为了别的事。” 劳嬷嬷听说小主子是有其他事要说，忙向李婆子和小玉行礼告退。 劳嬷嬷出去了，厅里就只剩下李婆子与小玉，李婆子想到早上那事，有些局促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了眼小玉，只是眼前这孙女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其他的，引的心中越发不安，坐立不住。 “小玉啊，你是为了早上的事，在怨阿奶？你也要体谅下我这做老人的心，手心手背都是rou，我不能不顾你三叔啊。” 小玉撅着嘴，佯装不满，“你是顾了三叔了，可你看看，我们家守着家铺子，以后要用钱都是阿爹去挣，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心疼他。” 家中吃穿用度，日常花销全是齐家贵挣回来的钱，李婆子一想到这，更觉得有些气短，一时也找不到话替自己辩驳。 小玉看火候差不多了,起了身,双手在李婆子肩膀上揉捏着,“阿奶,我哪不知道你老人家的苦心，只是您老人家都不商量下,说给就给了,这—件是这样,以后再来个两件三件的,我们家可是过不下去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李婆子拍着小玉的手,保证道：“放心,老三他们以后怎么样,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我还没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