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玉领着丫鬟进了厅里，先坐到了椅子上，微微笑了起来，“青葱，麦香，你们两个也坐下说话吧。” 青葱与麦香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为难，低声答道：“小姐，我们不敢，奴婢怎能与小姐同坐。”她们出自江宁大的牙行，规矩也学了颇多，没有一条说是奴婢能与小姐相等的。 小玉摇头一笑，难道是她勉强了别人不成，不愿坐下就算了。 “你们可识字。” 青葱摇了摇头，“我不识得，我的名字是阿娘取的，说我出生的时候田里小葱长的怪好的。” “我识得几个字，以前家中曾有些书。”麦香神色忽然有些暗淡，声音低了下来：“后来全部当了，换钱给爹娘治病了。” 小玉听的唏嘘不已，唉，倾家荡产，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住麦香爹娘的性命，最后麦香还卖身为奴，心里对这姑娘多了分同情。 “以后我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了，以后有事请你们帮忙，可别推辞喔。”小玉笑嘻嘻的说着。 青葱与麦香对望了一眼，麦香上前一礼说道：“伺候小姐是我们的本分，小姐要我们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小玉并没有青葱与麦香就变成她私产的想法，在她心里，这两位姑娘最多也就是雇佣的奴仆，与前世家中的佣人没有太大区别，有时候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便很难再转过弯来。 “小姐。”劳嬷嬷手捧着一盒子，站在门外。 “劳嬷嬷，你来啦，来进来坐。”小玉笑着起了身，对劳嬷嬷招了招手。 劳嬷嬷笑着一礼，“多谢小姐，我来是有事的，事办完我就得回老夫人身边去了。” “有事？”小玉侧头望向劳嬷嬷，能有什么事啊。不是都办妥了么。 “小姐。这个你拿着。”劳嬷嬷把手边的盒子举到小玉面前。“这是青葱与麦香的卖身契，她们以后跟了你，这些东西就得你握着，可别丢了。” “另外老夫人还替你挑选了两个粗使婆子，现在正在交代些事，过会就会过来了。”劳嬷嬷慈笑着向小玉。 小玉接过盒子，心里怪别扭的，怎么几人的人生自由就由这盒子里的几张纸就决定了。 “嗯，我知道了，劳烦嬷嬷你了。” “那我先去老夫人那了。”劳嬷嬷又一礼。告退了。 “麦香，以后你多教教青葱。让她同你学学字，书房里的东西你们都可以用，书也可以随意翻看，喔天凉了，等下去找劳嬷嬷，让她帮你们置两身衣裳吧。”小玉坐在椅子上，慢慢说着。十月的天更凉了，穿一件薄袍都过不了，里面还得多加一件，这两个丫鬟却只穿了一层单衣。 麦香身形微微一颤，没想这小姐如此好说话，早就听王牙婆说主家宽和，却没想到这主子......心里阵阵暖流涌动，自从她爹娘去了以后，就再没人关心过她。 “多谢小姐。”麦香与青葱齐齐的拜谢。 青葱也是极其高兴的。没想到就要有新衣裳穿了呢，她还没穿过新衣裳，身上的衣裳都是她阿娘的旧衣服给改的。 待小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的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芷玉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小玉笑了笑，这么叫她的，应该是杜家的丫鬟了吧，今天是杜桃茗的三朝回门之日，也不知道她在李家过的习惯不习惯，桃茗应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说吧。 小玉转身急步把盒子放进了里屋柜子。 “唉，好，我马上去。”小玉梳理了下头发，跨步出门，青葱与麦香急忙跟了出去。 齐家杜家，两家相隔很近，没一刻，小玉就到了杜府。 跟着水芹，走着熟悉的小道，到了木槿苑停了下来，深秋的木槿依旧开的如此好啊。 杜桃茗坐在床边，摸着熟悉的被褥，用过的木床，心里生出一丝复杂的滋味。 “猜猜我是谁？”小玉笑着走了进去，看见杜桃茗已把一头青丝挽了起来，梳起了妇人头式，多了份少妇的成熟韵致。 杜桃茗捂嘴轻笑“你这家伙，我差人去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小三，小玉，芷玉。” 小玉有些汗颜，她多久没听过别人叫她小三了，以前没啥感觉，但现在随着年岁增大，心里微微抵触，小三不算个什么好词啊。 不过几日未见想念，加上对杜桃茗婚后生活的好奇，其他念头便一闪而过了，小玉急忙上前，坐到了床边，拉着杜桃茗的手，细细的看了看，面色红润，眉梢挂着一丝喜悦，应当是过的不错。 “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小玉八卦的追问着，不时还嘿嘿的笑两下。 杜桃茗闻言羞红了脸，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娇嗔道：“讨厌啦。” “嘿嘿，看来小娘是过的不错咯。”小玉眼睛一眨一眨的。 杜桃茗害羞的转过身去，不想再说这个。 “别这样嘛，就说说嘛。”小玉哪里肯依，硬把杜桃茗扳了过来，看着杜角挂着甜蜜的笑，就是不肯答话，好吧既然不回答这个，就换下一题吧。 “你们的洞房花烛夜过的怎么样？”小玉又眨了眨眼，那天朱翠英很强势的不准大家进后院闹新房，所以她自然是什么都没看着。 “这个......。”杜桃茗吱吱唔唔的，她该怎么说呢。 小玉眼神发亮了，难道那天的洞房还有什么亮点不成。 一旁的水芹，低头轻笑了下，又轻咳两声，想把笑声遮掩过去。 “嘿嘿，你不说，那水芹jiejie你说。”小玉走到水芹面前，紧盯着水芹，她是杜桃茗的贴身丫鬟，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水芹为难了看了小玉一眼，“芷玉小姐，你还是别逼我了。” “我是不会告诉你小姐在那天先睡着了的。”水芹说完，似乎发现自己失言。急忙捂住嘴。 小玉一是想笑。二是想翻白眼，没想到桃茗这版完全不是激情版嘛，还有水芹姐，你这是高级黑么。 嘴边笑意明显，小脑中自动勾勒出杜桃茗穿着喜服睡觉流口水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杜桃茗恼怒的瞪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过，不过就。就睡觉而已嘛。 小玉也怕等会真的把杜桃茗惹恼了，急忙止住笑意。又走到杜桃茗身侧，拉住杜桃茗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好啦，我不笑了，真的。” 小玉正了神色，“怎么样。在李家过的好么，李师兄他对你可好？” “嗯。”杜桃茗如蝇蚊般细细的答了声，又羞涩的点点头。 小玉这下完全放下心来，过的好就好啊。 “你怎么叫相公师兄啊？” 小玉扳着手指，“他算是师兄啊，你看喔，李先生是我爹的先生，又是我二哥的先生，无论我怎么称呼。也是师兄，对吧？” 杜桃茗点头笑了笑，“那你二哥是该管公公叫师公呢，还是叫师傅呢？” 小玉闻言也笑了起来。 “怎么样，现在国色添香的生意还不错吧？” 小玉狐疑的看了杜桃茗一眼，这家伙平时什么都不关心的，今天怎么提到铺子的事了。 杜桃茗看小玉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微微耸了下肩，最后还是败在了小玉的目光之下，挫败的瘪了嘴，“就是昨天，我同婆婆说那国色添香是我和你一起经营的。” 虽然她只是提供了铺子，其他的什么没做过而已，想到这，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然后呢？”小玉拉长了声调，接下来该不会没话了吧。 “然后，然后婆婆的一个姐妹前来拜访，说国色添香的东西很好用，但太难买了。”杜桃茗瞥了下小玉，又继续说道：“然后婆婆就说了那铺子跟我有关系，叫我回来时，拿个一二十瓶去。” 好吧，果然还有接下来，小玉深深叹了口气，真是败给杜桃茗了。 “等下叫丫鬟过来拿，可怜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我看过两天，我又要忙起来了。”存货不多，店里的掌柜都委婉的提过许多次了，希望能再加些量。 屋里候着的几个丫鬟有些惊讶的望向小玉，没想到这个小女孩除了是国色添香的幕后东家之一，还是制脂膏的人。 杜桃茗抿了抿嘴，“你忙什么嘛，直接叫丫鬟帮忙不就好啦。” 这屋里还有几个丫鬟呢，难道要当着她们的面，说现在不太信得过丫鬟么，小玉无奈翻了下白眼。 对了，她前边在家时，还想跟丫鬟说什么来着，小玉又走了下去，走到青葱麦香面前停了下来。 青葱麦香见小玉过来了，屈身一礼“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么？” 小玉笑了笑，说道：“前边本就跟你们说了，以后有事找你们，你们可不许推辞，我要你们帮我熬制膏药。” 青葱麦香激动了起来，手微微发抖，她们这是要帮小姐制脂膏，国色添香的脂膏！ 坊间的东西一般都是师傅传徒弟，或是家族代代相传的，轻易不会流传出来的，所以后来便有许多绝技绝活失传了。 今天小玉无偿的让青葱和麦香随着她制脂膏，这是件不得了的事了。 小玉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那么激动，叫她们做事还开心。 她并没缺心眼，这两个丫鬟是新买进来的，相处不过数刻，她现在是无法完全信任她们的，方子什么的她是不会让她们知晓的，就只是要她们帮忙熬而已。 她的脂膏必须要人手去制作啊，总不能一直都自己亲力亲为吧，听说三国的诸葛亮死亡的深层原因就是事必亲躬。 而且国色添香想要发展下去，就必须加大量产，不可能靠每夭几十瓶在店面维恃着。青葱与麦香两人忙磕头跪谢,这件事算正式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