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折
白天充满喧哗与活力的锦华高中慢慢笼罩在缓缓落下的夜幕之中。随着校园中一盏盏路灯的熄灭，一天的学校生活便告结束，然而教师的办公楼却仍然晕染着星点灯火。部分灵魂园丁无论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迫于工作压力仍然在学校内加班工作，为第二天的教学活动做着准备。而今晚，这支辛勤的队伍中比往常多了一个人，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人。 老刘是个戴着黑框眼镜，体格消瘦，不拘言笑，神情激动的典型老先生。永远一身死气沉沉打扮及与时代脱节的思维，再加上教导主任这个在学生眼里等同于八婆的身份，用脚想也能知道他在学校中扮演的角色。不过要说老刘有什么特质使得学生对他心生反感，除了长相不够阳光不够正面外，他对于学生成绩的过分重视也是原因之一。他偏执的认为学生在学校就因该学习考试，再学习再考试，这种化石级的观点甚至某些老师也十分反感。不过他为这所学校服务了大半辈子，也算树大根深的老前辈了，所以大多数人都让着他，尽量避免和他正面理论。况且，无论什么单位，为了维持日常秩序，总要有那么个唱黑脸的人。于是受教师们对他敬而远之态度的影响，学生们也有样学样地对老刘十分感冒。 此时的老刘正趴在电脑前一边用并不熟练的指法缓缓编写着一张试卷，一边嘀嘀咕咕地发着牢sao，大叹如今社会的不纯洁。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位父亲通过七弯八拐的社会关系想通过校长将自己的女儿送入这所学校。在这人情大过天的社会里，这样的事情即使老刘这样的老古板都不得不做出必要的妥协，可是当他听说这个女孩儿连神学考试成绩都没有就想入学的时候，老刘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他紫着脸闯入校长办公室，对着年龄比他小不了几岁的校长如同训孙子般好一阵言语。校长素来知道老刘的为人，苦于这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潜规则，遇到老刘这样较真的人，他实在有些黔驴技穷，摆不平阿。不得已最终校长为了安抚这位老先生别再闹出什么大事情而答应用一场自考代替升学考试。并将事情交由老刘负责。 “呵呵，老刘，那孩子因故在医院躺了3个月错过了考试，你也别太难为人家，试卷适当地写得简单些。” 老刘想到校长这声叮嘱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赤裸裸的暗示，故意的放水，想都别想，什么别难为人家，就是因为有这种没有原则的校长在，我们的学校才一直评不上市重点，每年都有那么些个害群之马混在学校里，拖累平均分数。简直无耻！！” 老刘青筋暴露，重重地敲打着键盘：“什么适当简单，想都别想，这次我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遏制这种。。。这种歪风邪气！” 发泄完后的老刘重重喘了口气冷静了不少，沉重的现实摆在面前，无论自己再有原则，校长的面子总还是不能不给的。老刘眉头深锁，忽然喜笑颜开：“呵呵，就这么办。。。” 清晨，叶静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父母早已起床，如临大敌般在房中忙着为叶静的出行作准备。 热切而又关爱地看着叶静吃完早餐，叶父便自告奋勇先去楼下拦车。叶静尴尬地换了一身女孩装束，努力使自己面部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习以为常。为了使女儿这次面试留下好印象，叶母可谓考虑周到，一身素雅的淡色连衣裙打扮使得本就面容清秀的叶静显得更加乖巧可爱。 在母亲代替女儿选择出门衣物时，叶静则对着镜子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脸，一会儿眨眨眼，一会儿张张嘴。镜中那美丽陌生的女孩随着自己的意识严丝合缝地完成着各种表情。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发现在那边不停做鬼脸的叶静，叶母温柔地笑道：“傻女儿在做什么呀，马上要出门了，动作快点。”虽然女儿的性格变得有些出人意料，连自己出门的衣服都懒得自己挑选，不过在她这个母亲眼里，无论何时，女儿都那么可爱，讨人喜欢。 而叶静和平时一样刻意忽略周围人对女性身份的自己所流露出的情绪，深陷在自己不见边际的冥想中。如果面试顺利的话，她将重新经历一次高中生活，本来叶静以为自身变化的同时这个世界也会相应地作出些改变。叶静甚至幻想如果在这个世界作出些不同于自己以往思考模式的大事情，就如同计算机遇到不可预计的错误而终止运行一样，或许可以使自己从梦中醒来。但如今看来，这个世界仿佛按照一条事先被设计好的程序运行一般，并不因为自己的性别转换而走上一条与之前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即便有所曲折，但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先的轨迹。照此发展下去，说不定入学后所遇到的同学也不会变。看来真印了那句话，地球缺谁都照转。接着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再如此强大的现实限制下，自己是否能采取些行动来打破这个扭曲的现实，从而使自己能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 当思考不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那么亲身经历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叶静深吸一口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点吧！ “妈，我先去楼下等你，你收拾好后就下来。” “噢，好的，mama马上就弄好了。”沉默。。。。。。“不对阿，小祖宗我在收拾你的衣服好哇。” 刚跨出单元楼的门洞，一阵清爽的晨风夹杂着植物的清香袭面吹来，伴随着清脆的鸟鸣使得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起来，郁闷的时候果然出来走走是最好的。叶静开始觉得后悔为什么之前一直在家里窝着，使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糟。 觉得有些轻飘飘般舒适的心情使得叶静开始相信，今天可能会遇到好事情。 “喂~~小姑娘。那边的小姑娘。” 喊我的吧。。。。。。发现四周也没别人了，叶静一脸黑线，极不情愿地循声望去，看看是哪个猥琐的家伙用这种近乎拐骗的犯罪口气在招呼自己。 目光所及之处令叶静心里一颤，招呼自己的是个打扮足以令人眼前一黑的年轻人。青年脚提一条满是窟窿的褪色牛仔裤，极其突兀的色块显示着这条牛仔裤那低到令人心痛的价格和品质，上身则套着一件皱巴巴的素色休闲服，寒酸破旧之余尺寸居然还不合身，长长的下摆毫无美感地拖至大腿。而那一头杂乱得如同鸟窝得稻草更能使你联想起所有负面修饰词。更有甚者还有几缕夹杂其中的白发，使得青年那一头显得灰蓬蓬的乱发显得既有路边拾荒者的辛酸，还夹带着精神病患的风范。 还没等叶静从青年那那身令人印象深刻的打扮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那个流浪汉般的年轻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了。眼里望见的尽是那一头乱发。虽然是男的，但叶静仍然反感地想尖叫。 不过令叶静感到意外的是，尽管青年一身乱七八糟的打扮凑到她面前，她却并没有闻道意料之中那股酸腐的臭味。相反，青年身上那身破烂衣物却散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干净整洁多少能留给他人一点好的印象，叶静这才没有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转而放下刚才强烈的反感情绪仔细看了看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青年的五官倒是生得出人意料的明朗斯文。 “小姑娘，我看得出你和我困扰于同一个问题。” 叶静觉得心里一紧，青年的话瞬间便抓紧了叶静内心的期盼，颤巍巍地询问道：“什。。。什么问题，难。。。难道你。。。你也是。。。。。。” “没错，我也是个科学家。” 我靠。。。。。。青年的插话使叶静提紧的心又瞬间失去了重心。 而青年却并不理会叶静的反应，喋喋不休地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没错，没错，他们都搞错了，一直以来，他们对于时间的理解都错了。。。其实时间是这样子的。。。不不不。。。我还缺少一定的证据。。。嗯，没错没错，啊哈！” 叶静放下的心突然又被青年一声怪叫提了起来。面对眼前这一惊一乍的家伙叶静有种无力感。然而青年却又提前一步作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举动。 “和我合作吧，我们会名留青史的，我们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我们会。。。”青年一把拉住叶静的双手兴奋地说道。 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表现使叶静大体确认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神经病了，不过青年那双眼睛却令叶静心生疑惑，印象深刻，那是双清澈见底，摺摺生辉的明亮眼眸。叶静从来没有在一个成年人身上看到过如此纯净的眼神。既没有沉浮于社会这个大染缸中的浑浊和绝望，也没有精神病人眼中的那种迷茫和惊愕，那是种只有纯洁的孩童才拥有的发自内心的真挚眼神。 瞬间叶静想到了一种和神经病有着相同行为方式，却享受着世人截然相反待遇的人，一种名为天才的稀有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