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作镇定
（1） 纪夏清了清嗓子，然后娓娓道来。 “可以说是巧合，但我更相信是命不该绝。其实我早就担心有人坚信这倒计时代表着寿命，便去作死。这个大学生正是坚信这一点，再加上学习压力过大，所以选择直播自杀，结果落在了灌木丛上。更巧的是什么呢？因为今天出了大太阳，很多学生都把被子拿出寝室晒，估计是后来者为了占好位置，把先来的那些被子给掀在了一起，而这个大学生正是落在了灌木丛上的这堆被子上。” “天啦！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哪有这么巧的。”郝酉钱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心不在焉地说道。 单丽也不太相信，“难道他就是对着那对被子跳的？” 纪夏淡淡一笑，“他可是从六楼楼顶跳下来的，而且有人分析过，他并不是直线坠落，在空中拐了个弯，所以这才幸免于难。反正现在炒得很火，同城不少人去医院看过这大学生，据说只是轻微骨折。” “可我怎么没找到相关新闻的？”单丽无奈地把手机放回包里。 “估计是真正审核中吧！这个时间点，没有哪个媒体愿意担责不加验证地报道这新闻的。” 第二杰找不出辩驳的理由，一切都像是很合理，“就是太巧合了。不过，真想不通这病毒的来源到底是哪儿？” 王德伦拿来半打金罐凉茶，用罐底碰了碰第二杰的胳膊递过一罐，“吃完火锅喝点这个好！”接着也发给了其他人。 “是嫂子叮嘱的？”郝酉钱笑着接过说道。 “喝你的就是……”王德伦是六个人里唯一已婚的，已习惯被调侃。 第二杰打开罐扣刚放到嘴边，发现坐在对面的徐佳毅正盯着自己，但当两人目光相遇时，对方却机械而快速地躲开了。第二杰耸耸肩没放在心上，喝了几大口凉茶，还算痛快。 “估计现在网警很忙吧！媒体肯定也是蠢蠢欲动，谁先报道这个事儿肯定是会获得最大的关注度。……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可是却被掩盖……”纪夏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想做点什么吗？”李倚倩小声地问道。她对纪夏有意思，这大家都知道。过于腼腆的她如同往日没有表露太多，虽然经常会被忽略，可她仍旧是努力工作没有怨言。 纪夏愣了下有些结巴地回道，“这个……现在没想好啦……” “日子还长，我可得去周游世界，以前还怕出国不安全，要是那倒计时真代表寿命，说走就可以走了……”郝酉钱喝完凉茶，把筷子伸向正浮起来的海鲜，看到众人投来的奇怪目光，便补充道，“当然，我会先把工作做完啦！” 李倚倩腼腆地看了眼纪夏，又看向第二杰，在她眼里，这个小组长是个神秘又厉害的人物，但也很快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2） 徐佳毅比较稳重，一直保持沉默，见暂时没了热点便问，“不知你们能否把手机内的倒计时说出来，让我分析下？大体的年份就可以……” “我，57年，杰哥，2年……”纪夏嘴很快，说完有些后悔，此时他才意识到为什么第二杰脸色一直很难看。 “……嗯”其他人也陆续看了下手机。 单丽接着说道，“62年……” “我……47年。”王德伦皱了下眉头。 “77年！”郝酉钱颇为得意。 李倚倩咬咬嘴唇，似乎很难说出口，但是望向纪夏看到那疑惑的神情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33年……” “都不一样，也没太明确的规律。”徐佳毅倚在柔软的靠垫上，望着沸腾的火锅，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死亡倒计时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人类的寿命大都120岁以内……而你们刚刚报出来的年份也满足要求。”当他的目光落到第二杰身上，看到对方眉头紧皱，便故作轻松地说，“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已，全球近百亿人，咱们几个人的数据不能说明问题！” “是啊是啊……”纪夏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应和着。 李倚倩偷瞄下倒计时比自己更少的第二杰。 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第二杰被大脑深处传来阵痛困扰主了，轻微的阵痛倒也习惯，但这次的疼痛要比往日强烈许多，就像大脑内有一只鸟在用喙四处啄食，普通人可能早就大喊大叫，可他却咬紧牙关努力保持镇静，周围人的对话也听不太清晰，“数字……”突然，他感觉那些字眼都好陌生。 “纪夏，之前那大学生的事件进展怎么样？”郝酉钱打趣道。 “录制的视频浏览量已超过千万，应该是广泛传播了，只是明网暂时没有动静，不过这么点时间确实来不及审核？”说完，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之前一直在上网倒忘了正事儿，于是也狼吞虎咽地吃着刚煮好的牛rou块。 单丽也道出了自己的担忧，“你们倒是挺乐观的，我倒怕那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人胡作非为，亦或是觉得命长而去作恶。” “别那么悲观啦！”王德伦很自信地说道，“临死之人肯定会回忆过去，想弥补遗憾或是追赶梦想；寿命正常的人，不会有太大变动，反而会去关心那些即将失去的亲朋好友。” “一个人到底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并不能完全地用理性逻辑去推断。”郝酉钱往日是《格言》《意林》追随者，偶尔能讲出几句这样的句子，“所以还是静观其变，不要徒增烦恼啦！” （3） “现在是什么？过去是什么？未来是什么？时间又是什么？”第二杰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来自言自语的声音也越发尖锐。 “小杰，你没事儿吧？在说些什么呢？”单丽刚刚发现有点不对劲。 缄默无言，第二杰依旧是低着头，双手捂着头发，口里念念有词。 “咦……神叨叨的，下午那几个小时还没睡够吗？”纪夏也注意到了，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关切地望过来。 “他好像在说时间是什么？”郝酉钱倒是听出点眉目，“怎么突然想到这事上面了？” “估计真不是简单的疲劳！”王德伦起身走了过来，“头部有些发烧，还是去看医生吧！” “别急，说不定他是在思考这倒计时嘞！你们就没想过若这真的指代寿命，如何安排剩下的日子吗？”单丽与第二杰、纪夏三人合租一套巨大的复式小楼，工作之外的交集颇多，她也知道他之前就有头疼的毛病，也劝他检查过，当时并未检查出有什么毛病。 第二杰也强忍住随着心跳节奏而产生的阵痛，虚弱地答道，“就是好累……” “说不定他是在思考某个哲学问题呢。”听见了第二杰的答复，纪夏稍稍安心许多。 “你这脸都像打印纸了，可别死撑啊！”丽姐还是不放心，因为是三人中年龄最大的，她一直自诩为大jiejie，并照顾这两个“弟弟”。 “真没事，就是头痛，休息下就好了，你们继续吃。”意识逐渐恢复过来，第二杰端正了身子，仰头靠在了沙发座椅那软和的靠背上。 “肯定是没休息够，要不先送你回去？”纪夏准备起身。 “什么？”第二杰感觉意识又有些飘忽，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 徐佳毅似乎观察到什么，试探性地问道，“杰哥，那我问你个问题，行吧？” 第二杰很庆幸自己听清了，可张嘴发不出声音，只得是勉强点点头。 “你还记得下午昏过去的时候在做什么吗？”徐佳毅的问题似乎很简单。 “昏过去……”第二杰感觉很无助，那些词语似乎在飘动，自己想要理解它们，却永远捕捉不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还记得我刚刚的问题吗？”徐佳毅继续追问。 “问题？问题是什么？你是……”第二杰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微弱，虚弱得随时就会昏过去。 “不是，这句话之前的……”徐佳毅没有听下去的意思。 “之前？什么之前？什么是之前……”双手也从腿上滑下去，搭在坐垫上。 “我去……”纪夏有些懵了，“杰哥，你别吓我啊？是故意的吗？” 第二杰只是困惑地转过头去，并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快要离开这身体了。 徐佳毅摸摸下巴，“那你记得我们告示板上的任务目标吗？” “实现模糊控制？”第二杰脑中显现出轻易的画面，小声地念出声来。 “咦？又正常了？”纪夏完全糊涂了。 众人也都好奇地听着，颇为期待这进展。 “还记得我刚刚的问题吗？” “哦……”疲倦与阵痛再次袭来，天旋地转。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佳毅有些兴奋地宣布。 “快说说！”丽姐用“威逼”的眼神盯着他。 “这也是我不久前才知道的一种症状，是失忆……”徐佳毅立刻又打断了自己的话，“也不是失忆……” 郝酉钱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不耐烦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5） 突然出现的变故，似乎让他们忘却了倒计时。 可其他人却没有忘掉。 请输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