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时间感知缺陷症
（1） 徐佳毅把手机递给纪夏，示意他念念屏幕上的文字。 “时间感知缺陷症，属于记忆障碍的一种。”纪夏念着，用余光观察着第二杰的反应，看到了对方那明显不是因为热而冒出的汗珠。 “这种感知缺陷暂未得到医学界和心理学界的普遍认同，但也不乏支持者。其症状表现为记忆凌乱、答非所问或是全面性的暂时失忆，因为与记忆障碍的表现症状及其相似，经常被误诊。再加上正常人无法从病人的视角感受世界，虽然两千年就有希腊学者提到过这种感知缺陷，但一直被搁置无人研究。最近冰岛的研究人员发现，这种病的症状和记忆障碍相似有着本质区别，病人并不是因为失忆，而是因为无法感知时间，或者说处理事物变化的逻辑，从而无法理解测试人员提出的带有时间概念的问题。” “真是个复杂又奇怪的病……”丽姐皱着眉头，“你肯定小杰就是患了这？” “不能百分百肯定吧！但总比判为其它病症要好。新的调查显示发病率随着年龄增长会不断增加，六十岁之后的发病率高达千分之五，是记忆障碍发病率的六分之一。年轻人的发病率不到千万分之一，我也听到他嘀咕‘时间是什么’，才联想到可能是这种情况。”徐佳毅把视线转向第二杰，对方已经闭上眼睛侧身靠在了椅背上，“而且我用那个小组提出的方法做了测试，他记得告示板上的文字，却忘了刚刚的问题，这就是感知缺陷，而且……这病症多是遗传。” 没有听清楚任何内容，哪怕是闭上了眼睛，第二杰依旧能“看见”那些不断浮出的画面，都是静态的整幅重叠在一起的画面，毫无层次感，凌乱无序，却无法停下来，“为什么会这样……”突然他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流淌着的温热液体。 “小杰，你怎么流鼻血了！”单丽很快就发现情况，从座椅上跳起来。 “赶紧送他去医院！”纪夏也迅速走过来，“下午就该带他去检查下的！” 天旋地转，巨大的疼痛冲击着大脑，虽然能勉强感受到周围的动静，能听见有人发生，但一切都是如此模糊不清，“或许休息会更好……”如此想着，很快就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能力。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搀扶第二杰到停车场，驱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2） 在急救室门关闭后，单丽拿着账单奔了过来，顺便做了安排。 王德伦、李倚倩说还有工作没完成，就让他们回公司加班；郝酉钱要去应酬也先走了；纪夏和徐佳毅在大厅等候消息；单丽打算回去整理屋子，“小杰回去，看到整齐的房间，肯定心情会好点的”说完就离开了。 晚上十一点整，第二杰的初步治疗已经结束，被移送到护理病房。根据医生的说明，是疲劳过度导致的大脑缺氧以及神经紊乱。 怕打扰第二杰休息，留下的两人把消息告诉其他人后，就在大厅的等候厅坐了下去，墙上的挂壁电视开始播放这个点的新闻30分。 “纪夏，杰哥好像没患过什么病吧？”徐佳毅对新闻兴趣不大。 “是啊……我俩常去运动的，就是这次签了大单，都比较紧张，肯定是这个原因吧！”纪夏无意中看到电视屏幕中“手机病毒”的字眼，便安静下来示意徐佳毅先看新闻。 主持人照稿子念着安抚人心的话，丝毫没有谈到倒计时，于是纪夏又回到刚才的聊天，“……倒计时出现后，他就晕倒，而且一连两次，难道真的只能活两年？”说到这里，莫名其妙地伤心起来。 徐佳毅也有些不好受，“这种感知缺陷虽是遗传，但不致命。至于倒计时，各有各的看法。”突然，手机震动了下，打开信息，是个老家的好朋友发来的，是个倒计时截图显示着：0月2日11：33。他也有些动摇了，心想是否该回个电话，或是过去陪好朋友度过那最后的时间，“真荒唐，还没完全证实嘞！都这么年轻……”好像是在自责相信了好朋友就快死去，徐佳毅擦擦眼睛，努力地想要甩开消极情绪。 纪夏也没再说话，现在他的心中也很乱。十分钟前，周沫发来条短信，不过这会儿才看到——“我的倒计时是230年，你的呢？”看完，第一想法是“在骗我吗？”他也不想承认，但是从暗网的统计来看，截止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的倒计时有如此长。“人不可能有活过200岁”，但他不想猜周沫撒谎了，“应该没骗我吧！或许这数字真有其他意义……” 就在两人心事重重时，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放慢动作，整个医院的时间似乎被冻住。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第二杰所在的病房闪现出亮光。 （3） 两个亮黄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分别站立在病床两侧。 “根据长老的意思，这就是我下辖的新御命师？”看着第二杰苍白的脸，男子似乎有些犹豫。 那女子倒是欢喜，“嗯，长相还不赖，沐沐的日子可比我要好过了！” “我们行事，不容得丝毫差池，严肃点！”男子板着脸训斥道，从怀中掏出金漆木盒，小心翼翼地把它悬放在‘空中’，手一挥盒盖飘起暂立一边，瞬间无数道辉光溢流而出，充满整个病房。接着他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取出‘光源’——一个极度耀眼的圆盘形物体，“仅阴爻便如此耀目，不愧是极灵盘！” “阴爻之力虽不及阳爻十一，但也是我们的镇司之宝！不知这个少年能否让它恢复如初……”女子不知何时已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 “你给他医病，我来给他打开‘灵道’，暂时放置这极灵盘阴爻，三日后待他完全适应，我好引他入司。” 语毕，两人忙碌起来。 男子把极灵盘阴爻置于第二杰胸前，辉光如流水般渗入第二杰的身体，并在皮肤下四处游动，整个人变得是光彩夺目，只可惜没有第三人能看到这一幕。 女子闭上双眼，抬起右手，拇指贴合中指及无名指，眉毛下现出另一对“眼睛”，从中照射出的橘黄色光芒聚焦在了第二杰头部，左右也握着一物垂在身侧，“不愧是长老选中的继承人，竟然保留着如此完好的原胚突变基因。” “得抓紧了。”男子的右手平举，溢出蓝色辉光的灵盘浮于手心，左手则置于极灵盘阴爻上方十公分处，控制着掌心的蓝色流光与阴爻的七色流光，两者融合交融成一个天蓝色光球，接着控制其缓慢下降，光球接触身体，逐渐消失不见，阴爻也随之渗入第二杰体内，流光瞬间包裹了整个身体。 七色光辉再次充满整个房间，只片刻，光消人散，病房恢复如初。 （4） “滴答……滴答……”墙壁的摆钟加速运动，很快恢复正常，这微弱而清脆的声音也很快被其他声音淹没。 这并不是时间暂停，只是那两人对时间进行的减速和加速cao作，因为这片区域所有人的时间同步，所以没人能察觉到异样。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候又会觉得它过得很慢。这并不是错觉，只是因为他们经过了身边你没察觉到而已。 又到了新闻三十分的时间，纪夏这才从思绪中解脱出来，他希望能够暂时放下周沫的事儿，站起来说道，“咱们去看看杰哥吧。如果还没醒，你就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这就够了……” 徐佳毅已经下定决心，去联系好朋友，去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两人走进病房，看到第二杰依旧很安静地躺着，脸色和来时有了巨大差异——由苍白变成了红润，旁边监测仪上的指数也显示一切正常。 “我就说杰哥没事的吧？”纪夏稍稍有些欣慰地说道。 徐佳毅深吸一口气，“感知缺陷症据说是基因遗传，基因被激活后会使患者脑部生长出一个微型肿瘤，压迫感知神经。应该不会有事的，现在解码一个人的基因都只需几个小时了。”徐佳毅有些迫不及待了。 “或许他还是最幸运的……”纪夏擦擦眼角，看到徐佳毅疑惑的表情，便强颜欢笑地说道，“难道不是吗？成千上万的人都在为自己或他人的倒计时而苦恼。或是规划未来，或是怨天尤人。而他却无法感知时间，无法理解生死。没有烦心事，不幸运吗？” 听了这话，徐佳毅苦涩地点点头。 两人先后走出病房，带上门。 徐佳毅步履匆匆，坐在自己的小车里，虽然练习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拿起手机，当车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时，踌躇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拨号键。 （5） 当黑夜区和白天区交替，整个网络沸腾起来。 湾湾那个大学生“自杀未遂”的视频流传到海外，被许多激进人士看到。 暗网中出现一个名为“作死秀”的网站，里面汇集了各种花样的“作死视频”和直播，也可以说是“终极炫耀”： 有人用刀刺心脏，被送往医院抢救，幸运的是心脏在右侧没有刺中； 有人从楼上跳下，自己没摔死却砸死个垫背的； 有的人把头埋在水里尝试淹死自己，却发现他的眼睛可以呼吸，而且具有类似于腮的结构； 有人服用大量安眠药，却没事儿，发现社区里的医院卖的都是假药； 更有甚者对着自己的脑门开枪，却发现自己脑中有很大的一个空隙，缺了一片脑，只是大脑其它部分分化出了相关功能所以与常人无异； 如此等等，为了作死可谓是穷极一切可能。 当然，寿命未尽并不代表着可以一味的嚣张，这其中就有不少人自食其果成为痴呆、植物人或是落下终身残疾，人活着但也失去了些宝贵的东西。 即便如此，作死潮流并未止住，有太多对生活感到绝望的人，谁又能拯救他们呢？ 请输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