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遇
没了超华这个对手，美华的生意一如既往地蒸蒸日上。 在守诚和广银两兄弟的合力下，银钱如排山倒海般滚来，真可谓是日进斗金。 一日，顾敏又坐在房间里对着账目叹气。 少卿正坐在桌子上描红，听到顾敏的叹气声，他小大人一般也同样幅度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顾敏听不见，她没有少卿那么好的听力，她继续叹气。 少卿做完了功课，机灵一笑，扭过来钻进顾敏怀里，“jiejie为什么叹气？是不是又因为钱花不出去？” 顾敏点头。 “那我们今天接着出去逛街吧，多买点珠宝，衣服，古玩，字画一类的，总花的出去的。” 顾敏搔搔他的鼻头，说:“都想要和我去逛街了，代表章道长给的初级心法有用。他虽然正式没招你为徒，毕竟传了你心法，算你的半个师傅，以后要对他有礼貌点。” 少卿把脸在顾敏的脖子上蹭蹭，小猪一样哼了几声，不乐意的态度已经溢于言表。 顾敏只好转了这个话头:“我的衣柜已经满了，首饰也穿戴不完，至于古玩，我暂时也没了兴趣。” 顾敏顿了顿，想到空间时空交易系统数以亿计的金钱，也并不需要她倒卖古玩了。 “那我们就照杨爷爷说的，把钱都换成金子，把金子溶成金条，埋在地下，就再也不用发愁了。”少卿响当当得提议。 顾敏噗呲一笑，说:“这建议不错，杨老爷子太有趣了。只是，这些方法都不能解决最关键的问题。” 少卿问:“什么是最关键的问题？” 顾敏说:“最关键的问题是我花钱的本领不够。这世界上，能挣钱的人不少，但是能挣钱，又会花钱的人不多。挣钱和花钱，这两种本领少了一样都做不成伟大的事，成不了伟大的人。” 顾敏这话弯弯绕绕，难为少卿是个聪敏的孩子，居然听得懂了。 他抱住顾敏的脖子说:“我并不喜欢jiejie成为伟大的人，伟大的人都很忙碌，没有空闲，我要jiejie陪我玩。” 顾敏笑笑，却是苦笑。 “我也不想啊，可是环境所逼，这就是我的使命。” 所以，顾敏最近忙着做慈善。 当然不是现代明星们出席慈善晚会一样的，她在美华的工厂附近开了家孤儿院和一些学堂。 顾敏在学中国现代历史的时候曾经了解到，在中国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曾经倒闭了一大批国企。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企业的包袱过重。 很多大型的国企除了工厂以外还开设了医院，学校，幼儿园，商店和房地产，有的甚至还有自己的足球队，篮球队等。 可以说，一个企业就是一个小社会，这远远超出了企业作为一个经济体锁能承载的最大承受能力。 所以，在改革开放以后，这样的国企不是倒闭就是被收购，凡是稍微懂一点经济常识的现代人提到这样的企业无不摇头叹息，感叹当时人们思想的奇葩和落后。 但是真正到了清末，顾敏自己开了家工厂，才认识到这样做的无奈和睿智。 一是，现代社会，从市场上来讲，处于供过于求的时代。经济体庞大，分工精细，机械科技先进，产品的销路取决于产品本身的质量和成本，所以企业背的负担越重，产品的单件成本越高，企业的竞争力就越差。 但是在19世纪到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这段时间，市场一直是供小于求的状态，凡是开发一种新产品，立即就会被市场接纳。曾经的中国首富李嘉诚是怎样崛起的？就是依靠从欧洲那里偷学的世界最先进的塑料花技术，赚得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桶金，成了亚洲“塑料花大王”。 二是，现代社会的人力资源的质量不是清末的中国能够比的，在21世纪的中国，缺少的从来不是读过书的人。高考的大规模扩招引起了全国极大的争议。 虽然顾敏从来不认为失业是由于高考扩招造成的，君不见，网上嚷嚷的最厉害的就是那批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人吗？他们从来不会在考上大学之前呼吁高考缩编的。缩编只对他们有好处，却毁了下一代人的大学梦。 虽然大学文凭不代表能力，然而在四亿人口只有不到一千万人识字的清末，实在不能奢求能够找到足够的合格的工人。 言归正传，在孤儿院开始以后，闲及无聊的顾敏除了掏钱供给衣食之外，还常常去那里做免费义工。 她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她太闲了。 工厂里，店铺里，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忙着，就连少卿，也有要看书的时候，只有她，闲的无聊，总要找些事干。 她本以为开了孤儿院，收养了几百个孤儿以后，就可以解决她闲得无聊这个问题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出于时代认识的限制，孤儿院招聘的义工把顾敏这个老板当神一样供起来，任何事都不让她插手。 顾敏做每一件事，都有做事的人拿哀怨的眼光看着她，意思是，老板，你想叫我失业吗？ 顾敏不由深深感叹，清末这些人真的不懂什么叫做作秀，有时候，让领导亲自干一下活也是提升领导逼格，营造亲民领导形象的的好方式嘛。 你真以为领导拎个锄头就是要下地？装装样子拍拍照而已嘛。 所以顾敏一般什么事也做不了。 然而，有一天却很例外。孤儿院里新来了一批孩子，义工们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能抽身去给孩子们采购生活用品。 顾敏自告奋勇。 院长心想，这点小事，又有专车接送，小姐应该做的来。就同意了。 他高估了顾敏的能力。 车夫架着车带顾敏直奔竹竿巷，一路上都很顺利，快到街口时却犯了难。 竹竿巷是一条两头窄，中间宽的东西向小道。路面全用大块青石条铺设，两头窄处只有两三米宽。 街内遍布着天津除了租界以外最高大上的店面，类似钱庄啦，商场啦，布庄啦等等等等。 其热闹程度，远非美华所在的估衣街可比，老远的，就开始堵车了。 顾敏只好从车上跳下来，拎着小包走过去。 顾敏第一次在没有伙计陪伴的情况下自己逛街，那种毫不设防的娇小姐情态展漏无疑。 忽然，一个瘪三跑了过来，一个加速度猛窜，趁势抢走了顾敏的包包。 顾敏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却有一个小伙子英雄一般冲上去，速度快如流星，很快就追上了那人。 两人开展了一番搏斗，在掀翻了无数小摊位以后，小伙子英雄一样拿着顾敏的包走了回来。 顾敏对他报以欢迎英雄凯旋的笑容。 小伙子突然愣住了，紧接着他对顾敏回了一个更大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刚出巢的小鹰一般，纯真，有朝气。 他殷勤地把钱包递给顾敏说:“小姐，你吓坏了吧？这是你的钱包，你看看，有没有少钱？” 顾敏把钱包打开，里面的银票都在，她也没有细数。 “谢谢你呀，你跑得真快，功夫也不错，我不用看就知道没有少钱呢。小偷根本就来不及打开嘛。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顾敏看他穿着伙计的衣服，就要给他钱，他坚决推辞不要。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伙子转了转眼珠子说:“小姐，看情况，你是来买东西的，要不，你到我们店里买东西，就当是报答我了，好不好？” 真是个实诚的小伙计，顾敏都想挖人了。左右都是要买东西，在这家买也一样。 顾敏跟着他进了店铺，大买了一通，想要报答他的恩情。最后东西堆得小山一样，顾敏轻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样把这堆东西挪出去。 小伙子不失时机地开口了:“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怎么把这堆东西带回家？刚好，我们店里有送货的马车，要不，您等会儿，我把你送回家？” “那感情好，谢谢你啦。”顾敏喜笑颜开，桃粉色的脸颊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小伙子把东西一一搬到车上，不知怎么的，刚好就把车厢填满了，一点坐的位置都没给顾敏留。 “没办法，只好委屈小姐你坐在前面了。”小伙子真诚地道歉说。 顾敏反而不好意思了，“都是我一下子买太多东西，你别嫌我挤着你就好。”顾敏有些不自在地坐上了马车的右侧。 小伙子坐在马车的左侧，马车很宽大，两人并排坐着还有很大的空位，顾敏一下子又自在起来。 马车在人群里走不快，堵车的时候小伙子就讲一些笑话给顾敏听，把顾敏逗得前仰后合的，两个年轻人愉快地攀谈起来。 “就这里，我看到了，那是我们家的马车。” “哦，东西这么多，我帮你重装吧。” 小伙子和车夫一起把东西装到顾家的马车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家的马车比较宽敞，货物全部装进去之后，还有不小的空位，刚好让顾敏坐下。 东西琐碎，又数量多，大热天里，大家伙儿都热得汗流脊背。 “要不，你到我们家里喝点水吧，累了半天了。”顾敏只是客套。 小伙子太单纯了，好像没听出来。他立即回应说:“好啊，我还没去孤儿院看过呢，要不小姐带我去看看，让我也表表爱心。” “啊－－好啊，可是你出来久了，东家不说你吗？”顾敏诧异。 小伙子指指塞的满当当的车厢，笑着说:“当然不会啦，我要每天都领回一个小姐这样大方的主顾，整天都出去玩应该也没关系。” 额，那倒是。顾敏又释然了。两辆马车齐头并进地开了回去。